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節 不夜城（上）
“傑克遜先生，你是真是一個癡情的人。”蘭德反手倚在欄杆上。
他剛剛聽完傑克遜說完他與美琳達的故事，這些天在船上的日子，他幾乎天天造訪這位傑克遜先生。
最初傑克遜對他的態度並不算太好，不過相比他那天在咖啡館中怒斥麗姿葩，其實他的態度算是挺溫和的了。
蘭德拜訪時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淡，開始還拉上了胖子霍丘，不過霍丘沒陪上幾天就受不了對方的冷淡，發誓再也不去討好那個老家夥了，於是成天在一等艙套房裏和荷拉德古娜胡天胡帝。
隻有蘭德始終堅持拜訪，哪怕頭幾天去的時候，對方冷淡得說不上幾句就稱自己忙，然後送客，第二天依然照舊去。
或許是這種態度打動了對方，至少隨著時間，傑克遜和他說的話越來越多了。
終於有一天，傑克遜沒有很快就趕走他，而是與他多說了些話，談起了他口中的那位戀人美琳達。
於是慢慢的蘭德聽到了關於這位美琳達的一些事跡，以及她與傑克遜在一起的經過。
蘭德並沒有意識到他所聽到的這些在高等精靈中也是沒有幾個知道的，因為很多是屬於隻傑克遜於美琳達單獨在一起時的秘密。
他現在也還不太清楚美琳達雖然已經逝世，但在翡翠大陸的高等精靈中卻享有比傳奇強者還要高的聲譽，因為兩次香涎膏戰爭之後，精靈的傳奇強者中有的人已經畏懼，而美琳達的犧牲卻至今鼓舞著很多高等精靈。
而傑克遜所說的是這位高等精靈的女英雄的另一麵，既不同於高等精靈們普遍記得的剛烈印像，也不是詆毀她的人所宣傳的那樣。她是一個殘忍的女殺手。
“你相信我說的話？”傑克遜聲音有點沙啞的道。
“相信，如果不相信，我為什麽纏著你講述你的故事呢？你與美琳達女士的愛情和我祖父祖母的感情不太一樣。不過有一點至少是相同的，你們互相忠誠。一直到永遠。”傑克遜聳肩道。
“希門內斯嗎？嗯，他和貝爾納多特有些不同，他比貝爾納多特更堅忍，更狡猾，對不起，原諒我這樣形容你的祖父。”
“沒關係，隻要不是直接罵他王八蛋就行。”蘭德笑道，“我會把你剛才的兩句形容當成是稱讚他。說實話我很想聽到與他同時代的，特別是連他自己都承認是朋友的人是怎麽看他的，這種機會非常難得的，他的朋友既少，而且即使我認得，別人也不會在我麵前說出真實的感受。”
傑克遜難得的笑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你的祖父其實並不算憎恨，我仇恨的是將香涎膏帶入翡翠大陸的人，仇恨的是那些發動了香涎膏戰爭的人。算了。不說這個，今天的談話氣氛很好，有些東西你親眼看到遠比我在這裏說教更容易讓你明白。反正最多還有半天應該就會抵達目的地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不如你說說你的祖父和你祖母是怎麽在一起的？我被軟禁了多年，出來後也不想再去見希門內斯和貝爾納多特，所以對他們後來的生活並不清楚。”
“我的祖父和祖母嗎？噢，這個說來話長了，真的要說起來，和你也有關係。”
“和我也有關係？難道你的祖母我也認識？”
“你應該不認識，不過的確和你有一點關係。因為據我的祖父說，他最初認識祖母時是在一場貴族圈子的聚會上。那時候他和貝爾納多特才賺到一點小錢，想找條穩定的路子投資或是繼續貿易。但苦於沒有門路。於是通過貝爾納多特家的關係，他們兩人能跟著貝爾納多特的表哥進入那個聚會。實際上他們是想借機認識你，然後一起賺錢。當時在那個聚會上，我的祖父就認識了我的祖母，並且一起共舞了一曲，不過當時我的祖母已經有了追求者，而我的祖父不論身份、財富都根本沒辦法和人比較。直到多年後，我的祖父已經發財，並且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然後無意中再與我的祖母相逢。那時候才知道祖母的家道已經敗落，她的父親並且得了重病，可以說是內外交困，而原先的追求者卻拋棄了她，她當時為了拯救家裏和自己，正在考慮嫁給一個比她大四十歲的老子爵。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我的祖父勇敢的站了出來……”
蘭德的聲音隨著海風飄逝，旁邊的傑克遜倒是聽得蠻認真的。
堤芬妮女王號停泊在望月城的港口，專供一等艙乘客下船的踏橋已經搭好。
“終於到了，蘭德，我們要在這裏呆多久？”霍丘摟著荷拉德古娜的細腰道。
“如果沒意思，我會主動盡快聯係家裏，好讓他們把我帶回去；如果有意思，我會什麽都不做，甚至拖延被家裏人找到的可能性，盡量多的多久一段時間。”蘭德穿上了燕尾服，理了理係在頸間的蝴蝶結。
