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節 薔薇花銀行（三）
安道爾在契約上簽自己的名字時，還是最後猶豫了一下的，不過很快就咬牙簽了。
簽完後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至少就這樣決定了。
在經理再次向他保證三天後就可以來銀行取得那筆款子後，他有點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薔薇花銀行。
在外麵的櫃台，存錢和取錢的人仍然排成長龍般的隊列。
留在會客室中的經理則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他拿起安道爾才簽的那張契約，仔細的看著其中某條條款，那上麵清楚的寫著安道爾如果到期無法歸還，會自願參加一家名叫路西法公司的醫學實驗。
他拿著這份簽好的契約出了銀行的商務會談室，走向後麵的甬道，在穿過長長的甬道，多重門戶，再打開某個機關，坐著類似於魔法塔內可以供人上下不同樓層的魔法托盤進入了地下，薔薇花銀行的金庫據說是建立在地下的。
他抵達銀行地下的那一部份後，卻並沒有去什麽金庫，而是進入了某個房間。
房間中有一個妖媚的女子，正在代頭看著什麽，銀行經理看到她之後露出恭敬的神色，“瑪麗長老，我們又得到了一份將來的食糧。”
經理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薔薇花銀行在泰坦尼亞已經開始步上正軌，算是阿斯圖裏亞斯之外第二處成功的試點。
“做得不錯，不過要確保契約能完整的執行才行。”妖媚的女子沒有抬頭，她專注的在看著什麽。
“你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就算我們不搗鬼，這個倒楣的家夥也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進行了改造也沒用，他將會一敗塗地。然後被我們收回磨坊，並按照他選擇的道路去參加我們為他準備的實驗，變相的變成為我們提供食糧的血奴。”
“不要大意。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泰坦尼亞。不是在阿斯圖裏亞斯，這裏沒有那個人給予我們幫助，很多時候得依靠我們自己。擴展醫院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還算順利，已經選好地了，到時會以研究輸血技術為名建立起儲血庫，我們會把血庫分為明暗兩層，明麵的血庫在上麵，專供我們享用的血庫會建在下麵。隻有那些最健康的人的鮮血才會被儲存起來。”
說到鮮血，在安道爾麵前溫文爾雅的經理忽然露出了異樣的表情，那樣子就像是動物看見了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時的樣子。
“馬休，你覺得我們現在好嗎？或者說大衛親王決定與那個人合作到現在，我們現在的生活，你覺得如何？”豔麗的女人終於抬起了頭，視線離開了原先注視的東西，手指間靈活的把玩著一支筆。
這個女人正是當初大衛親王派遣到所羅門身邊的兩個高階血族之一，另一個男性血族叫龐索瓦。
馬休是她的下屬，現在這個區域的長老是瑪麗。馬休是她手下的輔者之一，不過她們表麵的關係卻是薔薇花銀行泰古分行的行長與經理的關係。
馬休沉默了一下才道：“長老，其實我更喜歡幽居在古堡中的生活方式。不過那樣一旦被冒險者發現，很容易就會成為目標。以前，我們秘隱聯盟太過消極了，我還不能完全習慣現在的生活，但是必須得承認那個人為我們指的這條路，讓我們可以更容易在人族中偽裝自己。”
“是啊。”瑪麗輕輕的道。
像馬休這樣的困惑，並不隻是有他一個，很多秘隱聯盟的血族，包括瑪麗都有這樣的感覺。
三年多前。由大衛親王下的決定，並且說服了瑪門親王和弗朗西斯親王。與那個男人開始合作。
彼此交換的條件就是，秘隱聯盟幫那個男人扛下了來自魔宴聯盟的怒火。並且借那個男人與阿斯圖裏亞斯也達成了某種不言而喻的合作關係。
血族們把從世俗間積攢的、掠奪的財富通過阿斯圖裏亞斯新興的銀行業、證券業，支持了阿斯圖裏亞斯持續的對外探索和戰爭。
秘黨們得到的好處，則是雙方的互不侵犯和有限合作，並且開始涉足銀行業。
血族們首先派出了精英，通過弗蘭克林銀行和中央銀行學習，然後創建了現在的薔薇花銀行。
馬休麵前的瑪麗長老，以及現在正負責撒克遜境內薔薇花銀行的龐索瓦就是最早被大衛親王派去學習的首批血族，後來又先後派遣去了七八批，這七八批人員現在都成了各分區銀行的負責人，同時也是當地輔者或長老。
秘隱聯盟可以說打破了之前完全遁世的戒律，但正如當初那個人說服大衛親王一樣，戒律不是天生就存在的，明明是血族們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總結的經驗和方式。
如果能找得到更好的生存方式，為什麽不可以改變呢？
至少在按那個男人指的路上走上去後，就算是瑪麗也不得不承認，秘隱聯盟改變了很多。
