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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門人不忍目睹老道慘況,不少人都低下頭,還有人仇視地瞪向鬥篷男和成舟。而不管是低頭的,還是仇視的,這些人個個憤怒得眼睛通紅,牙齒也咬得格格響,不少人身體緊繃到顫抖,但有幾個人是怕的,有幾個人是恨的,那就不知道了。
黑衣人皺眉,直接道:“給他一個痛快吧,**救不回來,好歹還能保下魂魄,再延遲下去,說不定連他的魂魄也會受損。”
聽了這話,天機門人紛紛看向成家旗和魏丘,老道的情況實在太慘了,這時候殺了他對他反而是種解脫。
成家旗看了看師父魏丘,見其不打算出手,也沒有其他門人願意上來代勞,暗中歎口氣,隻好自己親自上前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成家旗走到老道身邊,沉痛且悲壯地道了聲“師兄好走”,閉眼親手給了老道一個痛快。
老道一死,魂魄迅速離體,尖嘯著就撲去找鬥篷男算賬,魏丘都來不及阻止他。
“天明子(師兄),別去!”魏丘和成家旗同時大喊。
成舟感覺鬥篷男的胸膛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在笑。
“你這惡魔!我要殺了你!我要你感受比我更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老道陰魂化作的黑煙夾雜著聲聲尖銳的厲吼,直撲鬥篷男。
“這是……在給我送菜嗎?”鬥篷男懶懶地抬起左手,五指一張,老道魂魄倏地消失。
塞郎“嘖”了一聲,他還以為能看到某些驚心動魄的鏡頭,哪想到剛開始就結束了,連個高/潮的影子都沒瞅見。不過有這樣的結果也不奇怪,畢竟兩者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魏丘跺腳,真是愚蠢透頂!
如果天明子不那麽衝動,以他生前的修為,加上死前所遭受的折磨,隻要經過天機門專門培養役鬼的秘法潛修,其一定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能成為最讓地府頭疼的一級凶魂。
可惜這樣強大的一個未來臂助就這麽被惡魔當食物吞噬幹淨了,唉!
魏丘想到這裏,心中忍不住也有點埋怨起成家旗,如果成家旗動手前能給他一個提示,他有了準備,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能攔住天明子魂魄,並能勸其暫且放下仇恨,潛心修煉以等待時機。
成家旗見天明子不明不白地突然消失,當即悲痛地大吼一聲:“師兄!”
天機門不少人也都在喊:“師父(師伯)!”
“為天明子和杜師兄報仇!我們跟那個惡魔拚了……”大聲叫囂的天機門人突然啞聲。
鬥篷男對著他們豎起了三根手指。
誰會成為第三個人?
天機門人每個人都在自問。
難道他們就任由那惡魔一個個折磨、殺光他們嗎?
他們天機門不是專門降妖除魔、以拯救天下為己任的嗎?
為什麽他們在那個惡魔麵前連抵抗的力量都沒有?
為什麽掌門和長老隻看著那惡魔殺害門人卻無能阻止?
為什麽那些天師眼睜睜地看惡魔害人卻無動於衷?可惡!如果沒有他們天機門這樣費盡苦心運籌帷幄,惡魔恐怕早就被喚醒,這世界也早就處在水深火熱中了!
他們沒有錯!錯的是一心逃避現實、隻看眼前利益的短視眾生!
你們遲早一天會後悔的。天機門人仇視且不屑地看向那些像看熱鬧一樣的眾天師和鬼物。
魏丘和成家旗不想除魔嗎?不想為門下弟子報仇嗎?
他們想得發瘋!可經過實際接觸後,他們這才發現他們雖然已經足夠重視但還是輕估了那惡魔的實力,如果隻憑借他們此時的力量,在沒有鬼尊幫忙的情況下,他們能否從這小鄷都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成家旗歎息,他本想挑起鬼尊和鬥篷男之間的戰爭,然後趁亂帶走那孕婦,等把古陣布置好,借得萬鬼之力再與那滅世惡魔鬥個你死我活,可是現在……
“師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無意義的犧牲隻是在幫助敵人。弟子建議,今日不妨先退出**,待那陣法布置好,等我們有了力量可以與那惡魔抗衡後再去找他報仇也不遲。”成家旗布下結界,貼著魏丘用極低的聲音道。
魏丘也是這個打算,他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和那惡魔展開最後決戰,他隻是前來壓陣,順便救幾個門人弟子,再幫助成家旗得到他們的目標罷了。之前,他以為隻要他親自出馬,這些事肯定都能輕而易舉地辦到,而現在……他不確定了。
“可是那孕婦還在那惡魔手上。”魏丘猶豫道。
“那祭品的母親也在我們手上。”這是他最後的籌碼,成家旗下定決心這次不見兔子絕不撒鷹,就算這次再死幾個門人弟子,他也不會用成母交換他們。
魏丘掃了眼成母,皺眉道:“你覺得那惡魔會願意用那孕婦交換那女人?”
“也許他們尚不知道我們要那孕婦和雙胞胎有何用。”成家旗樂觀地猜想。
“而且……據弟子之前觀察,那惡魔應該還算比較重視祭品成舟,如果成舟哀求他,在他不知道雙胞胎的效用下,說不定就會答應這次交換。”
“哦?你有幾成把握?”
