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節 惡之花（十）
“哈哈，真是非常高興能再見到你。”
崔斯坦與所羅門的見麵充滿了熱情，兩人仿佛多年未見的好友般，口中不停述說著問候對方的話，就隻差礙於身份沒有熱烈擁抱了。
當該說的客套話說完後，兩人分別列座，雙方的侍從自覺的退了出去。
“殿下邀請我會麵，是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會晤嗎？”所羅門不再客套，單刀直入的問道。
“是關於阿爾瓦雷斯家族。”崔斯坦一麵說，一麵故意放緩聲調，觀察著所羅門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隻好繼續說道，“阿爾瓦雷斯公爵家的收入之前因為高等精靈與海族的糾紛而受到影響，最近幾年即使海族與高等精靈的關係已經接近緩和，但是高等精靈與他們家族的貿易仍然沒有恢複到從前，甚至還有繼續下降的趨勢。不過這段時間以來，公爵家的收入不但比同期恢複，而且還有增長。”
崔斯坦停了停，“據說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一種被稱為香涎膏的神奇商品，賣給高等精靈後，對方非常喜歡這種東西，連帶著其他商品都重新開始暢銷起來。現在我們查到，為他們供應香涎膏的那家阿斯圖裏亞斯公司與你有點關係。”
所羅門道：“殿下就是為了這件事而專程要見我嗎，莫非是這種商品有什麽問題？”
“哼，高等精靈非常喜歡這種東西，不斷要求加大供貨量，而阿爾瓦雷斯卻是從你們手上拿的貨，他滿足不了，高等精靈的貿易代表放出風聲，在香涎膏的問題上願意擴大貿易對像。凡是能像阿爾瓦雷斯家族一樣供貨的，都可以與他們貿易。現在這消息傳出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阿爾瓦雷斯公爵，連我都有點動心了。即使是他們家族也架不住這麽多的垂涎，現在麻煩可大了，你說我應該不應該會見見你呢？”崔斯坦道。
“噢。看來有時候好過頭了也會變成壞事。”所羅門歎道。
“至於那個香涎膏，我已經命帝國內的煉金術士們解析過了，暫時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崔斯坦緊緊的盯著所羅門的眼眸，仿佛想從那裏麵看出點什麽，“但是，因為與你扯上關係，我堅決的認為這東西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所羅門不由愕然道：“想不到我在殿下眼裏的形象竟然如此不堪。”
“不，不，不。相反，我對你的評價非常的高，或許僅次於我的父皇，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認為這件事絕不是偶然，也不會這樣簡單，哪怕我現在還沒找到什麽毛病，但我堅信我的直覺。因為我來之前調查過，這種讓高等精靈和阿爾瓦雷斯家非常喜歡的東西在貴國卻完全沒有銷售的途徑。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隻想外銷，所以一定有問題，雖然我找不到。”崔斯坦聲音急促了一些，然後說完一大段後，他竭力的平靜下來，放續聲調。宣布了結論，“為此，我會勸說阿爾瓦雷斯公爵放棄這項生意。”
“這門生意既然很受高等精靈歡迎，阿爾瓦雷斯公爵家的收入都是靠這個恢複、提升的，他未必肯聽殿下的話吧？”所羅門反問道。
“如果我讓他在這筆生意和我之間挑選一個。我想他會聽的。”崔斯坦也反擊道，他繼續道，“並且我會禁止其他人也為你們銷售這東西，隻有這樣對阿爾瓦雷斯公爵家族是公平的。”
所羅門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不過這表情此時出現在他臉上也非常符合情景，任誰聽了崔斯坦這種蠻不講理的話都要頭疼的。
“殿下，即使你我兩國在一些事上存在分歧和競爭，但是在這件事上，你並未找到任何問題，就隻因為供貨的公司與我有些關係，就禁止到這地步，對阿爾瓦雷斯家族固然會造成損失，對我似乎也不太公平，我一向自認還是你的朋友之一。”所羅門有點無奈的道。
“哈哈哈，當然，當然，如果拋開大家站在各自國家的立場，我絕不會否認我們是朋友。瞧，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才會專門過來向你說聲抱歉嘛。”崔斯坦道。
“既然殿下也視我為朋友，我可以向殿下保證在此事上，我絕對沒有想損害泰坦尼亞或殿下利益的地方，那麽殿下是否可以不必插手了呢？”
“所羅門閣下，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我終於能確認一件事了，你的目的是高等精靈吧？”崔斯坦緩緩道。
“是的，殿下。”所羅門這次爽快的承認了，“和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如果一昧的否認就沒意思了。同時，你既然專程過來和我談這件事，說明這件事還有繼續的可能，對嗎？”
