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 逆轉的戰場（四）
不過現在卻已經遲了，高大威猛，一身披肩金發燦爛的垂於雙肩，獅鼻闊嘴的萊茵人出現在戰場的東方，大約有上千名，每人手上都拿了一個巨大的釘錘和一麵圓盾，身上也穿著人族工匠打造的半身甲。
這些萊茵族身上的裝備隻能說是在人族正規士兵標準之上，肯定無法與白羽軍團的精銳相比，但對於萊茵來說，他們本身就擁有高於人類戰士的體能和占據優勢的戰力，此時裝備上再得到提升，所產生的攻擊力是輾壓性的。
萊茵族怒吼著衝進了摩多的戰線，像鐵錘一樣把麵前的敵人砸個粉碎。
另一邊的沃爾夫騎兵則像尖刀一樣先是插進白羽軍團的後方，再配合他們的座狼，揮動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刀，對淩亂的人族士兵進行分隔屠戳。
這一大隊沃爾夫騎兵的裝備比起那邊的萊茵就寒酸多了，盡管他們已經是與當初英格蘭姆所帶領的沃爾夫一樣同屬於部族中的精銳，但他們手上隻有武器稱得上精良二字，大多是長刀，少量是狼牙棒。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他們的裝備殘缺不全，稍好一點的會在武器之外會多出來一雙獸皮戰靴或是雙層皮甲，但絕比不上那隊萊茵一樣全副武裝，達到了標準配置。
不過對於白羽軍團來說，或許沃爾夫更讓他們不願意麵對一些。
因為這大隊突襲的沃爾夫人數遠遠多過萊茵，人數是萊茵的兩倍多，他們的戰鬥力隻有白羽精銳才能穩穩的壓製，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沃爾夫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沃爾夫比萊茵更心狠手辣，同時具有更高的紀律性。
他們會以小隊為配合將現在處於指揮無序，將先後被冰河陷井、火焰雨弄得淩亂的摩多軍隊分隔包圍，然後長刀霍霍。
並且他們不像萊茵，萊茵隻是擊潰敢阻擋在他們麵前的一切敵人，如果敵人膽怯了，主動躲開，按萊茵的習慣一般是不屑於去刻意追殺的，而沃爾夫不一樣，他們會盡可能的催動座狼追上去，把敵人殺死。
如果白羽軍團現在不是處於半混亂狀態，白羽精銳隻要還有一半在後方處於防備狀態，可隨時出擊，摩多人根本不會懼怕。
又或者，戰場上隻有萊茵或是沃爾夫單獨一方，白羽軍團也不會如此狼狽。
但偏偏所有的條件都不利，維克多在擊退了弗蘭克林後，想趁追擊之機，一舉進城，不但本人衝到了戰場的最前方，失去了對全局的指揮，而且大量的白羽精銳也是跟隨他在衝擊城門和攻擊城頭，後方的普通士兵在個體戰力上根本不是萊茵和沃爾夫的對手，雖然人數上是獸人的數倍，卻一時間沒有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反擊。
兩支獸人部隊更是同時出現，而且各有一位強悍的領頭人，尤其是萊茵族，他們領頭的正是西迪帕斯。
這時候維克多處於一個艱難的抉擇中，他可以選擇立即放棄對城門的進攻，退回去對付獸人的兩支部隊；還可以選擇相信副官保羅能代替他指揮一陣，以後軍大量傷亡為代價，不管後軍，而是憑手中的精銳，強行攻破自由之城，然後收攏部隊進入自由之城後，再反過來對付獸人。
後者無疑是相當冒險的，因為現在沒人知道獸人到底來了多少，還會不會有獸人軍隊趕到，保羅能支持多久是個未知數，一旦城門不能順利突破，後軍又大量傷亡，白羽軍團麵臨的不光是攻城失敗這麽簡單了，而是難得的軍團作戰失敗，並且出現重大傷亡，甚至在未知數量的獸人威脅下，不是沒有覆滅的可能。
維克多艱難的作出了決定，他大力揮動手中的巨劍，把想把一個自由之城的重裝槍兵劈成兩半。
但一把長劍遞出，及時的擋住了他大部份攻勢，讓那個重裝槍兵不但逃過一劫，而且順勢還用長槍在他已經千瘡百孔的鎧甲上新添了一個小洞。
