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節 槍與玫瑰(下)

“你看他們手上的吉他,這種樂器簡直是一個絕妙的發明。£∝,”骨肉皮研究專家霍丘道:“在很多骨肉皮眼中,它的形狀像什麽?像不像那個?”

他擠眉弄眼的指了指蘭德的下體,“所以,這種現像其實是一種生殖崇拜。還有,你注意一下,吉他和女人的身體有某種相似程度,當吉他手站在舞台,把吉他放在胯前,一手撥動琴弦,另一隻手在把位上下滑動,會讓女孩們產生聯想和暗示。”

蘭德無語的看著自己的朋友,霍丘則情不自禁的發出笑聲。

台上的演出到了,燈光一下熄了,除了舞台之外的其他地方變得漆黑。

不過不要緊,有的歌迷伸出了手指,指尖彈出一團明亮,來聽歌的人中也一定有天網奧術師或是真正的魔法師。

星星點點的照亮術亮光像熒火蟲似的在大劇院中浮起,人們搖動手指,匯成一道道細細的光軌,這又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然而意外總是會發生,不然就不叫意外了。

大劇院的門口處傳來一聲巨響,那厚重的門被人推開了。

觀看演出的人們仍然沉浸在音樂的氛圍中,而台上的四位演出者也專心的演奏著,隻有後排最靠門邊的人才受到了驚嚇。

一群人湧了進來,裏麵年輕人居多,而且大多數是人族,隻有三分之一是獸人青年。

他們所著的服裝雖然各異,但是在顏色上卻接近統一,都是藍色。即使有深藍淺藍的差異。但這代表他們有一定的組織性。不然不會在細節上注意這個。

而且他們的頭上還戴著白色的頭帶,獸人青年則手臂上有白色的臂環。

他們是叫著口號進來的,統統舉起了右臂,高呼:“打倒黑心資本家麗姿葩!反對罪惡的香涎膏貿易,停止對蔚藍大陸的一切侵略,自由萬歲!平等萬歲!”

這些年輕人統一的怒吼打斷了大劇院中的演唱,舞台上槍與玫瑰的四位成員不得不停了下來,愕然的看著這群突如其來的人。

舞台演出停了下來。前麵的觀眾也終於感覺到了不大對勁,紛紛站起來後望,有性情暴燥者不聽同伴的勸阻,離開了座位想教訓這群瘋子。

但是還沒等人靠攏,衝進來這群年輕人中的獸人青年就越眾而出,將對方製服,反扣著手臂推倒在地。

“幹什麽?”

“這是怎麽回事?”

人們互相詢問著,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安靜,安靜,我們是自由平等社。現在正式宣布占領大劇院,並要求所羅門娛樂有限公司和政府交出麗姿葩。她是罪惡的香涎膏貿易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給翡翠大陸造成了深重的苦難,必須清算她犯下的罪行。”衝進來的這群人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隊由獸人青年組成的執法隊,每個人手臂上都有白色的臂環。

他在這隊孔武有力的獸人青年擁簇下一直走到槍與玫瑰表演的舞台上,徑直的搶過了節奏吉他手吉斯的吉他,他這一粗暴的行為讓吉斯感到憤怒,樂隊的另一成員達古激動的衝了上去。

不過從自由平等社執法隊中立刻湧過來至少四名泰戈族的青年攔住他,泰戈與萊茵一向不和,阿斯圖裏亞斯境內萊茵是多數,泰戈隻有少量移居過來的移民,平時兩族青年仍然會私下約鬥,通常都是萊茵把泰戈的年輕人打得逃竄,但此刻在這舞台上,達古一個人是肯定幹不過麵前這四個泰戈的。

