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也不知道太溫柔的是聲音還是人,那一聲讓林輕猛地轉身……
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她往牆上一靠:“王公子,30多歲的人了,別照著啟蒙讀物給人取名行嗎?”
他手背上掛著點滴,側臉落在枕頭上,抿了抿唇,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虛。
林輕見他不說話,也不多留,揮揮手算是拜拜。
才拉了門,就聽“咣”的一聲,是什麽東西摔到腳邊。
她一低頭,見他的手機落在地上,而**那個正撐起半邊身子,眼巴巴地看過來。
就好像下麵這個情形:
一隻小狗被拴在樹上,繩長2米,一根肉骨頭離樹3米。
林輕蹲下撿起手機,本要給他送過去,走了兩步又停住。
她拋著手裏的信宏beta:“王公子把信宏電子賣了,可我怎麽覺得這信宏手機還是被你攥得死死的?”
她蹲下身去,把手機又擺回到地上,掰著手指頭算:“你看啊,原本這寰宇股票呢,是江氏、你、李洛基三個各占三分之一。本來挺穩當的,結果你把信宏電子賣給寰宇了。寰宇那邊呢,江氏和你占了超過半數,江振環把你奉為小天使,你怎麽開價他都得說好,所以這賣價還真不低。”
“賣信宏電子你大賺了一筆。這還沒完,寰宇為了從你手上買公司,不得不增發股票。按照收購常規,收購公司股票都要跌一跌,這個時候誰收了寰宇股票誰就贏了。李洛基和江振環有那個心,可誰手上一時能拿出那麽多現金?隻有你。你剛從信宏電子套了錢出來,加上原本作為股東的特權,這麽一買一賣,以從前信宏電子的規模,現在大半個寰宇都是你的。”
林輕索性盤腿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咱們再說說物流地產。前陣子報紙報過,信宏本來是要和風離哥的做b2b,結果半路被宏基截胡了。雖說宏基原本沒有電商底子,就算做b2b也做不過你,但是你好像還是不怎麽高興啊?”
她兩手指尖一對,搭了個小房子:“網上賣得再好,也得有地方存貨,也得和物流公司合作。宏基和幹好了,對物流需求大了,得來求你;他們幹不好了,你照樣可以把倉庫租給別的電商,說不定哪天王公子你不高興了,就又都拆了蓋樓,至少地是不貶值的。”
她拿起怎麽摔都不帶壞的信宏beta砸了兩下:“王信宏,你看起來傻裏傻氣的,其實誰也算計不過你,你出去一個月就逼得人捅你刀子,真不算怨。”
她說得通體舒暢,撐著站起來,拍了拍手:“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說,自己的東西自己撿。”
轉身的工夫想起來個事:“別給我發短信了,沒意思。你說那你非用動一動就上億的手指發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是個什麽毛病呢?”
他的表情從剛才起就很僵硬,淚痣戳在那裏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半晌,他扶著病床小聲說:“抱歉……我以為很,好笑……”
停了停,聲音略大了些:“我希望,你也能,喜歡我……我不知道……”
越說臉越白:“不會發那些了,你……別生氣了……”
緩了兩口氣,他微微垂了目,十分小心翼翼地:“你喜歡……什麽?”
林輕本是不想和他多說,卻不小心把這個問題在腦袋裏過了一下。
然後,她有些走神。
她喜歡什麽?