然後他看到了麗姿葩與她的兩位隨從，這些天雖然他去傑克遜那裏很多，但是時不時的仍然會去見一見麗姿葩夫人，和她聊聊亞格拉文先生的小說。
自從在咖啡館被傑克遜指責後，麗姿葩夫人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隻有當蘭德來和他討論小說與影片的時候，她才會顯得快樂一些。
“夫人，你準備住宿哪間酒店？”蘭德問道。
“夫人將會入駐麗晶集團名下的麗晶酒店，小帥哥。”麗姿葩的女保鏢用右拳擊打了一下自己的左掌心。
“孩子，你也打算住那裏嗎？”麗姿葩道。
“我也打算住那裏。”有人插話道，不過說話的人立即讓女醫生托莉和女保鏢辛蒂臉色有點難看，因為是傑克遜。
“是不是感覺和我離得越近，越會感覺到渾身不舒服？”傑克遜道。
“當然不會。”麗姿葩平靜的道。
傑克遜冷哼了一聲，提起箱子，率先走上了踏橋。步向碼頭。
蘭德在兩人的背後作了鬼臉，對於兩個老人的話，他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麽站隊。從內心來說他不太願意相信傑克遜的話，因為如果他的話是真的。代表希門內斯家和貝爾納多特家的財富中也沾滿了別人的鮮血和不幸。
眾人跟在傑克遜的後麵都下了船，才一下船，遠處就有一群馬車向這邊飛奔過來，不過快到跟前時，卻被碼頭處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給攔住了。
“不，不是馬車，是，是人馬拉車？！”霍丘將手從荷拉德古娜的腰間軟肉上抽回來。輕輕蓋在自己的嘴唇上。
從遠處過來的不是什麽馬車，而是由一頭頭褐色人馬拉著的車，這種車漆著黃漆，沒有車廂，隻有座位和兩個在子，講究一點的會在座上加個布簾，能擋風遮雨，前麵用連杆，人馬拉著這車跑就可以載客。
一頭人馬拉一輛車，多數人馬赤著半個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他們望著從一等艙下來的方向，卻根本不理另一邊二等艙和三等艙混合下船的方向。不時和持槍的碼頭衛兵說著什麽，不過總算守著規矩沒立刻衝過來。
“那邊好像也有這種車，不過是人在拉。”荷拉德古拉道。
眾人望去，在二、三等艙下船的方向，那邊也的確有幾個這種拉車的，車的樣式都一樣，隻是拉車的是人族，而不是人馬。
“好像隻有人馬拉車的可以在這邊。”蘭德不確定的道。
“是的，先生。你說得沒錯，的確是這樣。”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聲音道。
“你是？”蘭德隻覺眼前一亮。麵前多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隻人馬。
但這是一隻很稀奇的人馬。因為他第一眼看到時幾乎以為是一個精靈，他的上半身像精靈般俊美，尤其是尖耳朵、金色瀑布般的長發，具有高等精靈的顯著特征，但是他的下半身卻是和人馬的下半身一樣。
“我叫摩迪，如你所見，我是一隻席爾瓦半人馬，如果你願意雇傭我，我願意為你或是其他諸位中的任何一位擔任向導，保證你們在翡翠大陸有一場愉快的旅行。噢，這是我的名片。”他從上衣的燕尾服中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蘭德。
“先給我說說麵前是怎麽回事？”蘭德接過了名片道。
“他們嗎？”摩迪笑道。
然後在這位自我推薦出現的導遊麵前，蘭德慢慢知道了這些人馬拉車是怎麽回事。
因為這邊的交通運輸遠比不上阿斯圖裏亞斯本土那麽方便，蒸汽汽車是沒有的，連接其他通商城市的蒸汽機車也還沒完全建好，隻有部份路線可以使用蒸汽機車。
而在城裏，這種被稱為黃包車的客運服務應需而生，不過基本上被人馬族壟斷和控製著，像碼頭這裏，隻有人馬族的車夫可以來拉一等艙的客人，因為一等艙的客人大方，而且如果給小費也會多一些；那邊的二三等艙客人才留給人族的黃包車夫，一般不會有小費或是小費很少。
那些人族黃包車夫以前是高等精靈治下的家生子或是野外生活的部族，高等精靈舊有的體係在崩潰，他們已經無法像原來一樣庇護那些家生子，於是以前在這片大陸上生活的人族，要麽遭到了一些悲慘的命運，要麽向蔚藍大陸諸國控製的幾大主要城市靠近，進入這些城市治下的範圍，以避免受到高等精靈與獸人部族戰爭的波及。
在這些城市中，形體與他們一樣的蔚藍大陸諸國統治者至少可以保證基本的秩序，不讓人馬族肆無忌憚的摧殘他們。
當然，也就僅此而已了，像黃包車這種行業，他們入行的資格以及日例錢都是要交給人馬幫會的。
控製了城中黃包車這一行的人馬們組成了一個幫會，人人都暗藏一把精鋼斧頭，所以被稱為斧頭幫，為首的是一個白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