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搶風頭
四王爺蕭清裕原有四子，全是庶出無嫡出，庶長子蕭清誠性子老實悶訥，並不討人喜歡，庶次子蕭明則最是伶俐乖愛，也最得蕭清裕喜歡，卻偏偏因高熱不退早夭了，庶三子蕭明鬆和庶四子蕭明梧幾乎一樣大，老三甚是愛哭，蕭清裕曾被他哭得腦袋直疼，老小各方麵發展很均衡，被嚇著了會哭，被逗弄了會笑，教他說話也會學舌，奔走蹦跑也很正常。
如今，蕭清裕最喜歡的兒子是蕭明梧。
今日眾皇孫雲集皇宮，子嗣頗憂的太子蕭清斌，極少開口講話，祝氏婦隨夫唱，亦靜靜坐著，連同乖乖靜靜的蕭明昊一起，看起來十分詭異。
四皇子的兒女，在數量上大大搶了太子的風頭，五皇子的獨子，又在渲染氣氛上，也大大搶了太子的風頭，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的錢皇後，聽到蕭明誠吞吐結巴的答話後，當即皮笑肉不笑瞅向彭氏：“小四媳婦，誠哥兒是眾皇孫年紀中最大的，怎的說話還不如小的溜，你瞧瞧昭哥兒，人家那小嘴多滑溜，你這個誠哥兒的嫡母，可有些不大盡職呀。”
彭氏心中恨的淌血，麵上卻冷靜道：“媳婦受教，以後定會以母後為榜，多加學習，盡到為人嫡母的本分。”
錢皇後這個嫡母當的，讓皇帝蕭元德評價，自然是不滿意的，錢皇後亦知此事，不好再拿此話題尋釁彭氏，心中一動間，又想拿女人應該賢惠大方的問題，說教南氏一番，可轉念一想，自個兒子開枝散葉的問題已很嚴重，若五皇子真納了一堆妾室，不免也要跟著使勁生一串兒子，自己才要頭疼呢，也隻得暫時作罷。
經過錢皇後一番打岔，已懂人事的蕭明誠，小臉頓時漲的通紅，南姍看在眼裏，無語在心裏，若把她放在彭氏的位置，她雖不會像惡毒的嫡母殘害或捧殺庶子，可讓她耐心教導，細心關愛，她是不可能做到的，保證他衣食無憂，不受下人欺辱，她大概隻能做到這些。
皇帝對於兒孫的教育問題，態度一慣是嚴厲的，從年歲最長的太子，到如今九歲大的七皇子蕭清塵，皇帝要求他們全是文武相濟，哪一門也不可落下，別看小五先生成家立府了，別看他已經當爹了，武功照樣日日不輟的練著，字也會每日練兩張，書嘛，偶爾讀個兩本。
蕭元德看著滿臉通紅的蕭明誠，正色道：“皇家子孫，說話舉止理應落落大方，怎可如此扭捏小氣，誠哥兒，三日後，你來皇宮裏上學堂，跟著夫子們學一學，什麽叫禮義廉恥，素日的生活起居，就在你德祖母宮裏罷。”
蕭明誠諾諾應是，他老爹蕭清裕先開口對皇帝表示‘誠哥兒上學堂之後，在夫子們的教導下，定會有所進步，不負皇帝教誨’，又一臉嚴父模樣的口氣，對蕭明誠訓誡加威脅‘上學堂之後，要好好聽夫子的管教，不可造次，若是你爹我知道了，我可是要罰的’。
蕭明誠提前上學堂之事，就此訂了下來，錢皇後又是一陣氣堵，她知道德貴妃那賤人打什麽主意，不過是瞧著昊哥兒能常在皇上跟前露臉，她便也想弄個孫子進來，和昊哥兒搶搶風頭。
無知者無畏的小石頭，在正說話的皇帝老爺懷裏，安靜趴了一小會兒，身體裏的好動因子又精神起來，在大家都關注蕭明誠時，小石頭摁著皇帝老爺的腿，就要抬自個的腿往皇帝腿上爬，還沒成功爬上目的地，手裏一直捏著的芒果，便掉在了地上，落地的芒果骨碌骨碌一陣滾跑。
