第九十九章 畸愛(上)
所有的心理問題,大致都可以歸因於——缺愛。
可是,愛是什麽?
這是個困擾了無數人無數年的問題,至今也沒有答案。如果說愛是給予,愛沒有性別之分……
那麽童先生和楊先生無疑也是愛,隻不過是同性之間的愛。
經曆了這樣一個特殊案例之後,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性別”在愛情之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男與女,男與男,女與女,他們之間的愛情究竟有何不同?
……
幾天過後,連環殺人碎屍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這一次並沒有新的受害人出現,線索反而是指向了另一頭。
席雨婷!
顧楠說:“上次你說席雨婷很有嫌疑,於是我派人仔細調查了這個女人,結果真的發現了一些不太尋常的東西。”
我和蘇鬱坐在警車的後排,疑惑的問道:“發現了什麽?”
“席雨婷改過名字,而且她在自己過去的身份上麵動了很多手腳,如果不是警方花了大力氣去查,恐怕一般人還真想不到她的過去會是那樣驚人。”
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楠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她說:“席雨婷做過變性手術。”
我和蘇鬱頓時如遭雷擊!
我甚至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問道:“她原先是男人?”
顧楠點頭,“據調查席雨婷以前生活在一個偏遠小山村裏,從小長得就像女生,因此受了不少欺負,據說還遭到過自己父親的性騷擾。”
我聽後皺起眉頭,還真是沒想到連環殺人碎屍案竟會峰回路轉,一下子發現這樣的大秘密。
顧楠繼續說道:“應該是童年生活處境有問題吧,導致席雨婷長大離開家鄉之後就做了變性手術,也算是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了。”
我問道:“警方是從哪兒弄到這個消息的,能確定準確性嗎?”
“差不多可以確定,有警察去了席雨婷的老家,還找到了他小時候的照片……至於做變性手術的醫院貌似在國外,想要查到記錄會有些麻煩。”
實在是想不到,在案件走入死胡同的時候,顧楠進入帶來了這樣一則消息。
如果席雨婷做過變性手術,那就說明他其實是男人,而他和曾斌結為夫婦的原因在於……
同性戀!
我瞬間將楊先生留下的七巧板還有碎屍案中被閹割的屍體聯係起來,如果說被閹割的性器官代表七巧板中的粉紅色倒三角,那麽身為同性戀的席雨婷無疑變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而且這樣說來,席雨婷本身就是男人的身體,那麽他能夠殺害男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車子戛然停止,我們再一次來到了曾斌家。今天的天空烏雲密布,讓人感覺心底有些壓抑。
曾斌家的防盜門沒鎖,我剛想按門鈴的時候發現大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從門縫裏,滲透出來一股惡臭。
我和顧楠對視了一下,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她掏出手槍,打開防盜門,槍口指著正前方,動作行雲流水,但是表情卻突然凝固起來。
我揮手示意蘇鬱躲在身後不要亂動,然後伸頭看向了門內的情景。
一地的血紅。
席雨婷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坐在沙發上麵,她今天沒有化妝,露出了脖子上的青紫痕跡還有眼角的淤青。
她帶著膠皮手套,手裏拿著刀,嘴角掛著血,腳下則踩著一具屍體。
一具,無頭屍體!
而就在此時此刻,她正將手伸向屍體的下半身,看樣子是想要切掉**!
顧楠大聲喝道:“不許動!”
席雨婷沒有理會顧楠,甚至動作沒有半分停滯,她此時此刻好像已經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
她解開了屍體的腰帶。
顧楠向著席雨婷身後開了一槍。
我感到身後的蘇鬱嚇了一跳,趕緊安慰道:“千萬別往裏看,如果太害怕可以下樓回警車。”
她固執的說:“沒事,如果有危險我陪你一起!”
槍聲響起,席雨婷依然不為所動。
我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幕,她壓根就是一個瘋子,明明做著喪心病狂的事情,偏偏臉上的表情卻是清純無辜。
我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發現這個人的裝扮……應該是曾斌。
“終於無法忍受家庭暴力了是嗎?”我開口說道。
席雨婷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她有些無奈的說:“是啊……我明明那麽愛他,而他卻這麽對我。”
顧楠反手關上了防盜門,並且將蘇鬱留在了門外,輕聲說:“這裏太危險了,你趕緊回車裏去!”