維克多此時身上的那龐大而堅固的鎧甲早就已經崩裂，上麵布滿了孔洞，不時有血水冒出來。
當他體能充沛時，即使鎧甲已毀，但憑借鬥氣和本身強悍的身體，長矛都難以刺傷他，除非是同樣有著鬥氣的戰士，那在自由之城的軍隊中，也應該至少是小隊長級別的了。
但當戰鬥進行到現在，並且過程一直如此激烈，特別是與弗蘭克林在戰場上，吊橋上，以及現在城門處多處力拚後，他的鬥氣也大幅度衰落下來，不可能再像一開始一樣還能時時刻刻護住身體，隻夠他揮舞巨劍時的消耗。
他最大的對手，自由之城的城主弗蘭克林也不比他好多少，那一身藍甲同樣到處是傷痕，血跡斑斑，原本的鐵覆麵早就不翼而飛，露出布滿血絲的雙眸。
不過他仍然率領戰士死死的抵在城門處，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接下來維克多大部份攻勢，使得相當多的自由之城戰士可以傷而不死，否則城門處早就被攻破，讓人衝進城來。
維克多瘋狂的揮劍，一時間連弗蘭克林都不得不暫時後退。
維克多喘著粗氣，他看著粗悍，但實際上多年領軍讓他經驗豐富，整個戰局他已經把握不到了，但城門處這裏的強弱他還是能在瞬間計算得出來的。
雖然有弗蘭克林的拚死抵擋，但應該還是白羽軍團稍占上風，有極大的可能攻進城去，畢竟白羽軍團的精銳有一大半是隨維克多衝殺過來了，人數上始終有優勢。
不過這時候弗蘭克林的一個舉動卻讓維克多再次失算了。
弗蘭克林在後退中從懷裏取出了兩個卷軸，然後釋放了卷軸。
淡淡的白芒湧出，籠罩了自由之城城門處的部份軍隊。
獸人終於出現，弗蘭克林這才放下心來。
之前的戰鬥中，城防告危，按原本的約定，隻要自由之城一邊放出火焰雨的魔法，就是要求獸人介入戰爭的訊號，但第一次火焰雨，獸人並沒有如約出現，迫得後麵弗蘭克林都被迫率軍出城，又被維克多銜尾追擊。
第二次火焰雨，獸人如果再不出現，則代表自由之城被獸人出賣了。
幸好並沒有發生。
在白芒籠罩中的士兵像是沐浴在甘霖中一樣，他們身上的傷口在快速的止血、收縮愈合，體能也在緩慢恢複中。
一個是所羅門曾經使用過的中級治療卷軸，另一個是活力卷軸。
前者對個人單獨使用時可以相當於一次中級冶療術，不過由於弗蘭克林現在是對太多的人在使用，隻能勉強當一次範圍型的治療微傷了，活力卷軸則能在一定時間內持續恢複己方的體能。
這兩樣配合在一起，對於已經開始敗退，快要支持不住的弗蘭克林一方來說不亞於強心劑，之前受傷而未死的一些戰士將會得到恢複。
但對於維克多來說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這讓自由之城會止住後退，重新猛撲上來，擋在他的麵前。
白芒還不止這一次亮起，除了弗蘭克林之外，還有幾個隊長模樣的同樣釋放了卷軸，隻不過他們手上通常隻有一個卷軸，而且並不一定是中級治療卷軸，而僅僅是活力卷軸，但這已經足夠讓者在城門處的自由之城親衛軍得到一次覆蓋大部份的治療恢複機會了。
看著麵前剛才還是傷痕累累的敵人在卷軸的威力下持續恢複，維克多心中長歎一聲，知道想一鼓作氣攻破城門是不可能了。
掌握治療術的魔法師相對較少，冶療術的卷軸也價格昂貴，但自由之城剛才的使用表明，他們早就在準備這樣一場戰爭，而且不惜代價。自己這方低估了弗蘭克林和他的人，以為己方從一派出使者就同步開始人好戰爭準備，已經是下手最快的，但卻忘了自由之城如果從發現秘銀礦就開始準備，那他們可以準備得更早更充份。
“退！”
城下的白羽軍團戰士開始撤軍，弗蘭克林並不追擊，也無力追擊，而是迅速的關上城門。
伊索克拉底的雷擊雲已經再次完成，電蛇在城樓上狂舞，把半獸人飛斧投擲隊趕下了城頭，不過無濟於事，因為半獸人已經把飛斧扔完了，重創了那一波想爬上城樓的戰士。
風靈白羽甲雖然比一般的精良級鎧甲還要堅固一些，但是半獸人用盡全力擲出的是飛斧，仍然能撕開鎧甲重創他們。
當維克多決定撤退時，對於城頭的攻擊也宣告失敗。