小石頭扭過臉，視線追著撒歡的芒果跑，擺手叫喚：“果果，果果……”（正搖頭晃腦背書的南果，又打了一個大噴嚏：誰啊這是，今天老叫他！！）
黃亮亮的芒果，恰好滾至太子蕭清斌腳下。
不當心丟了手裏的芒果，小石頭掙開皇帝鬆鬆的懷抱，撒起腳丫子便追著去撿芒果，等小石頭跑到芒果邊時，蕭清斌已彎下腰，將腳邊的芒果拾了起來。
想是蕭清斌表情比較嚴肅，小石頭倒沒跟土匪似伸手奪芒果，隻粉嫩著小嘴巴嘟嚷強調：“果果，小石頭，果果，果果……”
南姍知道小石頭的意思，大概是‘果果是小石頭的，還我果果，還我果果’，蕭清淮顯然也理解兒子的意思，便溫聲喚道：“小石頭。”
小石頭扭回頭，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自己爹。
蕭清淮按照老婆素日哄兒子的句式，和軟著聲音道：“小石頭，你給大伯伯說，果果是小石頭的，大伯伯把果果還給小石頭好不好？”
得了老爹的提示，小石頭又扭回腦瓜子，鸚鵡學了半舌話：“果果給小石頭，好不好……”
蕭清斌托著手裏的芒果，溫和軟化了表情，道：“小石頭叫一聲大伯伯，大伯伯就把果果還給你。”
這個說話的句式，小石頭也經常被問到，遂張嘴便是甜甜的一聲：“大伯伯！”
蕭清斌信守承諾，便將手裏的芒果遞出，小石頭伸出兩隻雪白的小爪子，將自個的果果拿走，在聽到背後老爹提示‘還不謝謝大伯伯’時，又亮了脆生生的一嗓子：“謝謝大伯伯！”
蕭清斌順嘴誇了一句：“小石頭真乖。”
小石頭條件反射的自我表揚道：“小石頭真乖。”
索回果果的小石頭，顛著小腳丫奔回老爹身旁，伏趴到蕭清淮腿上，舉著手裏的芒果叫喚：“爹爹，小石頭吃果果，吃果果。”
聽到小石頭喊著吃芒果，皇帝老爺當即吩咐蘇有亮，讓人去切幾個新鮮的果子，又招手喚小石頭過去，蕭清淮推推懷裏的兒子，和聲道：“小石頭，你皇祖父叫你去吃果果，你還不去謝謝皇祖父。”
揣著芒果又跑回皇帝身邊的小石頭，先清晰又含糊道：“謝謝光豬父。”
皇帝摟著小石頭，又對安靜許久的蕭明昊道：“昊哥兒，你過來。”
蕭明昊沉靜著漆黑的眼眸，向召喚自己的聲音看了一眼，卻沒有表現出想挪步的意思，蕭明昊身邊的乳母忙軟聲哄道：“哥兒，皇祖父叫你呢，快過去，快過去呀——”
乳母一催，蕭明昊不僅沒挪步，還很幹脆的收回了目光，祝氏見狀，輕輕推著蕭明昊的小身板，口裏柔聲道：“昊哥兒，聽話，皇祖父叫你呢，自己走過去。”蕭明昊賭氣似的就是一動不動。
孫子再不好，也是兒子現在唯一的獨苗，錢皇後恐正在興頭的皇帝生氣不悅，又恐時間久了被‘外人’看笑話，頓時急了，便橫眉訓乳母：“皇上叫昊哥兒，你還不快抱過去，還在傻愣什麽。”
乳母隻得依錢皇後之意，將蕭明昊抱至皇帝身邊。
皇帝一手攬一隻小孫子，讓他倆麵對麵站著，隻見小石頭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眼前同樣高低的蕭明昊，露出一臉好奇的神色，蕭明昊亦盯著眼前的小石頭看，時而眨動一下眼睫。
皇帝讓倆小孫子熟悉片刻，先和藹的對小石頭道：“小石頭，這是哥哥，你叫哥哥。”
小石頭叫哥哥的機會比較少，所以他喚出來的稱呼是有點像‘得得’的哥哥，皇帝又柔和著臉色對蕭明昊道：“昊哥兒，這是弟弟，你叫?...
