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節 女王的政令（下）
“為什麽，所羅門？”
從珀斯宮出來後，雷金納讓所羅門到了他的府邸，與他單獨會談起來。
“你是指為什麽不阻止女王殿下堅持戰爭的想法？”所羅門端起麵前熱氣騰騰的咖啡，這是從法魯西翁位麵傳過來的一種飲品，具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因為我根本辦不到。”所羅門攤手道。
“緹芬妮是女王的妹妹。”
“但是，我的夫人與陛下的關係並不太好，而且是陛下單方麵的不喜歡，這大家都知道。”所羅門道。
“唉，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你很為難，看著吧，陛下說不定明天就會又把你叫進宮去，要求你去再和議會談加稅的事，因為我答應幫她借的那點款滿足不了她的需要。”
“那是因為你在敷衍，我知道你有辦法借來更多的錢，而你沒那麽去做。”
“我是能借來更多的錢，但是商人們不是傻子，銀行建立的目的也是要通過借貸謀利，而不是做慈善，白白無償的去幫助一個失去了弟弟的女人完成她的心願，而且還極可能失敗，於是會導致所有的投資變成泡影。”
“戰爭也有可能勝利，王國能真的開疆拓土，就像征服其他位麵一樣。”
“但失敗的可能更大，那時候借錢的人也會像這一年中跳樓、跳河不斷的人銀行家、金匠們一樣。”
“好吧，我無法說服你。但是，所羅門，你的那支新軍團。你其實已經列裝完了的吧？雖然我的確中止了撥款。”雷金納道。
所羅門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道：“但我隻會始終最多輪換著派遣一個團的兵力去那個地方。”
“你這是在當練兵。”雷金納一針見血的道。
“就算是吧，但按你的撥款，我現在隻能完成一個團的列裝和訓練。”所羅門微笑道，他拍了拍雷金納的肩膀。“你也承認女王的行為現在相當冒險，為什麽不去阻止她？”
“我和曼斯菲爾這些老臣子在陛下麵前答應過的是盡力輔佐他的繼任者。”
“包括她們危險的、冒險的，甚至是瘋狂的行為？”所羅門冷冷的道。
雷金納不悅的道：“我承認瑪格利特陛下現在的行為有些冒險和不算妥當，但遠沒有到你說的程度。”
“你剛才已經在希望我阻止她了。”所羅門淡淡的道，“如果你真的覺得還不嚴重，沒關係。我們可以接著看下去。請允許我接下來預言一下，或許明後天她就會把你再召進宮去，逼你再去向議會下最後通碟，用直接增稅的辦法來彌補借款不足的那一部份；而這顯然不論是在上議會還是下議會都是行不通的，會被拒絕。然後女王陛下會報複。她會動用否決權，將近期議會通過的任何法律和決定都駁回，包括內閣中不肯全力支持她的大臣提出的政令。”
“這，這會加深對立，而且影響正常秩序的。”雷金納的老臉上出現震驚，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所羅門的這個預言有很大的可能出現。
“甚至，她也許會解散議會。”所羅門最後說出讓雷金納都完全沒有想到的預測——
珀斯宮中，所羅門等人走後。瑪格利特還在惱怒中，而卡梅隆大主教並沒有離開，他用一種老人看著自己孫女調皮的神態看著女王。
“怎麽可以這樣。所羅門侯爵一定能借到更多的錢。他有這個本事，他不願意為我服務！”
“還有那個雷金納，我讓他去和議會說加稅，他就苦著一張臉，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每個臣民為他們的國王複仇增加一點稅收而已。”瑪格利特道。“如果議會再拒絕，我就動用我的否決權駁回他們近期的所有決定。還有內閣中那些不支持我的大臣，我也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卡梅隆微笑著點點頭。瑪格利特卻忽然又泄氣道，“可是如果這樣都還是不能讓他們屈服的話，我應該怎麽辦？”
“陛下可以解散議會，這是你的權力。”卡梅隆笑道。
“對，這樣一定就能讓他們同意加稅了。”瑪格利特高興的道。
“咳，陛下，即使這一招能奏效，但是也肯定不會立即得到結果，他們總會有個抵抗的過程，甚至可能會堅持很久，到沒辦法抵抗陛下的決心才會真正屈服。”卡梅隆全心全意的為瑪格利特設想起來，“但是戰爭還在進行著，您不可能停下來等他們。”
“那怎麽辦？”瑪格利特道，“所羅門侯爵那裏始終隻肯答應籌借一部份。“
“陛下，你還有我們。”卡梅隆從容不迫的道，“我知道陛下容許光明教會回歸，讓很多人不開心，在背後質疑陛下。但我可以保證我們對陛下的支持是真誠而有力的，就像這一次，我們可以幫助陛下。”
“怎麽幫助，教會借款？”