小時候不喜歡學校,隻喜歡蘭州拉麵,還有她家老頭子;
長大了一點,開始喜歡到處坑人打架,喜歡刺激;
再長大一點,喜歡哥哥,喜歡和宋二百他們混在一起;
又大了一點,還是喜歡哥哥,喜歡跟著他跑來跑去。
林輕發現,自己的前23年都在無所事事和盲目追逐中度過,以至於她找不出什麽是自己喜歡的。
她覺得這件事有點丟人。
於是她摔了門。
王信宏讓她覺得危險。
這一晚李公子回去的又有些晚。
在他臥病的一個月裏,想拱他白菜的豬又拱了幾塊他看好的地,這讓上頭的李董事長很不爽。
吃一塹長一智,洗過澡以後,李公子先一把掀了被子,確定下頭連條蚯蚓都沒有,才甩了被子躺上去。
他枕著雙手,對著天花板上壁燈的投影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這房間有些太大了。
這床也有些太大了。
四處都空落落的,心也有些太大了。
就在李公子難得正經一回的時候,房門“吱”的開了,接著是“嗒嗒嗒”幾聲……
林輕差點又英勇地擺出武鬆打虎造型時,她的後脖頸被拎住了。
李公子從桌上撿起個手機盒子塞進她懷裏,拎著她到門口一扔,瞬間關門,上鎖。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拖遝。
李公子鎖好門,沒注意自己笑了。
關了燈,躺下。眼還沒來得及閉,就聽見“嘶啦嘶啦”的撓門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尤其恐怖。
他拉開床頭的抽屜,卻發現盒子裏的耳塞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倆沒開封的套兒……
林公子“咣”地關了抽屜,拿被子把頭一蒙。
嘶啦……嘶啦……
喵……
嗷嗚……
嚶嚶……
哥哥……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十分鍾後,實在受不了外頭馬上要扯起來的京劇腔,李公子翻身起床開了門。
林輕這一次學乖了,進門後老老實實滾進床裏卷了個卷,還特別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邊上:“別客氣,別客氣,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
然後肚皮一翻,又呼呼睡過去了。
李公子一條腿壓在**,看著她睡得四仰八叉的形容,無奈給她拉了拉被子。
睡到半夜,他做了個春/夢。
許久沒有遇到這麽真實的春/夢了。前些年想得厲害的時候倒是常夢見,這些年看得淡了,連夢也少了。
畢竟這陣子被熬得不行,好不容易在夢裏能盡情一次,他也顧不上太多,上下其手,順道可能還替自己擼了那麽三四五六下。
夢著夢著,覺得越來越不對,一睜眼,卻見少女香肩半露,睡衣已經被拉扯得不成樣子,正騎在他身上,一眨不眨盯著他的手。
還有他手裏的兄弟。
月光在她的側臉和肩頭鍍上柔柔一層,少女的身體在薄薄的白裙子裏若隱若現。
小小的臉、尖尖的下頜、纖長的脖頸,弧線優雅的鎖骨、胸前隱約露出的粉暈、曲在他身體兩側的長腿,夾得有點緊……
隻一眼,□□就已燎原。
他扶住手裏根本藏不住的那個,啞著嗓子喊了一聲:“林輕。”
林輕抬頭,卻見那一雙眼睛在暗夜裏半開半闔,身下的男人正不斷地釋放著要把她完全占有的信號。
她拉了拉肩上的裙帶,低低“嗯”了一聲:“哥哥。”
一聲哥哥,與多少次夢中的聲音重合。
十四年來,那聲音從童稚變得青澀,從青澀變得難以捉摸。
隻那兩個字,無論時光變換鬥轉星移,永遠帶著那略微上揚的調子。
隻那一聲,李洛基不想忍了。
他一個翻身把人壓在身下,長手指一顆顆扯斷她胸前的扣子:“林輕……”
他壓下身子,用身體摩挲她每一寸,帶著無法抑製的激動:“哥哥要進去。”
她又是“嗯”了一聲,臉上平平淡淡,有一種要解脫的釋然。
於是,她又被扔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張秘書目送著邊打領帶邊被李秘書伺候出門的李公子,到底沒憋住問了一句:“李總哇,您最近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哇?小張老婆有個燉湯的好方子,那可是大補哇!要不要小張拿來給林小姐,讓她給您燉燉?”
