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蛻 （二）十三樓
楊明帶著十幾名保安走在大廈內，整整一個下午。
天已經黑了下來，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大廈外的記者們都已經等的不耐煩，有些離去了，有些買了盒飯，還堅持在寒風裏。
最開心的是那些走鬼，也是小販，他們迅速從城市的各個角度匯聚來，在企豐大廈的警戒線外叫賣，甘蔗、冰糖葫蘆、發糕、油炸臭豆腐，還有賣盒飯的、烤肉串的、滾燙的老酒的，大廈外幾乎成了小吃一條街。雪夜中鬧哄哄的，詭異莫名。
守在警戒線外的警察們也疲憊不堪，饑寒交迫，輪換著到車內取暖，吃點東西。
所有人都在等待，甚至期待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的發生。
楊明已經從最初的失常中冷靜下來，心中剩下的全是恐懼，每一層樓都守在電梯口，身邊擠著四五個保安，其他人去挨間查看。屍魔已經不在地下車庫，六科的換了大功率的探測設備，查出屍魔仍在大廈內。楊明想離開，但一想到李科長鄙夷的目光，就又咬緊牙不肯走出大廈一步。
十幾年過去了，楊明始終無法忘記當年被逐出六科的經曆，就是李科長的那雙眼睛讓楊明失去平常心，搞了那個試驗，結果造出了屍魔，還是那雙眼睛，在探監時充滿憐憫和鄙夷，輕易的否定了他是天才的論斷，讓楊明幾乎發狂。如果沒有李科長，楊明根本不會走上今天的道路。在楊明看來，所有罪惡的根源全在李科長身上，是他使整個天南市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我要證明給你看，我是一個天才！就算混黑社會，也是黑社會裏的天才！”
楊明做到了，他把一個小社團擴大成天南市最大的有組織犯罪集團，甚至還洗白了所有汙點，成了合法商人。
但就算這樣，李科長的目光仍舊充滿鄙夷，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使楊明再度失去平常心。
“你憑什麽看不起我？憑什麽？”
就在楊明在心中咒罵李科長的時候，身旁另一間電梯叮的一聲響，門開了。楊明突然間毛骨悚然，心跳驟然加速，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的存在，他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身後的保安們都莫名其妙。
隻一眨眼的功夫，楊明跑出十幾米遠，這才回過頭。
一個保安驚疑的靠近那扇打開的門，探頭看了眼，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其他保安也過去查看，甚至走進去打開天窗，爬到電梯井內用手電筒搜索，鋼纜垂直上下，陰森森的卻什麽也沒有。
“再看看，肯定有東西！”
楊明命令，保安們隻得在狹小的電梯裏看了又看，依舊什麽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間電梯也叮的一聲打開了。保安們如臨大敵，埋伏在門外。但走出來的卻是社團成員，他們終於通過了警戒線，進入到大廈內。
楊明長出一口氣，同時為自己的感覺出錯而略顯尷尬。
這裏是十三樓，一個不吉利的樓層。
十三樓的檢查用了半個小時，也還是什麽都沒發現，六科提供的微型探測寂靜無聲。
“好啦，這層就這樣吧，去下一層。”
楊明說，並向電梯走去。手持探測器的保安從過道走來，突然手中的探測器紅燈亮了，報警聲響起，代表靈電強弱的紅格節節攀升。楊明臉色慘白，驚恐萬狀的四處張望。
過道裏什麽都沒有，保安們和社團成員一樣不安，他們拿起各自的武器，警惕的聚攏在一起。
靠近電梯的一間辦公室的門打開了，王念慢步走了出來。
“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個值得交心的人？”
王念雙手持刀，一長一短兩把刀在明亮的燈光下寒光流動，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身上的傷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目光冰冷直視楊明。
“那時我還年青，以為遇到了知己。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雖然也有點精明，但和你相比差的太遠了。而且，我不夠無恥和冷血，所以一直沒把你看透。但是今天，我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值，你甚至不如一個鬼讓人放心。”
保安手中的探測器一直在響，但眼前卻看不到骨鬼。
“媽的，居然還有秘道！開槍！打死他！”
社團成員立即拔槍射擊，王念身前藍光一現，所有燈都變得忽明忽暗，子彈拖著火紅的亮點在過道間穿行，卻全部被那層薄薄的藍色屏障擋住。
骨鬼泛白的骷髏骨架出現了，白骨上不時泛過一層藍光，它懸在半空中，微低著頭俯瞰過道上的生靈們，那雙閃爍著藍火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世間的一切。一些保安尖叫著反身逃散，還有一些迎麵衝過來，他們麵目扭曲，頭發直立，醜陋而又可笑。骨鬼的枯骨仰天無聲的大笑，仿佛看到世間最可笑的事情。然後，骨鬼動了。
隻一個照麵，衝來的保安們就全倒下了。
“頂住！給我頂住！隻要我能活著出去，你們每人一千萬！”
楊明瘋狂的大喊，他邊逃邊掏出手機。
“喂？我要報警！有人要殺我！”
王念笑了，他很喜歡這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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