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節 拜訪（下）
商人們不是沒有和魔法師打過交道，但大都是和一些願意為商人們服務的中低階魔法師，商人們的金幣基本上不可能打動高階法師，因為金幣的購買力在世俗和在魔法師眼中是不一樣的。
而涉及以後的傳送，即使商人們至今還隻打算使用封魔箱載人傳送，但也需要與魔法師公會進行長期合作。
畢竟傳送不是一個一錘子買賣，從架設傳送魔法陣，到使用時，以及平時的長期維護，這不是依靠一兩個中低階法師就可以完成的，需要至少是一個高階法師領銜的團隊。
這世上當然不隻是有魔法師公會才能辦得到，但對商人們來說，魔法師公會卻是金德爾伯格和德裏克他們現在能想得到的最好選擇。
因為像其他有類似能力的，要麽是為某個豪族在服務的團隊，要麽隸屬於什麽地下或半地下的組織，他們都比不上魔法師公會的信譽，更讓人擔心存在利益衝突或是會趁機侵吞商人們的利益
所以當所羅門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在商人和魔法師公會之間促成長期合作後，不知不覺間，屋子裏的氣氛變了。
商人們不論是看著所羅門的眼神是說話的語氣都有了一些變化，最開始帶著一些警惕和質詢，而到現在已經顯得非常融洽，神態都放鬆了下來，語氣也隨意得多了。
所羅門趁這個時候，把雷金納的麻煩和自己的利益巧妙的和商人們期待的合作聯係在了一起。
“秘銀鑄幣？”商人紛紛皺起了眉頭，秘銀因為是煉金術物品鑄造和魔法陣布置中最常用的材料，以往差不多是屬於半軍用物資，雖然因為魔法研究的原因，諸國不可能公開禁止買賣，但來源有限，並不是隨便能買得到的。
“是的，要想與魔法師公會進行這項合作，你們能提供什麽交易物呢。魔法師公會的內部貨幣魔法點，你們都沒有；魔法研究所需要的材料，相比之下秘銀應該算是容易的，其他材料對你們來說更困難。”所羅門為商人們分析著，“最重要的是，你們必須意識到，這項合作的長期性，所以你們能提供的交易物需要一個長期的可衡量價值尺度，我並不懷疑你們動用所有的人脈和關係是可以弄到一些魔法師們需要的罕有材料來打動對方，但一次、兩次你們可以辦得到，長期提供肯定會存在困難。”
“你說得不錯。魔法師公會所需要的交易物，我們動用人脈和手段，從黑暗商人手上是可以交換到一些的，但正如你所說，難以保證長期提供。不過就算是你說的秘銀鑄幣，似乎目前也隻有你們自由之城在使用這種鑄幣，就算是我們自己購買秘銀礦進行鑄幣再與魔法師公會交易，但難以保證在短時間內得到大量的秘銀來源。”德裏克為難的道。
所羅門立即拿出來了兩個選擇給商人們，一是弗蘭克林銀行在聖康坦城的分行已經全麵執行總行的業務，所以可以為商人們提供一定的秘銀鑄幣貸款，當然前提信譽合格，且有抵押物。這是所羅門在為自己拉業務，為另一方麵的發展打基礎，他合理合情的提出希望與交易所的商人們加深合作，聖康坦分行願意像總行在自由之城為商人們服務那樣，幫助商人們在資金的交換、存取和周轉上提供全麵而專業的服務。
此時的聖康坦分行其實還遠遠承擔不了所羅門所說的全麵而專業的服務，不過後麵自由之城那邊會繼續派人過來，而所羅門也有相應的計劃，所以倒也不算是完全說大話。
不過即使是所羅門已經贏得了屋子裏商人們的尊重和友好，但在這個選擇上，商人們大都非常遲疑。
“還有別的選擇嗎？”門口那裏傳來聲音，越來越多的商人在湧向這個屋子，以至於人數已經比最初增加了幾倍，德裏克的這個辦公室又非常的小，後來的商人隻能站在門口發問。
“當然還有第二個選擇。”所羅門鎮定自若的回答，然後他提出另一個方案。
他把雷金納遇上的麻煩告訴了商人們，然後把在雷金納麵前提出的解決方案包裝了一下在商人們提出。
在阿斯圖裏亞斯的秘銀礦來源的，當然也不是隻有自由之城，一些豪族和組織肯定有一定庫存，以供自己家族或組織內的魔法師使用，但隻要沒有礦源，都不太可能大量提供給外人，這也正是剛才商人們擔心無法長期購買進行鑄幣再與魔法師公會進行交易的原因。
除了自由之城外，王室肯定擁有最多的秘銀，但正常情況下一樣不可能提供給商人們，而是存放在國庫內。
商人們立即對所羅門給出的第二個選擇表示出了興趣，德裏克有點尷尬的向所羅門道：“不是不想與自由之城的銀行合作，但第一個選擇是純粹的借貸，而第二個選擇更像一個公平的交易，比較符合我們的利益，希望你不要見怪。”
“當然不會。”所羅門攤攤手微笑道，“我相信我們之間才僅僅是開始，以後的日子裏會有大量的機會合作。”
他絲毫不奇怪在兩個選擇間，商人們會更傾向於第二個選擇。
