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彈性,溫度X木偶

張傑把南沙島的故事告訴了我們,然後緩緩的走了。我聽到他在唱一首歌:“長亭外,古道邊,荒草碧連天……”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嘶啞,給人一種很悲傷的感覺。葵若蘭看著他瘦弱的背影,道:“這位守島人渾身都充滿了悲傷,似乎過去時候遭受到過嚴重的打擊。”

我們沒有再去討論守島人張傑,回到剛剛我們追的那隻巨大黑犬的話題上。

原來,在我們坐在觀眾席一邊觀看拍攝的時候,葵若蘭突然看到了一隻頭顱非常像人頭的黑色犬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然後走到一旁的道具,伸長脖子去咬其中的一個木偶。恰好被葵若蘭看到了,葵若蘭立刻去追它。

我說:“醫治黑犬要偷木偶?這挺奇怪的。但是,最奇怪的是冠捷馬戲團的這些木偶。”

“你說這些木偶有問題?”

我說:“是的,就在我們出來之前的不久,當我在木偶組房間的時候,他們的三位木偶師傅對我比較熱情,特別是年紀最大的陳劍穎,他教我如何去耍木偶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怪事。但是我又不能表現出來,以免打草驚蛇。”

“到底什麽怪事?”時間倒退回去20分鍾前。當我進入木偶組的時候,陳劍穎非常熱情地教我如何操作木偶。他拿了一隻,然後拿了另外一隻給我,兩隻木偶的外觀其實差不多,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細心的我發現了一個事情:陳劍穎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碰觸到他手上的那個木偶。每次當我無意地可能會接觸到他的那隻木偶的時候,他會條件反射地避開。盡管他由於跑江湖太多年所以變得非常老道,為人處事待人接物方麵非常圓滑,能夠做到左右逢源。

但是當我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問題之後,我開始尋找機會故意去碰觸他手中的木偶,果不其然,他依然會躲開。所以,當他在教我即將要結束要外出表演的時候,我尋找到了一個非常適當的機會,就是在我要把木偶還給他的時候,我故意手一滑,整個木偶立刻就要斜著摔倒似的。他果然非常迅速地幫我扶著木偶,由於木偶下麵是空的所以我的手在木偶的衣服下麵飛快地伸了過去,飛快地碰觸到了他手中的木偶的一條胳膊——可是,那種手裏摸著的觸感,讓我非常疑惑。

我覺得我摸到的並不是木頭,而是一條類似於普通人的胳膊。因為如果是木偶的話,應該是堅硬的木頭,即使胳膊被磨得光滑圓潤,且拋光上了一層潤滑漆。而我摸到的他的木偶的這條胳膊,它是有一點點彈性的,雖然亦是很硬,但是它的硬中有一點點柔軟,帶有一點的彈性。而最令我疑惑的是,我摸到的這胳膊是帶有一點點的溫度的,這絕對不是木頭應該有的溫度。

葵若蘭聽完我的描述,她道:“你的意思是,他的那隻木偶,不是木頭,而是人?”

我搖頭表示不同意,我說:“那也不代表是人類,人類不可能會是那個樣子的,看它的頭顱就知道不可能是人類。”

葵若蘭道:“那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可以有兩種解釋:一,解釋為什麽它有彈性,是因為它的確不是木偶做的,有可能是塑膠,類似於那種大人用品店賣的那種仿真吹氣娃娃,你捏這種娃娃的胳膊,手感和你碰到真人的相差無幾。二,解釋為什麽它有溫度。那隻木偶是陳劍穎的最愛,形影不離,所以傳染了陳劍穎的身體體溫。或者由於它是塑膠,所以導熱。”

葵若蘭的解釋有模有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覺得這種解釋太牽強。

葵若蘭道:“這種情況你有什麽好苦惱的,直接一會兒去找他開門見山問他要那隻木偶好了。”

我說:“其實如果可以,剛才我就已經這樣做了。隻是我答應了委托人陳學夏,在沒有找出陳小建之前,對於冠捷馬戲團的所有人,我不能輕舉妄動。”

在外麵,海風非常大,一股接著一股猛烈地吹著,而且這些海風帶著海水的潮濕,所以吹在人身上,有種陰陰的刺入骨髓的痛。

我建議我們先回去,那隻黑犬的目標既然是那些木偶,想必然會再來,我們來一個守株待狗就好了。何況,我還想趁著攝影組還在帳篷裏麵拍戲,再回去找一些東西。

不料,葵若蘭說想繼續在這裏吹一下海風。我那個時候沒有留意到葵若蘭的麵色已經開始變差,雖然我有看出她的麵色是有一些蒼白,可是我潛意識中認為是她為了在陳學夏麵前變得更加雪白美麗而塗抹的化妝品,所以我並沒有太過於留意。