“靠,遇到這些政治瘋子了。”台下的霍丘微微有點緊張,罵了句粗口。

蘭德也不由皺起眉頭,他寧可繼續聽霍丘說骨肉皮,也不想遇到這種事。

這個什麽自由平等社,他在學校也聽說過,甚至海德分校中都有成員,不過大多數是學生。

這個學社性質的組織算是弗瑞黨的外圍,弗瑞黨是新興的黨派,在弗瑞黨之前分別組閣成功的隻有德謨克西黨和賽因斯黨。

從堤芬妮女王通過光榮的革命推翻了殘暴的瑪格麗特後,阿斯圖裏亞斯的政體就有了變化,舊有的貴族與新興階級共享政治權力,這些新興階級包括了大量投奔王國並主導推動了魔導發展的法師群體,以及為王國發展、魔導研究提供了資金的商人階級。

最初的上下院,上院多是舊貴族,而下院則大量的湧進了新興階級。

但是這種情況隨著王國發展,逐漸起了變化,舊有的貴族與商人們的界限在模糊,因為貴族們一旦適應過來,其實他們具有很多優勢,不論是人脈還是殘留的特權上都是如此,哪怕是資金,就算是破落戶也有三分釘。

貝爾納多特家就是貴族轉化的一個例子,老貝爾納多特就是出身於一個破落貴族家族,但是他現在卻獨自建立家族,並且成為了下議院的議員;而與他交好的希門內斯家則是冒險家成功的典範。

因此政治上越來越以各自的利益訴求和政治目標或政治理想開始形成圈子,進而結黨。

在香涎膏戰爭後,德謨克西黨和賽因斯黨先後成立,德謨克西黨的政治口號是民主,主要成員包括變成工場主和經營公司的貴族及商人階級組成;而賽因斯黨則有很多是魔法師及法師商人,他們的政治主張與德謨克西黨不一樣,認為世界的推動力量在於魔導研究,在於靠魔導發展支撐的工業化。

這兩個黨派的主張雖然不同,但是在某些利益上又是有交集的,比如魔導研究帶來的變革同樣會給德謨克西黨的商人們增加利潤。

德謨克西黨和賽因斯又有兩個花名,分別被稱為甜黨和鹹黨。

有這兩個古怪名稱的原因是因為兩黨黨魁本傑明和奧斯汀在飲茶時的愛好不同,本傑明的飲茶風格保持著傳統貴族的習慣。茶必用紅茶。飲用時也是標準的下午茶模式。會加糖;而奧斯汀閣下因為與很多魔法師交好,在生活習慣上也受到一定的影響,喜歡嚐試一些新東西,於是他飲茶不光是喜歡翡翠大陸的紅茶,還有某些異位麵的綠茶他也喜歡,並且學會了用異位麵的煮茶加鹽的方式。

兩黨黨魁這大相迥異的飲茶方式在兩黨矛盾激烈的時候,通常是決定王國政策偏向哪些群體時,大到議案。小到生活習慣都會成為議員們爭吵的事件,所以飲茶是該加糖還是加鹽也成了兩黨的標誌之一。

至於弗瑞黨,隨著堤芬妮女王也退位,王室作為平衡的第三極作用變小,必然會有新興的政治力量出現。

從大約十年前開始,弗瑞黨作為新興的黨派崛起並在兩院獲得議員席位。

弗瑞黨主張的是自由,他們認為之前三十年,甚至再放大到前六十年,從第一次香涎膏戰爭開始,王室和政府對國民進行了愚弄。通過操縱輿論等方式,對內壓榨。而對外發動侵略戰爭。

他們的政治主張得到了一些底層工人組織及學生的支持,並且一進入下議院就擁了十幾席席位,當年就由這十幾位議員提出了取消對木精靈及少數獸人移民(主要是針對從震旦那邊過來的泰戈等獸人部族)限製隨意遷移的議案,宣稱這是違反自由精神的。

這個議案在當年很轟動,當年之所以會有限製木精靈隨意遷移的法案,是因為木精靈是戰敗後才被迫融入阿斯圖裏亞斯的,王國當初擔心木精靈們仍然會反抗,鬧出事變,所以把他們分散居住,不允許隨意遷移。其實在多年後,隨著木精靈習慣了在阿斯圖裏亞斯的生活,而王國也確實保障了木精靈居民們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木精靈們也和其他阿斯圖裏亞斯人沒多大區別了,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男女因為都有精靈的血脈而擁有出眾的外貌,很容易得到異性的青睞,因此以前的限製法案在多數地區都名存實亡了。

