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二場遊戲

關於瞬間催眠,我曾經有過兩次親身經曆。

除了海邊的一次,我被蘇鬱瞬間催眠。令一個成功將我瞬間催眠的人,是安清竹。

帶著她從瘋人院逃出來之後,我倆一直生活在一起,雖然她仍然在睡一覺過後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這樣的生活也樂在其中。

至少我可以帶她看一看外麵的世界,接觸一下和精神病不同的人群。

後來,安清竹說自己很羨慕我,能有一份職業,一份安穩的工作,於是我讓她成為了我的助理,幫助我記錄一些案例信息。

在學習心理學的過程中,安清竹展現出了超人一等的天賦。按理來說,她睡醒之後就會忘記昨天學習過的知識,然而她事實上雖然忘記了,卻在第二次第三次學習的時候迅速加快,到了最後,她隻需要看一眼書上的內容就能無師自通很多心理療法。

瞬間催眠,也是如此。

那一天,安清竹抱著一本有關催眠的書籍,看的津津有味。她突然問我說:“你覺得瞬間催眠靠譜嗎?感覺很玄乎啊。”

我說:“從理論上來講,如果被催眠方積極配合,自身有被催眠的意願,催眠師使用一些小手段的確能夠達到瞬間催眠的效果。”

她笑眯眯的湊到我麵前,說:“我想試試,你想不想被我催眠呀?”

我無奈的解釋道:“你要明白,向我這種心理醫生成天都在催眠別人,所以自己對於催眠是有一種拒絕的成分的。換句話說,你很難催眠我。”

她忽然說:“你要是被我催眠了,我就親你一下!”

“呃。”我挑眉。

她又說:“看著我的眼睛,深深的看著……你看到了什麽?”

穿過她漆黑的瞳仁,我仿佛看到了眼球中密布的血管,還有一片血紅色的世界,她的眼中就好像有一片宇宙。

我隱約聽她說:“把手舉起來。”

然後,我情不自禁的舉起了雙手,那模樣一定很滑稽。

看到這一幕的安清竹哈哈大笑,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我終於回過神來,埋怨說:“你這麽做很危險的!”

她說:“喂,把臉湊過來。”

我心想難不成要兌現承諾了?趕緊把臉湊了過去。

結果,被她用手輕輕的拍了一下,說:“真是個笨蛋。”

我心想“嗬嗬”,你才是笨蛋呢,我騙了你至關重要的兩次,可你完全沒發現。

……

今天看到羅寧的時候,我再度體會到了那種感覺,久違的催眠感。

蘇鬱在我關掉電腦之後終於回過神啦,她似乎有些迷糊,我搖了搖她的肩膀,說:“清醒一下。”

對於蘇鬱這種多重人格患者來說,催眠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一旦主人格睡去,誰也無法確定取代身體操控權的會不會是另外一個人格。

很早之前,我曾經對“鬼上身”的蘇鬱進行過催眠,借助打火機迅速使其冷靜下來。那一次之所以成功,是因為我催眠的實際並不是“蘇鬱”這個人格,而在催眠成功之後,蘇鬱就因為極度恐慌和疲憊而睡著了。

所以說,剛才很危險。

我問蘇鬱:“有沒有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蘇鬱迷迷糊糊的說:“是啊……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就感覺有一種力量突然在身體裏麵……折騰。”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畫麵,說:“他應該是一位催眠大師,而且的確有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能力,可能和念力有關。”

一個人的眼神,代表著心靈。飽經滄桑的中年人才能有的眼神,是二十歲年輕人絕對學不來的。同樣,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眼神中往往透露著一種天真味道,即便嘴上不說,但在各方各麵他們仍然天真。

羅寧,擁有一個與年齡不符的眼神。那種眼神,我從未見過。

就好像他在憐憫你,同情你,因為你是弱小的,需要幫助的。

僅從一個眼神,羅寧就給了我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或許這個人從小就把自己不當人看,他沒有人類應有的情感,自身的情感反而是獨立於人類情感之外。

再聯想到他的超能力,能夠用念力移動一些很小的物體。

雖然看起來這種能力很荒誕,而且貌似沒有多大用處,因為它隻能移動很小的物體。

但是我隱隱覺得,如果這種能力真的存在,將會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一隻即將扣動扳機的手,他隻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讓那隻手扣動扳機,犯下無可挽回的錯。

比如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夠讓打火機靠近煤氣罐,釀成一場貌似天災的人禍。

我越想越覺得恐怖,實在難以接受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人造“超人”。

蘇鬱說:“我覺得我見過那張臉,不對……應該說是那張臉長大之後的模樣。”

我頓時如遭雷擊!