我說:“的確如此,你為了和曾斌結婚甚至連性別也改掉了,結果他卻這樣對你。”
席雨婷冷笑了一下,說道:“誰能想到他是個人麵禽獸呢……就在前不久,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做過變性手術的事情,回家之後就瘋了一樣打我,當時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顧楠喝道:“可這不是你殺害其他六名受害者的理由!”
“理由?”席雨婷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們主動勾引我這個有夫之婦,更是說明他們肮髒的可怕!”
“你把屍體藏到哪裏了?”
席雨婷說:“警方不是找到屍體了嗎?”
顧楠怒道:“別跟我裝蒜,我是問那些消失不見的屍體碎塊!”
“哈哈哈。”席雨婷忽然邪魅的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說:“吃了。”
我看著眼前的血腥一幕,但總覺得哪裏不對。按理來講,我和顧楠之前來過這裏四次,每一次都得不到關鍵性的信息。如果說席雨婷真的就是凶手,那麽她早就應該意識到自己被警方盯上了,盡早逃命才是正常選擇。
可她為什麽偏偏要留下,而且將自己的丈夫作為第七名受害人。
難道說她已經生無可戀了嗎?
我往前走了幾步,雙腳踩著地上的血水,有一種黏稠卻又滑溜溜的感覺,十分難受。
顧楠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說道:“危險。”
我說:“沒事,她現在看起來很冷靜。”
當我走到席雨婷麵前的時候,她終於直起腰來不再理會腳下的屍體,看著我說:“你也想要吃一點嗎?”
我搖頭,說:“我隻是想看看你的臉,一張原本稚嫩青澀的男生麵孔,變成了女人的臉,現在又變成了魔鬼的樣子。”
她忽然抬起了手中的刀,說:“是你們逼我這樣的。”
我說:“其實我很想同情你,因為你的童年的確太過不幸。”
她說:“你知道我的事情?”
“嗯,大致知道一些,你被親生父親……強暴過。”
席雨婷哈哈大笑起來,說:“除此之外呢?”
我轉頭看了一眼顧楠,她說:“警方隻調查到一丁點消息。”
席雨婷說:“除了那個畜生父親,還有更可怕的……是那些童年的玩伴,甚至老師,你知道嗎,有些人隻是披著人皮,帶著麵具,其實他們都是魔鬼!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我深深呼吸,鼻腔裏卻全部都是血腥氣,實在難以想象,席雨婷經曆過多少恐怖非人的折磨。
我說:“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就不說了……席雨婷,無論你到底是男是女,這些全都無所謂,你現在仍然有機會重新來過,你可以放下手裏的刀,和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相信那些折磨過你的人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席雨婷搖了搖頭,“別騙我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恐怕死刑判在我的身上都嫌輕了吧。”
顧楠喝道:“廢話,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你殺了足足七個人,七個人啊!”
席雨婷轉頭看向顧楠,撅著嘴說:“我沒殺他們,是他們自己說愛我愛到了骨頭裏,所以我才吃了他們。”
顧楠聽後一陣惡心,幹脆掏出了手銬準備將她強行帶走。
然而席雨婷卻突然將手裏的刀對準了自己,她猛地用力,將自己的喉嚨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下一刻,鮮血噴湧而出。
我衝到她的麵前,說:“如果你說是你吃了他們,可你為什麽隻吃掉一部分,還要留下其他屍塊讓警方發現,這種解釋根本就不合理!”
席雨婷裂開嘴,笑嘻嘻的看著我,眼神中滿是戲謔。
我說:“席雨婷,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報複男人?”
她笑著搖頭,頸間傷口不停的往外噴射著鮮血。
忽然想到曾斌和席雨婷這對特殊夫婦的恩愛模樣,我吼道:“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值得嗎!”
她張開嘴,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因為……愛……”
說完,席雨婷的眼神忽然渙散,再無半點生機。
顧楠收起手槍,仔細觀察著案發現場,忽然開口說道:“不對勁,我明明安排了人一直盯著這頭,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會沒有動靜!”
說完,她看向窗外正對麵的樓房,發現那裏隻有一架貌似望遠鏡的東西,但是卻沒有人。
“糟糕,還有同夥!”
顧楠迅速轉身向樓下跑去,同時撥打電話尋求支援。
而我聽後也頓時無比緊張,如果真的有同謀的話……單獨留在警車裏的蘇鬱……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