“是的，我們可以在陛下沒有說服議會加稅得到充沛資金之前，先行提供借款支持陛下將這場戰爭打下去。”卡梅隆頜首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教會才是我最大的支持。”瑪格利特拍手道，“卡梅隆大主教，我可以答應你，等我們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後，我會將從獸原的權益送給教會，作為報答。”
“咳，那個，陛下，我們需要的不是這個。”卡梅隆老臉上難得出現一絲尷尬。
他說出真實的目的，“除了本金之外，我們其實隻是想取回當初愛德華陛下與貴族們從教會那裏拿走的教產。”
“噢，這樣啊，不過讓那些貴族們歸還也許會有些阻力。”瑪格利特思索道。
“如果陛下肯率先作出表率，加上否決權和解散議會作威脅。一定能辦到的，而且如果成功了，也會讓陛下的威信大大的提高。你可以放心，我剛才說你需要作出的表率隻是一種姿態，你隻需要隨便歸還一兩件物品就行了。我們會將損失的教產主要放在對別人的追索上。”卡梅隆道。
“我答應你。”瑪格利特道，“我也希望保持阿斯圖裏亞斯與光明教會的良好關係。”
“陛下放心，如果你的大臣不支持你，教會始終會站在你這邊的，願意輔佐你，幫助你。為你效力。”
“謝謝你和教會的支持，我和我母親從前是忠實的信徒，現在也仍然是。”瑪格利特道。
“陛下，請恕我鬥膽為你提出一樁婚姻。”
“婚姻？是不是太早了一點？”瑪格利特驚詫的道。
“貴族間合適的婚姻向來也是貴族穩固地位的手段之一，那位所羅門侯爵不是就從中得到了好處嗎？”卡梅隆笑道。“我是出於為你和阿斯圖裏亞斯著想，撒克遜王國的王太子很樂意向你求婚，這樣的話，你們的子女將同時擁有對阿斯圖裏亞斯和撒克遜的繼承權，或者您將來的王位是打算由所羅門侯爵的夫人繼承？”
“那個女人？”瑪格利特身體顫抖起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
卡梅隆歎息道：“我大膽的在你麵前提出這樁婚姻，也是為了教會與王國及陛下的關係，不希望在幾十年後又出現波折。陛下苦心彌補的一切又被人無情的破壞掉。”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聖潔的，悲天憫人的慈祥，仿佛不光是瑪格利特像他的孫女。全阿斯圖裏亞斯人都像是他的孫女——
寂靜的陽台上，所羅門獨坐著。
一隻潔白的手腕輕輕的搭上了他的肩膀，“怎麽了，所羅門，是女王陛下又給你製造麻煩了？真是抱歉，我想那是因為我的緣故。”
所羅門反手挽住緹芬妮的手腕。“當然不是，那位陛下給我製造的麻煩算不了什麽。”
緹芬妮聽到他這樣說。心稍稍放下來，旋轉到他的麵前。
“那是什麽難住了你？教會？”
“教會？他們不過是一群鬢狗。”
“可是我感覺得出你的心情並不輕鬆。”
話還沒沒有說完。緹芬妮被被所羅門拉到了懷裏，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是因為，我可能作出的決定會把你牽扯進來，這讓我還在徘徊和猶豫。”
所羅門沒有說謊，但又不是告訴緹芬妮真實的原因。
從決定瑪格利特會登上王位起，所羅門最糾結的是自己的走向。
在這之前，他一直是試圖在這個奇幻的世界中推動著資本主的誕生，推動自由、民主這些東西的出現；而且都順利的萌芽、發展壯大起來。
現在卻偏偏在他麵前擺出了一個新的可能，他未必不能幫助緹芬妮登上王位。
但是，如果早知道緹芬妮有機會登上王位，那他還幹嘛去做那些事，搞得現在就算能將緹芬妮推上王座，但王權的衰落卻不可避免。
可是，如果屁股重新站在王權的角度，作為穿越者，他卻知道當曆史的車輪已經輾過來的時候，就算是他也沒辦法阻止。
這才是他真正為難和沮喪，並且對緹芬妮感覺歉意的地方，卻無法告訴她真相。
“可是我隻會感覺高興。”緹芬妮認真的看著所羅門的眼眸，：“難道我的丈夫在戰鬥，妻子卻隻能在旁邊幫不上忙嗎？還記得我們一起在學院精靈魔棋中戰鬥的日子嗎？我永遠不會忘記，哪怕在我最孤單的時候，也有你和我在一起。隻要是和你一起麵對，不管什麽樣的敵人我都不會害怕，就算結果是失敗，我也絕不會後悔。”
所羅門臉上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怎麽可能失敗呢，不過是買股票沒到最高位就拋出去了，少賺了一大半。
但聽到緹芬妮這樣說，所羅門的心結還是解開了不少。
“咳，是啊，我們很久沒有一起鏖戰精靈魔棋了。緹芬妮，也許有一天，我會想辦法發明一種東西，讓你不必非要到學院魔棋部那裏才能連接進入魔棋。”
“真的嗎，我可記住了你的這句承諾了。”
夜空下，響起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