蘇鬱說:“可是很奇怪,我回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也不確定到底是否見過……”

怎麽會這樣,難道蘇鬱曾和羅寧有過接觸,我甚至有了一種更可怕的猜想,會不會她的心理問題也和羅寧有關。

畢竟那個人太可怕了。

就在蘇鬱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身體忽然開始顫抖,皺起眉頭,看起來非常痛苦。

我說:“如果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自己,這樣隻會受傷。”

然而,她的古怪舉止並沒有停下來,反而是持續了半分鍾之後,整個人忽的換了一個表情。

蘇曉。

“我記得這個人。”她冷聲說道,“打開電腦。”

蘇曉的話裏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味道,我乖乖重新打開了顯示器,畫麵仍然停在羅寧麵對攝像頭冷笑的時候。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張臉,說:“我絕對不會認錯,那個人就是他。”

我疑惑道:“你竟然碰到過羅寧……他跟你說了什麽?”

蘇曉說:“他要我參加一場遊戲,並且說成功之後就可以治好我的人格問題。”

我有些慌亂的問:“你答應了?”

“沒有,我不會相信那麽荒謬的東西。”蘇曉看著我的臉色,忽然反問:“怎麽?你也遇到過他,並且答應了?”

我搖頭,趕緊解釋說:“我從來沒有見過羅寧……”

蘇曉繼續說:“那你就是參加遊戲了?”

她的自覺一如既往的準確,我隻能無奈的點頭。

蘇曉冷笑道:“你是小孩子嘛,連那種惡作劇都會相信?”

我說:“第一,我不是主動加入這場遊戲的,準確來講,他根本就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第二,這不是惡作劇,已經因此死掉很多人了。”

看起來蘇曉終於相信了我的話,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如果說羅寧就是安排這場遊戲的人……古奇,你現在的處境很微妙啊。”

蘇曉說的沒錯。

根據她提供的爆炸性信息,那麽羅寧很有可能就是“首腦”。這樣一來,也能夠解釋“首腦”為什麽與眾不同,而且能夠做到一些常人力所不及的事情。

可是這樣一來,我貌似距離真相更近,卻反而墜入了一個更大的疑惑之中。

給我傳遞線索的人到底是誰?

可以確定,日記的內容很可能來自一個研究人員,他現在是否還活著都是未知。但是日記背麵的另一種筆跡,絕對是有人故意留給我的。

他怎麽會在我的電腦裏留下這段視頻?他又是誰,竟然知道羅寧。而且他絕對知道羅寧就是“首腦”,所以才會給我傳遞這些信息。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這究竟是為什麽,羅寧為什麽要讓我參加遊戲,神秘人又為什麽要給我傳遞信息?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敲診所大門。

我趕忙轉頭過去,卻發現空無一人,隻有在門口放了一個孤零零的塑料袋。

“怎麽回事?”我疑惑的開門撿起塑料袋,發現裏麵裝了一些東西。

是麵具。

是遊戲中那種可以遮住半張臉的麵具!

塑料袋裏還放了另一樣東西,是一部手機。

我好奇的打開手機,發現這部手機默認打開的是一樣應用,隻能收到來自某處的信息。

現在上麵隻有一條信息,“晚上八點,銀座會所。”

看到“銀座會所”的時候,我感覺心裏咯噔一下,因為這裏是雲露跳樓的地方,也是我首次接觸到“sin”的地方。

蘇曉看見我表情不對,一把奪走了手機,看著上麵的信息,說:“什麽意思?”

我指了指袋子裏的麵具,說:“遊戲又要開始了。”

她皺起眉頭,說:“這個遊戲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說:“很難說的清楚,簡單來說,就是輸掉遊戲的人會死。”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麵具,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送蘇曉離開診所之後,我迅速聯係了顧楠,把我現在的處境告訴了她。

想不到,電話那頭的顧楠無力的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孫騰飛也被迫參與到了遊戲之中。”

我有些驚訝的問道:“什麽意思?”

“‘首腦’說,自願參加遊戲的無辜者將會成為下一場遊戲的參與者。”

這一刻,忽然有一種深深的不祥預感將我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