弟弟。”
蕭明昊連常見到的親爹親媽親爺爺親奶奶、這些人的麵子尚且不給，更何況是一個初次逢麵的小奶娃，自然不會打開尊口喚弟弟。
自己兒子比小石頭尚大幾個月，可小石頭會叫爹喊娘不說，別的花樣詞組也能叫出好些，自己兒子卻極少發聲，喊娘的次數都微乎其微，祝氏心中傷感難過，不免有淚暈染在眼角。
錢皇後頗感掛不住麵子，掩在帕子下的手背，爆出明顯的青筋。
也算養過一個‘啞巴’兒子的皇帝，又對小石頭道：“小石頭，你抱一下哥哥。”
小石頭對於皇帝的這個要求無動於衷，蕭元德便又道：“隻要小石頭乖乖抱一下哥哥，皇祖父就讓你爹爹帶小石頭騎馬馬。”
騎馬馬的**實在太大，小石頭不僅抱了蕭明昊，還搞了一把跳樓大酬賓，非常賣力地親了一口蕭明昊，不偏不倚，恰好親到蕭明昊的小嘴巴。
南姍腦袋暈了暈，屁股下頭險些坐不穩。
萬籟寂靜中，被輕薄的蕭明昊，突然扁著小嘴哇哇哭了，南姍幾乎是以跳腳的姿勢，從椅子中蹦躂起來，不明所以的小石頭，瞅著對麵哇哇大哭的蕭明昊，也跟著不明所以的大哭起來。
皇帝再英明神武也料不到，讓兩個小孫子搞交流，竟搞出了點打親親的意外，頗有些哭笑不得的讓孫子們各找各媽去了。
南姍稍微給小石頭順了下毛，小石頭很快便止了哭聲，本就不愛哭的蕭明昊，不一會兒也停了打雷聲，坐在母親懷裏，直拿眼睛盯著小石頭瞧，小石頭正興高采烈地趴在老爹後背玩，小腦袋在蕭清淮脖子間拱啊拱，順便和對麵的蕭明昊大眼瞪小眼，偶爾還會做鬼臉。
兒子和小石頭有了長時間的眼神交流，頗感意外的蕭清斌，當即奏請皇帝：“父皇，兒臣瞧著，昊哥兒和小石頭這小哥倆兒，第一次見麵就這般投緣，不若叫他倆再多玩一會兒，五弟和五弟妹雖常來宮中請安，卻甚少在宮中留飯，兒臣今日恰巧得空，便請五弟吃頓家常便飯，也可與五弟切磋一番棋藝，太子妃和五弟妹她們妯娌，也可敘敘家常閑話。”
皇帝精神矍鑠的撫著胡須，笑望蕭清淮：“小五，你以為如何？”
背上正爬著小潑猴的蕭清淮道：“樂意之至。”他背上那隻小潑猴還在喋喋不休：“爹爹背背，背背……”
蕭清淮答完老子的話，又繼續回應兒子的話：“爹爹不是已經背著小石頭了……”
南姍已經沒臉看四周了，這麽正經規矩的請安儀式上，兒子和別的奶娃娃嘴對嘴打了個親親，又手腳調皮地在老爹身上打了個轉，跑到自個爹後背上趴著，時不時還在踩著的椅中跺腳，跺得錢皇後臉色越來越黑，想必她宮中的座椅，還沒被誰這麽糟蹋過，不過，皇帝沒怪罪，還看得一臉笑眯眯……
小五先生，你真的沒有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囧囧感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