正如德裏克指出的，第一個選擇是純粹的借貸，而按所羅門的要求，聖康坦城分行代表總行提供借貸足夠的秘銀鑄幣，是需要抵押物的，並且還要向聖康坦分行支付利息。
商人們對第一個選擇的抗拒，在於他們對自己變成純粹的貸款人非常敏感，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高利貸的恐怖。
雖然所羅門所代表的銀行與高利貸者是有明顯區別的，銀行的利率公開的，也相對穩定一些，不像高利貸者會上午一個借款利率，下午一個借款利率，而且在借出前還要先預扣一部份應付的本金來作為當月的利息。
比如，如果你借一百個金幣，約定好月利率是百分之十，那就意味著實際你拿到手時隻有九十個金幣，因為有十個已經作為當月利息被高利貸商人提前給扣了。
而在還款日到期間的每一天所產生的利息都會變成下一天的要錢鬼（變成本金繼續生息）
商人們在貿易過程中，本身也會客串食利者，，雖然不會像專業高利貸者那樣精通，但卻對借貸並不陌生，所以德裏克他們是非常清楚如果作為純借貸的一方會如何被動，一旦位麵貿易的事出現波折，對他們來風險就太大了。
他們與所羅門到底是初次合作，在最初的合作中，不論是出於戒心還是出於利益最大化選擇，當然都會盡量不傾向直接借貸。
而在第二個選擇中商人們首先是作為放貸者出現，隻要他們肯替王室承擔這筆已經到期的債務，拿出這一百五十萬銀幣，他們反而可以通遷債券向王室收取利息。
第二個選擇的風險在於如何保證替王室支付的本金和利息能得到支付，而按所羅門的方案，是以王室在自由之城那另一半秘銀礦作為抵押。
而且把這第二個選擇和與魔法師公會合作的事聯係起來，所羅門承諾可以向商人們對這批債券中的部份進行帖現收購，交易同樣使用秘銀鑄幣。
也就是說如果商人們肯把部分債券帖現，即可提到與魔法師公會合作需要的秘銀鑄幣。
帖現對於商人們來說是一個新名詞，但經過解釋後就非常好理解了，就是商人將還未得到期債券，裏麵的一部份或全部提前轉讓給銀行來，從銀行手中得到秘銀鑄幣，但銀行會扣除從帖現日到債券到期日所約定的帖現利息。
這種新穎的方式讓商人們覺得第二種選擇對自己更有利，這主要是第一個選擇是直接產生複利，這讓商人們心理上都會有陰影。
對於這種陰影是一點不奇怪的，所羅門改編拍攝的自由之城商人，裏麵的事年就是由高利貸者借貸所引起的。
而第二個方式中的利息聽起來是單利啊，隻在帖現時計算一次而已，這在心理上就先聲奪人了。
當然這隻是一個小花招，隻不過是表麵上的單利，但因為帖現計算時用的到期金額就是複利後得出來的，再去扣減。
第二個選擇中還給予了商人們極大的自由，他們是可以選擇帖現所有債券，還是部份。
第二個選擇對牽涉到的各方來說都是各取所利，王室和雷金納迫切的需要有人出來使這個債務延期，否則就會變成王室的醜聞；商人們可以借此得到秘銀鑄幣，開始準備與魔法師公會進行交易，而且利息支出比直接向聖康坦分行借貸少；而所羅門這裏通過收購債券，即可以得到帖現利息和將來的債券利息。
甚至可以借這次的債券操作，趁機要求王室撤走仍駐紮在自由之城附近那半個軍團。
當然這個壓力到時候會借商人們的名義進行，借款人要求銀行能夠獨立保存借款人未來的利益，在駐軍仍然操控秘銀礦的情況下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
“所羅門先生，如果這件事真能如你描述的一樣美好，我相信會有更多夥伴願意與你長期合作。”金德爾伯格滿意的向所羅門道。
不知道哪個商人叫嚷著從辦公室找來了酒和酒杯，雖然不能人手一杯，但金德爾伯格和德裏克，還有前麵幾個發問的商人都舉起了杯子，和所羅門碰杯，以示慶祝。
至此所羅門此行算是基本成功，把最主要的問題都解決了。
並且贏得了商品交易所這些商人們的友誼，嗯，說友誼還過早，商人眼裏的友誼也很難說得清價值，但至少姑且可以稱為另眼相看和來往的機會。
等債券這件事做成功了，以後這些商人們對聖康坦分行的大門就敞開了。
相比高利貸，商人們肯定願意接受所羅門的“溫情”服務。
這並不是說所羅門所代表的銀行真的高尚，同樣是食利者的一員，而且在這個世界，銀行作為一個新生事物誕生，所羅門所受到的限製少得多。
不過比起高利貸者，所羅門至少還是有一點良心的。
商人們選擇第二個選擇，銀行的短期間內並沒有利益最大化。
但從長遠來看，銀行和所羅門都得到了最想要的。
對銀行而言，如果少一點金錢上的收益，但如果能趁機弄走還盤桓在自由之城上的王國軍團，那肯定是件美妙的事。