“你這句話說得不錯，大家都不是笨蛋，互相否認，大家隻會一拍兩散。我既然過來專門為這件事會晤你，當然並不是沒有別的可能，但前提是你得告訴我全部事實，我再判斷該怎麽做。”
所羅門點點頭，“好吧，這件事也並不是不可以讓殿下知道，或許你聽完後會與我合作完成。”
崔斯坦作了個請說的手勢，然後聚精會神的聽起來。
“香涎膏是一種奢侈品，可以通過多種方式，比如薰烤，或者與煙葉、雪茄混合吸食，會給人非常美妙的享受。”所羅門介紹著香涎膏的幾種使用方法，“甚至如果和一些油類混合塗抹後也能帶來飄飄欲仙的感覺。不過，我可以坦白的向殿下承認，殿下的直覺也好，猜測也罷，香涎膏的確是有一些負作用的，如果長期使用，將會損害生物的健康，這種損害將導致使用者的身體素質整體下降，並且會危害到下一代的成長。並且，我們的研究表明，如果一個生物長期使用香涎膏，他將會成癮，難以戒斷。甚至會嚴重沉迷，喪失理性，願意為了這玩意兒做出一些不可違反常理的行為。”
“這，這不就是毒藥嗎？”崔斯坦見當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激動得站了起來，這在這位素以理智出名的皇儲身上是少見的。
“不。不，我們應該稱它為毒品。”所羅門搖頭道。
“我不管你稱呼它為什麽？你認為我會容許這樣的東西在泰坦尼亞泛濫？”崔斯坦憤怒的道，他揮舞著雙手，“雖然你現在坦白承認了，但是我不可能答應你讓阿爾瓦雷斯繼續經營這種毒品，哪怕它非常賺錢。”
崔斯坦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
所羅門在位置上翹起了腿，微笑道：“殿下，你應該也想到了。這東西雖然有危害，但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泰坦尼亞，我也沒有想用它來對付你們。”
“你也沒有讓阿爾瓦雷斯不在泰坦尼亞販賣這種東西。”崔斯坦惡狠狠的道。
所羅門攤了攤手，苦笑道：“我怎麽可能向阿爾瓦雷斯公爵說清這件事的原委，那樣的話，他會像你剛才一樣震怒，從一開始就拒絕，因為他可是有高等精靈的血脈。瞧。你一來到我這裏質問我，我不就告訴了你一切嗎？”
崔斯坦冷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陰晴不定。
所羅門的解釋並不能讓他真的相信對方在計劃中完全沒有把泰坦尼亞算計在內的可能，就算真的沒有這種心思，但將來高等精靈如果發現了香涎膏的危害，那也是從阿爾瓦雷斯公爵這條途徑進入的，帳也會有一半算到泰坦尼亞頭上來。
但現在這不是最重要的。雖然還有細節不清楚，但是崔斯坦已經大致明白所羅門想做什麽了。
他想削弱精靈，甚至是削弱整個翡翠大陸。他是想利用香涎膏這種奇物腐蝕精靈的血脈，使他們的素質永遠的下降，並且連後代都受到影響。
在生物係譜上。高等精靈幾乎等於是人族的強化版本，所以他們天生就認為比人族高貴，並且也的確統治過其他智慧生物，雖然之後退到翡翠大陸，但這種種族優越論，高等精靈們從未放棄。
偏偏還勉強是事實，如果與其他智慧生物相比，可以得到類似“漂亮的沒我聰明，聰明的沒我漂亮”這種結論，比如龍族在個體上是優於高等精靈的，但是生育率更低，低到其數量根本不可能統治龐大的位麵，隻能占據生物鏈的頂端而已。但高等精靈就不同了，他們的生育率不如獸人和人族，但是勉強還是能形成統治基礎。
人族與高等精靈相比，其中也能出一些超卓人物，誕生傳奇強者，實力強大到高等精靈都要忌憚，但是在更底下的階層中，高等精靈的單體素質是強過普通人族或獸人的。
即使高等精靈已經無複往日的輝煌，但是他們仍然讓其他智慧生物感到擔憂。
所羅門之所以會這樣做，也是有幾分無奈，崔斯坦能猜得到幾分原因。這起源於當初高等精靈派來的使節團認定蔚藍大陸正在發展的魔導之路是在毀滅位麵，他們暗地裏策動了木精靈，但卻被阿斯圖裏亞斯提前解決了；最後似乎還直接派出了遠征艦隊，但又莫名其妙的在海上與海族產生糾紛，行動被破壞，才暫時作罷。
但海族並不太可能永遠阻止得了高等精靈，特別是如果他們下定決心，他們遲早還會來的。
那麽，給高等精靈製造麻煩，不，甚至是反過來主動對付高等精靈，削弱他們，這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可是你把我們當成了工具。”大致想通了的崔斯坦還是控製不住憤慨的道。
高等精靈當初把阿斯圖裏亞斯當成第一目標，泰坦尼亞樂得旁觀，但這不等於他們支持高等精靈，泰坦尼亞同樣在發展魔導，沒了阿斯圖裏亞斯，高等精靈下一個可能就會找上他們。
所以理論上，如果所羅門想辦法削弱高等精靈，他們同樣樂見其成，甚至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可以暗助一把都說不定，但是如果像現在這樣，那就讓人不可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