我回去帳篷之後,葵若蘭來到了三根木樁前麵,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臉上寫滿了深深的恐懼。她站在中間的那根木樁前,對著木樁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有一點像是在空中用手指對著空氣畫出一個8字。

畫完了8字之後,她開始喃喃自語,聽不出她在說什麽,總之說的並不是普通話,也不像是一個一個的字,而是像那種神婆瘋瘋癲癲裝神弄鬼時候發出的咒語。

念完了咒語之後,她看著東邊的方向。東邊天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漂浮著一層巨大的烏雲。遠遠看過去,好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的大餅懸浮在那裏。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總之你朋友看起來非常害怕,對著那片黑色烏雲,全身都顫抖起來了。你知道的,島的四周都是沒有任何高樓大廈的,所以那片大烏雲看起來的確是怪怪的,很像個什麽東西漂浮在那裏,一動不動。我看著你的朋友那麽害怕這片烏雲,所以我也留意了一下,唉,人老了,眼睛也白花花的看東西也不清楚了,我很努力去看,其實看到的還是一片有一點模糊的烏雲,不過我可能眼花的關係,我看著看著感覺到這烏雲裏麵好像露出一隻巨大嬰兒的半邊頭,粉紅粉紅似的——不過呀,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應該是太陽光的關係吧,或者是霧霾造成光線的折射——”

這是三個小時之後我遇到守島人張傑,他告訴我他看到的一切。

我聽了以後非常震驚,因為我想起來我們去柳隆村乘飛機時候我在飛機所做的那個怪夢以及告訴了葵若蘭後他激烈的反應。

看來這一切,又是和1997年那場震驚中外的空難有關係。可是,葵若蘭為什麽對著木樁畫8字型呢——這個當然不是阿拉伯數字8,而是青蛇組織的蛇的標誌。

這是不是告訴我,葵若蘭其實是青蛇組織的人?

後來我雖然有這種念頭,但是葵若蘭沒有主動和我說,我都沒有直接問她。因為我知道,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會埋藏著一些秘密,這些秘密都隻能是自己一個人知道。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我和葵若蘭分別之後,我回到了冠捷馬戲團,卻發現電影的拍攝已經中斷了。我問陳秋陽發生了什麽事情,陳秋陽道:“燈光組有一個外國大叔,叫john,在打燈的時候突然暈倒了,劇組的醫護人員檢查發現他體溫燒到了42度,所以立刻送去醫院。”

“醫院?這裏是荒島,沒有醫院的。”

“是送離開南沙島,回去陸地醫院了。”

我們都隻是認為隻不過是可能水土不服而導致的發燒,根本沒有想到就是從這位老外的離開南沙島開始,慘絕人寰的災難正式拉開了序幕。

送走了燈光師老外john之後,陳珂新導演有一點來了脾氣,可能是他的感覺不對勁,所以把帽子甩在地上,拿著擴音器在片場嚷道:“今天的戲不拍了,大家自由活動吧,在這個島上溜達溜達,談情說愛,想做什麽愛做的事情就愛做去吧!”

所有人都是歡樂地歡呼起來,紛紛鼓掌。

陳珂新導演又道:“別鼓掌了,明天有你們好受的。”

大家紛紛雞飛狗跳半散去,有人去喝酒侃大山有人去補睡眠不足,有情侶去海邊談情說愛,也有一些配角演員利用這個機會進行背誦台詞。我細細思量了一會兒,決定實施我的調查計劃。我打算去和木偶組的陳劍穎打好一下關係,沒想到當我去木偶組的房間的時候,發現他們都不在。

擺在桌子上的木偶也全部不見了,我注意到地上放著好幾個鉚釘著的木箱子,猜測應該是把木偶當放進去木箱子裏麵鎖住了。他們都外出了?我轉了幾下,發現幾個房間都沒有人。

我正想離開,遇到一個年紀非常小的小女孩,看起來就7、8歲的樣子。她扛著一個洗臉盆,眼睛亮晶晶的很有靈氣,她應該是冠捷馬戲團的某位工作人員的孩子,順便負責一下打掃衛生清理道具之類的工作,應該是剛剛進來不久。

我問她:“妹妹,你知道他們都去了哪兒了嗎?”

小妹妹天真地道:“好像是有兩個木偶不見了,他們正去找著呢,不知道是不是被偷了。大哥哥你不是我們馬戲團的人,跑來我們後台幹嘛呢,啊呀,你不會是想偷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