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節 真心話大冒險(五)
蘭德躊躇了一下,這裏既有老人又有小孩,當然不適合玩得太忘形。
他想了想後展眉道:“不如這樣吧,我們把遊戲規則更改一下,每一個抽到大王的人隻需要回答三個問題即,這三個問題是你的名字,你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或地方是什麽,以及為什麽那是你最快樂的。如果過關,將會得到我贈送的一份陽光咖啡糕點,如果不過關,那就由他表演一個節目。”
這三個問題在蘭德想來無傷大雅,包括對自己的影響,他與霍丘的身份即使現在被人知道也沒關係了,因為已經在船上。
“夫人?”出乎意料的是托莉醫生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什麽顧慮。
不過好在麗夫人卻沒有在意,她揮了揮手,“沒有關係,托莉,現在是在海上,難道你還擔心那些弗瑞黨人能追過來嗎?”
“好吧,隻要你開心,夫人,我們的職責隻是保證你的健康與安全。”托莉無奈的道。
弗瑞黨人?蘭德心中微微一動。
不過不等他想下去,從三等艙上來的那個小女孩貝莉珊就迫不及待的要求遊戲開始了,她伸出小手拿起撲克抽出了包括大王在內的八張牌交給剛才的侍應生。
眾人在侍應生那裏分別抽了一張牌,結果第一輪恰好是這小女孩貝莉珊抽到了大王。
於是小羅莉眨了眨她的眼眸,用高興的語氣道:“我叫貝莉珊,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就是今天和這船上,因為我來到了一等艙,認識了你們。”
“真是個會說話的小姑娘。”霍丘第一個鼓起了掌,其他人也報以掌聲。算是同意小羅莉過關了
第二輪再抽,這次卻輪到了荷拉德古娜,霍丘的情婦臉色微白。猶豫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在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或地方時卻陷入了更深的遲疑中。
“最快樂的時候…….”荷拉德古娜搖了搖頭。“好像我沒有什麽快樂的時候,我認罰吧,我唱歌。”
霍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荷拉德古娜站起身來,兩手互握放在胸前,唱了一首優古德拉爾的民歌,歌聲倒是不錯,最後也算她過關了。
第三輪蘭德倒楣抽到了大王。當他說出自己的全名時,麗夫人也不由微微露出訝色,就連不遠處其他在咖啡館裏的顧客也舉目望過來。
希門內斯和貝爾納多特這兩個姓氏在如今的阿斯圖裏亞斯可不是無名之輩,都已躋身富豪之列,尤其是希門內斯其實更勝一籌,倒不光是財富上,而是指在政治上,老希門內斯的影響力比老貝爾納多特要大一些,雖然兩者都是下議院的議員,但是老希門內斯正在謀求眾議院副議長及德謨克西黨在眾議院的黨內領袖位置。即使這次失敗,也可以為小希門內斯先生鋪好道路。
“原來你是希門內斯家的孩子。”麗夫人感歎道。
“是的,夫人認識我的祖父還是我的父親?”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蘭德還是不知道麗夫人到底與祖父還是父親有交情。
“老希門內斯吧,我見過他,嗯,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麗夫人微笑道。
蘭德報以微笑,他不知道這句評價是來自麗夫人或是別人。
“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蘭德的聲音也忽然間遲疑了起來,這三個問題的設置上,他本意隻是想讓今天湊巧在一起的人可以簡單的互相介紹並通過分享快樂的經曆而進一步融洽,畢竟眾人之間並不算太熟,不適合太過深的問題。
這三個問題應該說不難答。實在不想答,也可以像荷拉德古娜一樣唱歌娛樂大家嘛。
不過輪到他自己時。他本以為自己會張嘴就來的,但臨到嘴時卻發現有點茫然。他本來為這個問題準備的答案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卻突然想起如果現在和家人在一起,祖父和父親就會要他進入家族的事業,這好像畫風不大對。
當然他也可以欺瞞,不過在這麽一個遊戲中都還要這樣,似乎有點過份。
那麽自己到底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呢?而且後麵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麽。
蘭德張了張嘴,他的思維發散開來,如果更深沉的思考一下,這或許就是他此行出來一直在回避和想問自己的問題,所以才會在設置問題時不自覺的摻雜進去了。
聽從家裏的安排接手家族生意,以後做一個像祖父那樣精明的人,自己會很快樂嗎?
“蘭德哥哥,你也要唱歌嗎?”小女孩天真的問道,她不明白這個很好回答,且是蘭德自己設置的問題為什麽會先後難倒荷拉德古娜與蘭德自己。
“這個問題本來我認為很簡單,希望每個人都可以說出自己最開心的事與大家分享,但臨到我回答時才發現也許不是那麽容易。”蘭德摸了摸鼻子道,他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我想我還是能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我最開心的時候是在學校中做研究實驗,跟著導師學習知識的時候,因為那時候會感覺到自己在不斷的進步,探索廣大的未知領域,那種感覺非常棒,充滿了活力。”
掌聲響起,隻有霍丘的眼神有點古怪,他聽得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不過蘭德倒是神色自若的向一旁垂手侍立的侍應生吩咐道:“可以為我也加上一份糕點了。”
第四輪抽牌的倒楣者卻是麗夫人,她卻沒有按照問題的順序進行回答,而是首先回答了自己最快樂的時候或地方這個問題。
“我最快樂的時候與地方是在醫院。”麗夫人緩緩道。
“醫院?在醫院中不是代表生病了嗎,為什麽生病了還開心呢?”小女孩不解的道,她的母親連忙抱緊了,狠狠盯了她一眼。
“因為,因為那個時候,有人會來看我。而他來看我的時候,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老夫人莞爾笑道,算是解釋了為什麽。
“看來。那是夫人你戀愛的時光。”蘭德有點好奇的是,麗夫人話中提到的這個人會不會是那位亞格拉文先生?