差不多同時，戰場的後方，萊茵與沃爾夫突襲部隊也遇上了硬骨頭，在副官保羅的帶領下，聚起一幫老兵正麵抵抗獸人的襲擊。
獸人畢竟人數遠少於白羽軍團，一旦被保羅穩住形勢，處於混亂的軍隊會以他為核心重新聚攏，到時候不但是能抵抗，甚至反過來重創獸人也說不定。
這時候萊茵和沃爾夫竟然罕見的出現了精妙的配合，沃爾夫負責清掃外圍，分成幾個小隊，不斷的把試圖向保羅靠攏的散兵擊退，不讓保羅可直接指揮的兵力得到增加，而西迪帕特則率領他麾下的萊茵族人正麵攻擊保羅現在指揮的隊伍，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把他們消滅掉。
當維克多率領部隊趕回的時候，恰好是保羅覆滅的時候。
保羅腦袋在西迪帕特的釘錘下被敲了個粉碎，如果他不受傷還能多支持一陣，但之前他滅殺沙羅曼蛇的投影導致有傷在身，而西迪帕特的實力本來就在他之上。
維克多咆哮著衝殺過來，一向重視榮譽的西迪帕特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退卻。
他不是傻子，維克多就算現在不在巔峰狀態，也不是他願意正麵對抗的。
萊茵和沃爾夫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向戰場兩邊突破，維克多恨極了殺死保羅的西迪帕特，但一路的追擊也僅僅是多殺死了兩百多個萊茵獸人，最終仍是讓西迪帕特逃進了附近的山嶺中。
維克多隻能放棄追擊，他不可能離戰場太遠，剛才就是因為太過心切，想一舉攻入城內，於是放棄了戰場全局的指揮，才會被獸人趁機突襲，現在如果繼續追擊萊茵，能不能得手還不知道，但沒有了自己，連保羅也死了，如果獸人還有援軍，或是弗蘭克林又殺出來，白羽軍團的傷亡將會更大。
維克多重新回到主戰場，收攏白羽軍團的殘兵。
擁有風靈白羽甲的精銳已經陣亡四千多人，有傷在身的也有兩千多人，還能作戰的隻剩下四千人左右；普通的軍團士兵也隻剩下還有一半的人能重新作戰。
“薛德蒙伯爵，你是從頭到尾目睹了這場戰役的，希望回去後，你能幫我在維阿大人麵前解釋一下，現在我決定中止攻城。”維克多苦澀的道。
薛德蒙張了張嘴，雖然不甘心，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要求維克多繼續攻城的要求。
眼前的情形已經很清楚，維克多的部隊傷亡慘重，但自由之城那邊肯定也不輕，如果繼續攻城，摩多或許能慘勝。
但是這極可能會便宜獸人，自由之城的弗蘭克林和獸人的勾結可能比所有人想像都深。
剛才突襲的獸人部隊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但沒人知道還會不會有獸人部隊繼續出現。
如果白羽軍團接下來以更大的傷亡強行攻破防禦，但獸人卻在後麵撿便宜，突襲並占據城市，那維克多就是個大傻子了。
不過，這樣的結果當然回去很難向一心等待好消息的維阿首相交待，所以維克多才要薛德蒙伯爵幫著一起解釋。
維克多當然不知道，獸人兩大部族雖然參予了這場戰爭，但萊茵準許參戰的隻有西迪帕特和他直屬的一千五百多名萊茵戰士，沃爾夫也隻有溫斯頓所統領的那一部沃爾夫狼騎，並沒有毫無保留的支持。
雖然已經決定要退兵，但維克多卻反而命令士兵作出一副要持續進攻的準備姿態，以迷惑敵人。
這是必須的，否則如果被敵人看破自己的真實意圖，或許會節外生枝，更加不利。
這番姿態足足用了半天，當撤退的準備基本完成，就等維克多下令時，在遠處出現了一隻軍隊的旗幟，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看得出來全是騎兵。
維克多看著那麵旗幟，麵色複雜，那是阿斯圖裏亞斯皇室的紋章，阿斯圖裏亞斯人也到了。
這場戰爭再也沒有摩多什麽事了，維克多帶著不甘心下達了撤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