首先，以前因為戒律，各地雖然有長老，也有行者，但血族們更習慣分散，很多血族都是隱遁在鄉間，化身成一個知識淵博的紳士，周圍隻存在那些無知的村民，這樣能減少他們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又或者是像當初裏茲奇諾法那樣尋找偏僻合適的地方，自建或是通過嚇唬等手段得到一座古堡，然後幽居在裏麵。
當然也有膽子大混跡在城市中繁華之地的，不過那一般都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的。
總之一句話，秘隱聯盟的實力雖然強，但由於被戒律影響了這麽多年，在某種程度上像一盤散沙，尤其是當親王們陷入沉睡時，各個長老和氏族就更是有點各自為政了。
所以魔宴聯盟越來越大膽，他們開始侵入秘隱聯盟的傳統地盤，引起爭鬥，並且借著弗朗西斯親王沉睡的時候，大肆擴張。
所羅門當初殺死的那個勒森魃族的海森長老。就是其中之一。
當初就算沒有所羅門介入提前引發血族的內爭，很快也會爆發。
因為魔宴聯盟連連得手，已經膽大到想謀奪秘隱聯盟在地下黑暗議會中的地位。
秘隱聯盟當時是真的出現了危機。既有魔宴聯盟與亡靈法師們勾結在地下黑暗議會上挑戰，又麵臨阿斯圖裏亞斯的打擊。
所羅門為他們指的這條路。到現在為止，最初的目標正在逐步實現。
銀行+血族，通過這麽一種奇怪的模式形成了雙贏。
銀行的管理是以血族氏族架構形成的，核心的管理層全部都是血族，隻有那些在最外麵的櫃台上的銀行職員們才是招來的。
血族以這種新穎而奇怪的方式從避世、遁世轉變成入世，正如剛才馬休和瑪麗對答的那樣，雖然這樣比以前安全多了。
銀行的身份真的比以前那些鄉村紳士或是古堡鬼影更容易掩飾，冒險者們總是喜歡探索古堡。然後把找到的吸血鬼當波ss打，就算打不過，血族們也會曝露身份；而鄉村紳士也是被公認血族最喜歡的幾種掩飾身份的方式之一。
銀行就不一樣了，光明教會一時還沒想到血族會插手到這裏麵來。
即使以後發現了，也不再那麽容易對付。
用所羅門的話來說，當大家都把自己的錢交給了血族，就算是光明教會也要考慮一下後果。
基於這個目標，所以薔薇花銀行發展得越大，影響人族越深，將來就算被發現。投鼠忌器的可能就越大。
並且肯定不會像阿斯圖裏亞斯中央銀行和弗蘭克林銀行那樣隻局限於某個國家或影響一片地區，而是一開始就注定會國際化，這樣就算某個國家要清理薔薇花銀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定會被血族報複，讓屬於這個國家的財富大量流失。
沒錯，所羅門教給秘隱聯盟的，不是用暴力手段，而是用軟手段。
到現在為止，似乎還算順利，除了變成銀行人員的血族們感覺和以往的生活不太一樣，而感覺有些別扭之外。其他還好。
安全多了，血液的供給也能滿足。秘隱聯盟們用通過銀行賺來的錢收購別的產業，興建所羅門所說的醫學院。利用血族遠勝過人族對血液的研究，打出開發研究輸血技術的幌子。
咳，也不完全算幌子，血族們在這方麵當然比人族熟悉了解得多，提出這麽一項技術，據說可以拯救更多在戰場上失血過多的士兵或平民，因為如果完全依靠魔法和神術，雖然效果很好，但牧師們的數量是有限的。
而這項輸血技術的研究就必然需要鮮血，來研究輸血和儲血，順理成章的也就有一部份血會在這過程中淪為了血族們的食物。
這樣操作既能滿足血族們的需要，不動聲色的就得到了固定的食糧，還不容易引起外界的強烈反應。
想想，如果是按以前的習慣，少不得要魅惑幾個人族來作為長期的血奴，但卻也就多了被教會和世俗發現的機率，不少血族就是這樣被順藤摸瓜的。
而現在呢，人們隻會稱讚薔薇花銀行道德高尚，心甘情願的把血提供給血族。
唯一的壞處，就是食物不夠新鮮，雖然他們同樣更懷念咬破食物脖頸，從中吮咬汁液的感覺，但相比性命安全而言，這種方式秘隱聯盟勉強還可以接受。
如果是換成崇尚暴力鬥爭的魔宴聯盟，這條路估計就走不通。
“馬休，把這份情報用魔法傳真向阿斯圖裏亞斯那邊傳過去。”
停止了自己的回憶、思索和迷惑，瑪麗長老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她最新得到的這份情報應該對阿斯圖裏亞斯的那個人，現在秘隱聯盟的盟友有用。
馬休接過了瑪麗手中的情報，開始拿出書寫魔法卷軸的專用媒介紙開始抄寫。
當他看清內容時，不由微微一怔，“黑岩？摩古爾商團探索到的這個異位麵法戴爾有黑岩？”
“是的，當地人發現了黑岩。摩古爾商團想獨力開發，好獨占利益，而且他們也已經掌握了抽取黑岩中的魔力作為傳送源力的魔法原理，所以準備擴展商團的私軍，打算向我們借一筆巨款。”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
“當然是照規矩做。我們現在得把自己當成商人，當成銀行家。”瑪麗慵懶的起身，走到屋角一處櫃子前，雙手閃爍起冰藍色的光芒，然後打開了櫃子。
櫃子裏充滿了寒氣和冰息，一打開，湧出來的寒息讓本來就夠冷的地下變得更冷了，這個櫃子裏布置了能形成恒定低溫的魔法陣。
裏麵有幾杯鮮紅色的**，瑪麗取出了兩杯，然後重新關上櫃子。
她隨手把其中一杯遞給了馬休，然後自己咕嚕的喝了另一杯，嘴裏含糊的道：“所以，隻要有足夠的抵押，錢會照借給他們；但我們也答應過我們的盟友，如果有他關心內容的消息，必須告訴他一聲，這是當初他幫我們創建薔薇花銀行的條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