“兩成。”成家旗也不是很有把握,“惡魔皆是些隨心所欲的存在,弟子也不敢完全寄托於他的心情,所以如果交換不成,弟子還有最後一個辦法,隻是其中有些未決之事還需要師父您同意……”
成舟小腿肚還在顫抖,眼睛裏、腦子裏全是老道被剝了皮後的血紅**,那團肉還在他腦中不停蠕動,動得他忍不住幹嘔。
“孬種,沒用。這麽一點小場景就受不了了?”鬥篷男故意把他的臉擰向天明子屍體的方向。
啊,我是沒用,反正我就一個凡人,跟你們這些魔啊鬼的永遠不能比,我也不想跟你們比!成舟發現自己還是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閉上眼睛,氣得在心裏大吼。
鬥篷男扯住他的耳朵,“好好看著,你在同情他嗎?別忘了那老道一直都想置你於死地,更想阻止我的蘇醒,他是你那神經病爹的最大幫凶之一,這樣卑鄙無恥陰險下作的蠢貨,我還需要對他仁慈嗎?”
“那也不必要搞得這麽血腥吧?”
“血腥?這算什麽血腥?”鬥篷男冷笑,“如果這都算血腥,那上萬人一起被活剝的現場又算什麽?”
“上萬人?”成舟吃驚到麻木的低喃。
“嗯,以前有個誰想製作一批骷髏兵,可沒有現成的材料,他就去某個戰場轉了一圈,現取現做了一批材料出來。”
“那個誰不會是你吧?”成舟牙齒有點打顫。
鬥篷男思索了一會兒,“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這種場景我看過很多。不說我們這些存在,我記得以前人類的統治者也最喜歡用人來做祭祀,幾千上萬人隨隨便便就能全部殺頭放血,很多還是虐殺,不止統治者,普通人也會這樣幹,你們可不比惡魔仁慈到哪裏去。”
“你們,我們……我以為惡魔是人變的,難道你是另外一種生物?”成舟半嘲諷地道。
“唔,我想不起來了。”鬥篷男的回憶再次卡殼,不過他也無所謂,一揮爪道:“人類折磨人類的花樣最多,我喜歡的一些刑罰好像都是你們創造的。不得不說那些折磨人的手法都非常有創意,有的還很有意思,下次你惹我生氣,我可以讓你試著感受一下。”
“……謝謝厚愛。”成舟臉皮抽搐,隻覺得渾身莫名的疼,“老實說,我現在開始有點相信那些神經病所說的預言了。你這個性子,再加上你把人命當兒戲、把人體當玩具、把人魂當食物一樣的魔生態度,如果有人真惹火了你,說不定你真的會殺半個地球的人來瀉火。”
鬥篷男不以為意,“他們不惹我不就沒事了?”
感情你還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正當?
成舟痛苦抱頭,從剛才起他腦中就有一個他前麵一直不敢直視的問題,現正在反複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提醒他不可以忽視它。
那就是——成家旗說紅葉就是那滅世的惡魔,然後他們一開始以為鬥篷男是紅葉派來保護他的,但後來卻說鬥篷男就是那惡魔。
那麽問題來了,惡魔到底是誰?總不能紅葉和鬥篷男是同一個人吧?
成舟立刻蓬蓬搖頭,紅葉肯定不會和鬼塚是同一個人。
他那麽可愛、那麽孝順、那麽善良……好吧,也許不是太善良,但也絕對稱不上邪惡的寶貝兒子怎麽可能和身邊這個殘忍變態惡魔是同一人?
所以他兒子肯定不是惡魔,鬥篷男鬼塚才是,而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紅葉讓他不要相信鬥篷男。
可是這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紅葉不是惡魔的話,為什麽他碰到紅葉後就開始見鬼?
是他那個神經病爹下的封印恰好失效了,還是紅葉有什麽特殊本領可以破解他的封印?
成舟覺得他還有兩個問題需要問成家旗。
成家旗正好也有話說,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成舟,如果你還想讓你母親頤養天年安然到老,就把你身邊那孕婦交給我。”
“為什麽你說惡魔會因我而蘇醒?為什麽碰到那個惡魔,我的封印就會失效?”
鬥篷男忽然看向魏丘,那個人在幹什麽?
同一時間,一名看不清人形的鬼影出現在白麵中年鬼麵前,似乎和他說了什麽。白麵中年鬼臉色凝重,走到鬼尊身邊,俯身低語。
鬼尊眉頭微微蹙起。
葉飛抱著妻子一步步不引人注意地往後退,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碰他的妻子和孩子,絕不!
他相信成舟的人品,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妻兒和成舟的母親比重,如果成舟最終決定用葉紫母子交換其母,他一點都不奇怪。
甚至成舟都不用和他撕破臉直接把他交出去,隻要他和對麵說好,在混亂中假裝沒有注意到他們,天機門的人就有大把機會把葉紫抓走。
他明知這些,可因為力量微薄,如果沒有成舟等人的保護,他就算想帶著妻兒逃走也不敢,所以他隻能留在原地宛如死刑犯一般等待最終結果出來,而現在除了等待別人給予的救贖,他還多了一個選擇,一個可以帶著妻兒安全逃出這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