但是當弗瑞黨以此為契機打響第一炮時,讓大家又想起了這個,而木精靈們也少有的團結起來,讓他們的議員在議會響應弗瑞黨,徹底取消這一法案。

當時是德謨克西黨執政,他們對木精靈其實沒有惡意,隻是很惱怒弗瑞黨一個小小的新興黨派竟然敢作出這樣的挑戰,但是當時的首相閣下,德謨克西黨魁首本傑明低估了弗瑞黨的決心和影響力,並且被弗瑞黨人成功的在民主與自由的關係上大做文章,結果在議會辯論中,本來占據明顯優勢的德謨克西黨竟然沒能否決這一議案,反倒被多數通過,其中包括一些德謨克西黨的議員都投了讚成票。

弗瑞黨自此一炮而紅,然後經過數年的發展,已經成為議會的第三大黨,足以影響德謨克西宮與賽因斯黨之間的平衡。

不過弗瑞黨卻似乎沒有和兩黨之中任何一個聯合,獲取組閣權力的意思,而是野心勃勃的試圖取兩黨之一而代之,並獨立組閣。

這個黨派和兩黨比起就顯得激進了,而且由於是後起之秀,雖然因為限製遷移提案而得到了部份民眾的支持,但是他們似乎還是覺得遠遠不夠,一直在尋找機會謀求更多的發展。

舞台上,自由平等社的那位首領慷慨激昂的揮舞雙手發表演講,向劇院中的觀眾在痛訴香涎膏貿易是一場罪惡的戰爭,而導致這樣的悲劇的最大原因就是王國與政府限製了民眾知道真相的自由。

他口沫四飛的向眾人演講弗瑞黨的主張,既有遠期的自由、平等,也有中期的爭取公民投票權,這指的是王國每位公民都有普選權。

而眼前的目標就是向所有人揭露一個驚人事實,六十年前的香涎膏貿易及其戰爭經過反思,是一場罪惡的戰爭,是少數人為了利益綁架大多數人而發動的不正義戰爭,雖然阿斯圖裏亞斯是勝利者之一,但是帶來的苦痛並不隻限於另一片大陸。

為此自由平等社要求審判剛才提到的麗姿葩夫人,因為經過詳細調查和求證,可以確定,正是她當初將香涎膏這一充滿罪惡的東西推銷給高等精靈的。

“諸位,我們無意清算當初在香涎膏戰爭中犯下的每一筆罪行,因為那太多了,而且有很多人是受了當時政府的欺騙與愚弄,他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們要求追究像麗姿葩這樣的人的罪行,因為我們必須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正義可能會來遲,但它終究一定會來到!”

自由平等社跑來這裏搗亂當然是有理由的,因為時代大劇院是所羅門娛樂有限公司的產業,而據信那位麗姿葩夫人一直掌握著這裏。

大劇院中亂成一團,人們本來是來觀看演出的,被這群自由主義份子打斷並占據了舞台,本來觀眾中已經有人在聯絡準備對他們動手,但那位社長的陳訴和最後的正義宣告竟然打動了一些人,於是劇院中的觀眾分成了幾派,有的支持,有的反對,有的中立,有的隻想看表演,有的則起哄讓自由平等社的人代替槍與玫瑰表演。

霍丘低聲的咒罵著,他對弗瑞黨可沒有多大的好感,貝爾納多特家和希門內斯家都是德謨克西黨人。

而一旁的蘭德卻心中一動,嘴裏喃喃的道:“翡翠大陸?”

周圍太吵,霍丘沒有聽清他說的什麽,不由茫然問道:“你說什麽?”

蘭德微微一笑道:“我說我找到了暫時擺脫家裏安排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