而且聖康坦分行順利的磕開了商品交易所這些商人的大門，要知道這些商人們都是進行大宗貨物買賣的，借貸對他們來說是厭惡，但必不可少的。
隻要與他們建立了緊密的聯係，聖康坦分行今後就根本不用發愁了，輕而易舉的可以立足。
對所羅門個人來說，他是各方都膜拜的功臣，隻這一項就足以說明價值。
至於隱含的一些東西就更難以喻明了，比如債券的出現，和帖息，有了這一次的經曆，商人們以後接受類似的東西就容易多了。
“安靜，安靜。”德裏克叫道。
交易所的二樓已經成為了歡樂的海洋，後麵湧來的商人已經排到了門外的長廊，至少有上百位商人。
這已經引起了樓下交易廳中商人們的注意，但他們隻能把羨慕的眼光望著二樓。
這時候能來到二樓聆聽所羅門和金德爾伯格、德裏克等人談話的商人，隻能是正式會員，樓下那更多的商人還隻是臨時會員，還沒有被接納為正式會員。
但這不妨礙他們感受到二樓的氣氛，明白這是正式會員們可能又得到了什麽重大好處機會，這使得這些臨時會員更加認為自己拋棄商人行會的管治，而倒向交易所是聰明的。
隻要自己盡快成為正式會員，自己也能成為今天歡呼中的一員。
金德爾伯格陪所羅門把酒飲盡，老臉上泛起一點紅暈。
他也迫切的需要強心劑，對他們來說，今天所羅門所帶來的一切，最終將形成兩件大事，愛德華陛下將答應向商人開放位麵貿易，以及尋求與魔法師公會的長期合作。
這都是振奮人心的事，後者，魔法師們一直是給世人高高在上的超然印像，現在也會為了金錢而為商人們服務，這光在心理上都是一種快感。
至於與魔法師們合作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老實說包括金德爾伯格德裏克其實都還低估得厲害，隻有所羅門心中微笑著，並堅信不疑。
資本與科技，不對，資本與魔法的結合，誕生的將會是天使之果還是惡魔之花？
聖康坦城的商品交易所的成立與自由之城從背景和意義上都是不一樣的，自由之城的商品交易所建立可以說是非常容易的，因為在自由之城當時幾乎沒有反對的可能。
自由之城當時還沒發現秘銀礦，本身就隻是因為能與獸人貿易而作為一個特殊的荒野都市存在，外來幹涉幾乎不存在。
弗蘭克林等人可以完全控製自由之城，他們作出的決定，反麵是沒有足夠的抵抗力的。
而聖康坦城的交易所就不一樣了，這上麵是所羅門不夠清楚，因為畢竟他來的時間還太短。
但金德爾伯格卻是很清楚，這是新舊商人之爭的標誌。
商人和手工業等其他行業所在行會相比，更不願意接受嚴酷的等級管治。
他們天生喜歡自由和冒險，而舊有的商人行會已經僵化，形成了想利益固化的商業等級，即都快要摒棄商人們最擁護的自由競爭，而把最賺錢的機會總是把持在行會首領周圍，所以金德爾伯格和德裏克等人才會另起爐灶。
這並不是商品交易所這裏就不會有等級，比如也有正式會員和臨時會員的區別。
但至少金德爾伯格他們對外表麵還是要做到公正的，沒有傳統行會那麽嚴酷和貪婪。
比如與所羅門的談話內容，大多數正式會員都可聽到，理論上每個正式會員也都有機會參予，隻是參予的程度得各憑實力或是由金德爾伯格等人牽頭。
但相比商人行會一貫圍繞在行會首領附近的那些黑幕，這的確是進步多了。
這正是商人們崇尚的自由和機會平等，等級差這東西商人們是承認的，隻不過他們內心矛盾。
他們既咒罵著用血統來區分高貴低賤，但同時又希望著，也不會拒絕用錢財能換來貴族身份的機會。
他們內心真正的願望，他們自己都說不出來，但所羅門清楚，商人們最能接受區分高貴與低賤的模式，是誰的錢多，或是誰能帶來的利益最大。
那麽你就是天使，你就是高貴。
所羅門摩挲著酒杯的底部，忽然想起一事，於是不失時機的向德裏克他們提出來。
“對了，我的所羅門公司，拍了一部魔影動畫，裏麵恰好是關於商人們的故事，馬上就要在聖康坦城上映了，我衷心的歡迎各位光臨海登先生的影院前來觀賞。”
“噢，是嘛，所羅門，所羅門公司，原來自由之城那個崛起的新商社就是你的。所羅門，你實在是讓我太意外了。”德裏克這才把兩者聯係起來。
其他商人也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有的是驚歎於所羅門竟然就是那個創造了魔影動畫的商人，這在羨慕之餘也隱隱讓人對與魔法師的創合作更有期待和信心了。
也有人關注的是影片本身，猜測著主演者，向所羅門詢問。
所羅門手托著酒杯應對自若的回答著，把女主演凱瑟琳也會到來消息在商品交易所散發了出去。
這一天，他就是交易所的最大焦點，蓋過了所有的人和其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