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節 聯合與決戰（七）
蘭方索的頭發被汙垢和汗水粘在了一起，臉上帶著疲憊和擔憂。
砂之國的軍隊已經退了下來，他們才抵擋住了一輪亡靈的進攻，最終在神殿祭司和砂之國術士的聯手下才總算守住了防線。
東方的天空像一張怪臉，正在不住的向他擠眉弄臉，不過那隻是一種錯覺。
真實的原因蘭方索已經明白，那是邪惡亡靈帶來的災害前兆，而這災害的跡像正在不斷的擴大，包括東方那像是被汙染了的天空，包括正在抵抗的亡靈大軍正在不斷壯大。
他們似乎越打越強，最初是排山倒海的骷髏兵大隊從東方輾壓過來，後來又出現了灰白色的幽靈，正是後者作為奇襲部隊攻擊了綠之國紋德爾的都城，在黑夜中打開了王都的大門，再由一種穿著黑色骨甲的武士與骷髏兵將紋德爾的綠之都攻陷了。
綠之都的大部份人死亡後成為了亡靈大軍的一部份，蘭方索在戰鬥中親眼看到過已經成為亡靈一族，但仍然穿著死前漂亮衣裳的骷髏兵，她生前顯然是一個愛美的女子；還看到過變成了僵屍戰士的綠之國士兵。
與亡靈們的戰鬥有種讓人悚然的感覺，他們會把你生前的朋友、老師、愛人都變成你的敵人，直到打敗你，然後把你也變成他們，再去進攻你的其他的朋友、老師、親人。
這種感覺有時候比死亡還要讓人感覺可怕，每當一想起會變成那樣，蘭方索就下定決心要抵抗到底。
世界不應該是那樣的。不應該隻有亡靈。他們是入侵者。是比之前在南方建立了據點的異族人還要可恨、可怖的入侵者，不，他們是毀滅者，毀滅一切的終結者。
蘭方索無比的痛恨這些入侵者，法戴爾美好的世界就是被這些入侵者打破的。
“陛下，中央大神殿的林賽大祭司率領著祭司團已經趕到了。”蘭索爾高聲道。
蘭方索露出驚喜之色，這的確是最好的一個消息。
從綠之國的毀滅到水之國特普爾的大半陷落，再到現在諸國剩下的力量齊聚在火之伊修的王都前抵抗亡靈的大軍。五國聯軍已經與亡靈們進行過了幾次戰役。
從這幾次戰役來看，並不是五國的戰士不夠英勇，但沒有親身經曆過與亡靈們戰鬥的人是無法體會其中那難以言表的感覺。
亡靈的大軍就像是殺不完似的，倒下一批，又會上來一批，還會把敵人已經死了的戰士轉化為骷髏兵、僵屍戰士，術士和祭司死後也會被他們轉化為幽魂。
五國聯軍的士兵前去進攻南方異族人的據點時，占據著兵力上的優勢，但現在對著亡靈的大軍，就反過來了。
如果不是有附近前來支援的神殿祭司。還有五國本身的血脈術士，這幾天恐怕已經抵擋不住了。
五國沒有魔法師。瑪娜神殿認為對魔法的研究是邪惡的龍帝帶來的，最終會毀滅法戴爾世界，所以是被禁止的，私下研究魔法的要麽被處死或囚禁，要麽就是像紅蓮那樣追隨龍帝去了，但隨著龍帝的失敗，法戴爾世界的魔法師們還沒有成形就夭折了。
幸好還有超凡力量的覺醒，有的覺醒為戰士型的，就像蘭方索和他的弟弟蘭索爾，還有的覺醒後屬於術士，瑪娜神殿認為那都是來自世界之力的恩賜，不是邪惡。
不過天賦的超凡力量覺醒始終是少數，麵對亡靈的大軍也顯得力不從心。
蘭索爾帶來的消息終於讓蘭方索，乃至五國的國王鬆了一口氣，為即將到來的大決戰增添一份信心。
“進攻，進攻，摧毀你們麵前的一切。”
在戰場的另一半，半神巫妖正飄浮在十幾米的高空上，以自己為中樞向整個亡靈陣營發布著無聲的命令。
亡靈們是沒有自己的語言，他們要麽用精神連接進行交流，要麽還保持著生前的部份記憶，可以用記得的語言溝通，或是由上位亡靈直接灌輸了某種語言記憶，這本來是上位亡靈控製下位亡靈時順手可為的。
半神巫妖馬賽厄斯是進攻瑪娜方向的總統帥，這支方麵軍以輾壓的姿態從東方開始，最終的目的是直指瑪娜的中央大神殿。
三位亡靈君主能感覺到那裏蘊藏著與位麵脈博非常吻合的能量波動，隻要摧毀了那裏，這個位麵法則被改變，形成不朽國度的速度將會大大的提高。
馬賽厄斯的命令從高空通過精神連接傳達到陣營中不同的高階亡靈那裏，高階亡靈們再通過對中低階亡靈的控製，完成馬賽厄斯的一個個指令。
骷髏兵像灰白色的骸海一樣衝擊著前方，哪怕前方曾有槍林，有飛矢如雨，有砂之國術士們放出的巨岩撞擊，都無法完全阻止骷髏兵艱難的向前邁進。
並不是五國聯軍的戰士不夠勇敢，但亡靈們更加無所畏懼，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而他們的數量彌補著單體實力的不足。
何況，亡靈們也在進化和成長。
戰場上，一具在進攻中被打倒的骷髏兵，搖搖晃晃的重新站起，他原本是處於戰場的最前線，與生者作最直接的短兵相接，不然也不會被砂之國術士發出的巨石從天撞擊，僅是遭受到的餘波就讓他倒下了，而更多的同伴被巨石直接輾成了骨屑。