“不是。就算是,也是我的單戀,我不是他的妻子,甚至連情人都算不上。”麗夫人微笑道,“但是他是我後半生喜歡上的人。”
“這應該是一個有趣的故事,當然,已經超出我們今天的問題範圍,雖然我很好奇。但是如果夫人不願意說下去,是你的權力。”蘭德道。
“沒什麽,在這個船上多說兩句應該沒關係,不過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麗夫人道:“我的前半生挺倒楣的,喜歡過一個男人,卻被他出賣,在一個大雨傾盆、雷電交加的夜晚,他還把趕了出去。然後我被一個快破產的小劇團收留,那位老團長是個好人,不但收留了我。而且在最後還把劇團交到我手上,隻要求我別讓劇團散了,讓大家有一口飯吃。於是我就帶著那個劇團東奔西走。因為我們無法在城市立足,得不到什麽貴族老爺的扶持,隻好跑到鄉下或一些偏僻的地區表演。”
眾人被她的話吸引住了,這是一位老婦人在述說至少六十年前的故事,也許時間還要再早都說不定。
麗夫人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她的表情像是在歡喜,像是在讚歎,又像是在惋惜什麽。
“那時候,我就遇到了他。他那時候還是一個不出名的小法師。並且在幫城主做事,不過就那時候。他就有膽子做大事了。我和他進行了聯合,隨著他的事業發展。我的劇團不但沒有解散,反而融進了新的事業中,並得到篷勃發展,於是我本人也成了他的合夥人之一。”麗夫人向蘭德道,“不過他是一個比你的祖父更精明的人,他的誌向也並不僅僅是起步時那點東西,後來他的事業越做越大。我後來發現自己崇敬他、喜愛他,但是不論是從道德上還是身份上,我都沒辦法和他在一起,我隻能希望能幫到他,為他掌管好一些他交給我的事,做好他,因為我知道我做好了,他就會高興,也不用為這些事煩心。事實上我也做到了,這麽多年,甚至一些冒險的事我也做了,我想他知道。”
“真是一段我無法作出評論的感情。”蘭德輕輕鼓掌,他在震驚麗夫人的感情經曆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原本他以為麗夫人心中的那位隱形情人應該是亞格拉文先生,但是聽她這樣一說又糊塗了,按她說的,這位她愛上了半生的男人似乎應該是一個大人物,絕不是一個作家這麽簡單。
要知道蘭德的祖父在她嘴裏也不過是個精明,而她提到這個男人的評價雖然不多,也不夠詳細,但最直接的一句卻是‘他是一個比你的祖父更精明的人’。
這句話固然讓蘭德有點不服氣,老希門內斯還不是最富有的人,但是他白手起家,半輩子打下堪比一個豪族的事業,而且在曆次政治站隊時從未出過錯,這樣的人豈止是一個精明二字可以形容的,阿斯圖裏亞斯的商人階級中恐怕都沒幾個人敢站出來聲稱自己一定比老希門內斯聰明。
但不管怎麽說,麗夫人在明知道希門內斯底細與名聲的情況下還能這樣評價,就算有感情的因素在內,但那個男人無疑也是一個可以與希門內斯媲美的人了。
這個人會是誰?
蘭德的好奇心越來越重,這如果真是某個大人物的感情隱私,那算是一個不小的八卦了。
“夫人,你還有一個問題呢。”小女孩年紀太小,對成年人的感情聽著迷糊,並不像其他人,包括她的母親一樣有不一樣的感受,她的母親可是聽得眼眶有點泛紅了,不知道是不是聯想起了自己的什麽。小女孩隻記得問題有三個,而麗夫人,大家都隻知道她叫麗夫人。
“夫人。”托莉醫生皺了下眉,似乎想阻止麗夫人說出自己的名字。
“這裏不會有弗瑞黨人,就算有,有你們在。”麗夫人微笑道,“我的名字叫作麗姿葩。”
麗姿葩?小女孩母女顯然是沒怎麽反應過來,但是霍丘和蘭德卻立刻露出訝色。
麗姿葩這個名字重複的不多,而且恰好兩人前不久才在時代大劇院經曆了一場與這個名字有關的事件,再聯想剛才她也提到了弗瑞黨,那麽麗姿葩就隻有一個人了。
“你是所羅門影業的掌舵人麗姿葩夫人?”霍丘脫口而出的道。
蘭德也不由得強抑著心中的驚訝望向麗夫人,如果她就是麗姿葩,那麽說的這個男人是誰?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個帶著憤怒,甚至是恨意的男子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原來你就是麗姿葩?你以為你逃脫了弗瑞黨人的追究就沒事了嗎?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