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亮和張曦也算是老熟人了。

小鎮就這麽屁大點的地方,隻要是日子長了,誰跟誰一照麵一準知道這是誰誰他媽的誰。晨曦已露出了魚肚白,朝暉探出調皮的腦袋一晃一晃。張曦瞧了一眼,對木子亮說,要去菜園子裏弄點菜蔬瓜果整一桌,然後喝一壺,讓木子亮先休息一會,工作方麵的事情等吃了飯再行匯報。

木子亮二話沒說,表示同意,當即躺到在沙發上。

時間不長,滿滿一桌佳肴擺在木子亮麵前,還有一壺上等的當地老刀燒白酒。被張曦叫醒過來的木子亮也不客氣,端起酒杯滋滋喝了一口,滿臉狐疑道: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是從那裏弄來的這麽些好菜?而且時間還這麽短?”

張曦故作神秘感,說道:

“山人自有妙計。”

“少在我麵前裝,老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木子亮咬了一口肥膩膩的雞腿,故做正經問道。

“實話告訴你把,這些都是給死人上供的食品。”

“啊呸呸,”木子亮一聽這話,趕緊扔掉手中的雞腿,大吐特吐,末了還用手指塞進嘴巴裏往外摳。

“瞧你這副德行,騙你的啦。”張曦又撒了一謊。

“說,這些食品到底這麽來的。”木子亮怒不可遏,衝過去一把揪住張曦的衣領,舉起拳頭假意要揍他。

還是張曦機靈,爽快地說道:

“我說我說,你先鬆手。”

木子亮鬆開手,坐在一邊自斟自酌喝他的老刀燒白酒。

張曦說,這些食品都是他從墓主親屬上供時收集而來,然後揀好的放進冰櫃,隨用隨取;不好的那些就賣給鎮裏的飯店、餐廳。

“啊丫丫,我打你個狗日的。這種傷天害理缺德的事情,你都幹的出來?”木子亮不聽猶可,一聽怒從心上來,衝過去一把將張曦掀翻在地。

張曦畢竟歲數大過木子亮,被按到在地怎麽也爬不起來。

木子亮坐在張曦身上,喘氣道:

“你他媽的整天與鬼為伍,你偷盜它們親屬上供的食物,就算不被鬼掐死,雷公也會劈死你。”

張曦又使勁幻想掀翻木子亮,無奈被木子亮死死摁住兩隻手,隻好告情道:

“……當初我來這墓園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我爺爺、我父親他們這樣做的時候,很不以為然。後來,我有好幾次發現,那些上供的食品不是被野貓野狗叼走,就是被老鼠、黃鼠狼偷吃掉。後來想想,與其喂這班畜生,還不如讓我們這班守墓人大快朵頤、一飽口福。”

說著說著,倆人又扭打在一塊,不曾想,正在倆人難分難解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兩句輕微的咳嗽聲。

倆人一陣緊張,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門外是誰?”

沒有人回答。

旋即,倆人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直奔門外,卻連一個鬼影子也不曾見到,接著又四周圍轉了一遍,除了他們倆人什麽也沒有。

“奇怪?!”張曦感歎一番。

“怪哉,這麽大清早,會有誰來墓園呢?”木子亮心頭一亮,“莫非是盜墓賊?”

想到這裏,他差點忘記了此行正是因為張曦報警才來的,於是他轉頭問張曦,沒想到張曦進裏屋去了。

坐在桌子旁喝酒吃肉的張曦見到木子亮進來,嘻笑道:

“我知道你不好這一口,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叫你了,不要見怪哈。”

“我呸!”木子亮不屑一顧,“我問你,你報警墓園出現盜墓賊是怎麽回事啊?”

“喔——”張曦頓時醒悟,“是這麽回事——”

於是,張曦把他昨晚遇到的稀奇古怪之事簡要複述了一遍。

“哈哈!”木子亮大笑一聲,接著說那後麵跟上來的人影就是他,他看到短信就跟來了。

張曦怔了怔,說道:

“可是,——我看那人影怎麽也和你對不上號呐——人影太瘦弱,風一吹就要倒似得,活像鬼。可是,你怎麽也不像鬼呀。”

“你他媽才是鬼呢,你怎麽拐著彎罵人呢?信不信我告你謊報警情,拉你去勞教幾年。”木子亮不悅道。

“行了行了,什麽勞教不勞教,我他媽的呆在這裏比勞教還苦。”張曦頗不以為然。

默然無語,良久,張曦頓悟道:

“我跑下來的時候,發現有個人影朝墓園東南角方向去了,倒是有點像你。”

“的確是我。”木子亮毫不隱諱,“當時我看見你發瘋似得從那邊跑過來,本來想截住你問個明白,但轉念一想,不如看看你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以沒有顧你就往你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你怎麽會朝這個方向走來?”張曦狐疑道。

“我在來這個方向之前,聽見手機彩鈴聲——。”

“等等,你說你也聽見手機彩鈴聲?”

“是啊,要不我怎麽會朝墓園的東南方向趕過去呢。”

“那你後來到了東南方向發現了什麽沒有?”張曦繼續問道。

“我到了那裏發現了一座極為不相稱的新墳,轉了幾圈,突然又聽見手機彩鈴聲響了幾下,待我尋找的時候,突然又停止了。一直很納悶,就想回來找你……”

“唉!”張曦歎了一口氣,“其實那手機彩鈴聲就是從那座新墳裏麵傳出來的啊——”

“你是說,——那座新墳有鬼?”

“新墳一定有鬼!”張曦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