幸運的他則在地上躲了很久後，因為吸收到一些生者被殺死後的能量散逸而恢複了少許，才能重新站起來。
他繼續吸收著戰場上散逸著的生者能量，原本像低階亡靈要吸收生者的能量是不太容易成功的，即使成功，也會浪費非常多。吸收的效率極其低下。
但現在不同。在所有亡靈的背後都能感覺到一種龐大的讓他們感覺“舒適”的力量在幫助他們。而且這種力量正在一天天的變得強大，在這種力量的影響不斷擴展下，所有亡靈吸取被生者死亡時散發的能量的效率都得到了提升。
骷髏兵站穩了，從滿是骸骨的戰場上尋找著，最終找到了幾根讓他滿意的骨頭，其中最堅固的一根，被它小心的裝到自己的肋骨上，補損了殘缺的身體。
幾乎就是他的骨頭身體重新變得完整的一刻。他身體各處的骨頭上像是曇花一現般的出現了一些帶著詭秘和深沉感覺的天然魔紋，這些魔紋自動出現又自動消失，顏色極淺。
但經過這一過程後，這名骷髏兵產生了一些變化，他的頭部形成了簡單的骨盔，還有雙肩至上臂也產生了一些殘缺骨質鎧甲。
最驚人的變化來自於他的手，他原本還捏著一根沒用掉的骨頭，此時卻和他的左手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張白色的骨弓。
這時候半神巫妖的指令也已經通過層層傳達到了低階的亡靈處，這個才進化成功。從最炮灰級，隻有普通人族成年男子一半實力（普通未經過軍事訓練的人族男子在高等精靈的評價中是零階普通）骷髏兵變成了相當於零階強大的骷髏弓箭手。人族的正規弓兵一般具有一階精銳的評價，即使是傭兵中的弓兵也是屬於傭兵團的少數，而骷髏弓箭手由於自身的限製，他們的實力會更低下。
但數量，這隻是一場戰役的前奏過後，而且看似五國聯軍還取得了相持不下的戰果，隨後卻是活下來的亡靈在位麵法則逐漸改變下，在高階亡靈的轉化下，新的骷髏兵會誕生，一些低階亡靈甚至會像剛才這個骷髏兵一樣得到突破，產生進化與成長。
灰白色的骸海在馬賽厄斯的命令下繼續推進，那顏色讓人絕望。
兩個小時過去，繼砂之國的士兵與術士之後，冰之國羅利的軍隊也快要支持不住了。
亡靈們並沒有感覺到喜悅，因為他們大多數缺乏這種感情，隻有保持得有生前部份記憶的高階亡靈或許還記得這種感覺，至於變成亡靈後的他們是否還認為這種感覺有意義則是另一回事。
這時候，一道火紅的狂飆衝了出來，並且直擊亡靈大軍這近乎無盡的骸海。
那是一隻由近千人組成的騎軍，他們身穿著火紅色的鎧甲，騎著最健壯的駿馬。
他們揮動著手上的戰刀，那是火之國伊修的騎兵，而且是他們的血脈騎士團。
法戴爾隻是一個青銅位麵，這裏沒有誕生像所羅門在優古德拉爾那裏見過的翡翠之騎、神劍侍衛這種借助魔法或特殊的劍技、劍陣組成的大型特殊兵種，但這並不代表這個位麵一無是處，這裏的人在軍事上不會有所想法。
雖然這裏是一個還被宗教和神明禁錮著，魔法都不昌明的位麵，即使是同屬於青銅位麵，法戴爾也遠遜於曾經激烈抵抗阿斯圖裏亞斯入侵過的法魯西翁，但火之國伊修卻別出心裁的利用他們本國的血脈覺醒者組成了這支特殊的騎士團。
五國聯盟中，其他的國家都是讓血脈覺醒者自行發展，有的把覺醒的力量發展到武技上，成為了中階或高階的戰士，有的則成為了術士；隻有伊修國是強製性的把大多數血脈覺醒者集中起來，統一引導他們向戰技方麵發展，並且依靠多年、多人的鍛煉經驗來進行指導，雖然這種指導都處於模糊的狀態，但卻使這些血脈覺醒者的力量往同質化方向發展。
從某種程度上說，伊修國是利用這種原始的方法來創建一支最終目的與翡翠之騎或神劍侍衛，與摩多白羽軍團類似的軍隊，不同的是前者還處於原始階段，而後者還利用了自身文明中的魔法成果，成批量的產生，遠比前者容易得多。
火紅色的騎兵像利刃一樣剖開了灰白色的骸海，他們整齊的揮動戰刀，刀上迸發出紅光，擋在麵前的骷髏兵像稻草般倒下，受到波及的也會燃燒起火焰。
這不是鬥氣，隻是血脈力量應用在了戰技上，從力量質性和層次上來說，僅僅相當於火焰彈性質的力量轉成了戰鬥技巧的形式。
但規模化的攻擊威力卻是驚人的，火之國的騎兵像烈焰一樣燃進亡靈的大軍中，不僅僅是骷髏兵無法阻擋他們，幽魂也畏懼著，躲避著，因為火焰的力量會對他們產生的威脅，遠比剛才冰之國術士們的大。
隻有僵屍武士努力的阻擋著，一直拖延到他們的上位者，黑武士們出現才擋下來了這支火紅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