“她?煲湯?”李總挑起嘴角笑了,笑裏自帶滔天怒火,“你還是多跟她出去玩玩兒,省得她晚上那麽多精力折騰我。”
張秘書明顯理解到了該理解的層麵:“哎喲,林小姐這麽凶殘哇?想不到是女英雄!女英雄哇!嘿嘿嘿嘿……下次讓林小姐和我老婆多交流交流可好哇李總……”
這一早上,萊茵的走廊裏站滿西裝革履的人物,大家好像參加升旗儀式一樣排成三排。
小護士戳了戳身邊的護士長:“馬姐,這不是黑社會吧?”
護士長是見過世麵的,一邊檢查推車上的藥品標簽,一邊安撫道:“都是來探望太子爺的。怕什麽?你昨天還往他屁股上紮針了。別哆嗦,這來的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大人物,禮貌著呢,平時說話都斯斯文文的......”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接著是“咣”的一撞,一個魁梧的漢子和他的小馬甲被從病房裏推了出來。
霍及佳的黃裙子仍然那麽顯眼,連帶著把她罵人的聲調都托高了:“張超!我從前叫你一聲張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哥了?老爺子看得起你,不代表你就可以吃裏扒外!”
張超見著周圍這麽多人,不好發作,也不好不發作,最後隻能選擇中火發作:“霍小姐,你進去問問那位,我張超這些年對他什麽心?我□□要是真想害誰的,丫早就去地底下找他祖宗了!我還用得著這麽巴巴守著麽我?”
霍及佳明顯不買賬,把手裏藥瓶一摔:“怎麽?心虛了?虛得髒字兒都出來了?既然你這麽忠心,我問你,我表弟抗生素過敏你不知道?他過敏你揣著這麽一瓶在身上什麽意思?怎麽?那一刀沒捅死,你還等著隨時下藥是不是?”
張超撿起瓶子一看,懵了:“這什麽玩意?我什麽時候揣這個了?霍小姐,你不要隨便拿個瓶子就說是我兜裏的好不好?我還隨便從街上拉個女人就是說是我老婆呢!”
霍及佳甩甩手,不想和他繼續討論怎麽搶老婆:“東西從你衣服裏掉出來的,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表弟塞給你的?總之不管是你的,還是你底下人的,你們這幫人我一個都不相信。幾十個人連一個人都看不住,害阿宏差點就被捅死了,我真是不知道老頭子雇你們是幹什麽的。”
她說完,厭惡地甩甩手:“我已經和爸爸說了,下星期他就挑幾個專業的給阿宏送過來,部隊裏呆過的,總歸比你們這些混混強。行了,快點滾吧,別擋了大家的路。”
張超還在強:“霍小姐,咱們是老爺子叫來的,不是你要打發就打發得了的。你要是有什麽不滿直接和老爺子說去,老爺子要是看我張超像個渾人,也不用你請,我自己買張機票,老子也不在s市混了!”
就在張演員和霍演員賣力演出的時候,林導演卻在萊茵樓下被人堵住了。
堵她的是個美人。
美人長得十分妖嬈,一雙紅唇好像剛吃了老公的母螳螂。眼角一條半指長的疤,看著比文身更駭人。
母螳螂一個眼神,她身後兩個大漢自動退到五步外把風。
她看著林輕,上前一步,林輕立刻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鳳姐,怎麽出來了?”
她歎了口氣,一雙修長卻骨節稍大的手慢慢掐住林輕肩膀:“果然,出來了就翻臉不認人,原先是鳳書,是阿鳳,現在就變成鳳姐了。虧我這兩個月還對你日思夜想,連牢裏的飯都吃不下了。”
林輕再退:“你是逃出來的?”
女人手腕一擰,林輕隻覺得肩膀都要碎了,還得忍著,卻被她挑起下巴。
那手順著她的脖頸一路摸下去,手的主人語氣曖昧:“先不說這個,小輕,我們來說說你這兩個月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