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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舟看到那個重影的四肢從任華的身體中拔出,然後就像穿衣褲一樣,把娃娃的四肢往自己的四肢上套。

這是一副很詭異的場景,因為娃娃的四肢那麽小,就好像任華的軀幹上突然多出了四根幼小的副肢。

成舟瞪大眼睛等待著,重影在套上四肢時動作太快,雖然是一個個套上,但成舟還是沒有來得及抓住,所以他在等待……

這一切說來慢,其實過程極快!

重影的頭部偏離出來,娃娃頭向重影頭部飄去。

就是現在!

成舟不知道自己撲上重影頭部的速度有多快,他隻知道自己好像碰到了重影的頭部。

不等重影的頭部和娃娃頭融為一體,成舟已經一手抓著重影的頭部,一手抓著飄浮起來的娃娃頭。

吸幹他!成舟在心中狂吼!

就在此時,那道重影突然周身發出紅光,嘴中也發出刺耳的尖叫,“不——!誰弄壞了我的身體,誰——!”

但成舟這時什麽都聽不到了,他陷入了一個奇怪的感覺中。

那是和上次他吸幹那個喜歡吃人肉的大漢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時候他甚至連感覺的餘地都沒有,那大漢就變成了一具人幹。可這次……

成舟不知道吸毒的人會有什麽感覺,但他想那感覺再美好也不會越過他現在了吧?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浸入一個帶著涼意的水池中,但這份冰涼並不讓人感到寒冷或難受,反而像是三伏天浸在泳池中一樣,而且這個泳池還自帶按摩功能,舒服得讓他差點呻/吟出聲。

太舒服了,成舟不禁想著還要更多、更多……

司徒寒著臉從樓上下來,那些攔阻他的陰魂不難解決,但難就難在,如果他不想增加自己的惡魂值,他在解決它們的時候就不能太過於傷害它們,至少要保證他們剩餘靈魂的完整性,所以他費了一番工夫才能從樓上下來。

結果一下來他就看到那位讓他擔心、揪心、著急,以為對方已經離魂飛魄散差不遠的主角,正抱著一條四肢異常、快要消失不見的陰魂兀自閉眼陶醉著。

那條陰魂的身體還有一線連在旁邊呆呆站立的任華少年身上。

可憐的男孩,他此時不但膚色蒼白,而且身體也以一種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迅速消瘦。看這樣子,大概要不了一會兒,這名少年恐怕就要因為精氣神的過度損耗而一命嗚呼了。

司徒走過去極為不客氣地把陰魂與少年的那最後一點聯係用力從任華身上拔/出。

司徒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一聲細微的慘叫聲,但那聲音實在太弱小,他就當沒聽見了。

“劈裏啪啦。”有什麽東西掉到地上。

成舟感覺周圍包裹他的超級舒服池水消失了。

他萬分不舍地睜開眼,表情還有一點類似高/潮後的恍惚。

司徒看向成舟的目光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審視。

也許這位祭品先生和他所知道的那些祭品都不太一樣,這位就算不知道任何驅鬼滅魔降妖的手段,他也能憑借本能殺死比他強大的存在。

鬼魂之間互相吞噬本是修煉和提高自己能力的一種常規手段,但活著的祭品也能做到這點,還能反過來吞噬比他強大得多的魂魄,這就很有意思了。

是紅葉對他的魂體做了什麽手腳嗎?還是這位本身的魂體就十分特殊?

“司徒?”成舟看到司徒大喜,連忙指著任華叫道:“你快幫我一起對付他!”

“你讓我幫你對付誰?是這個快被你吸幹的倒黴小子嗎?”

成舟目光落在任華臉上,大驚道:“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不過一會兒工夫,原本還算健壯的少年竟變得就像餓了好幾個月又大病了一場似的,那憔悴瘦弱的模樣簡直讓人不忍目睹。

“那個巫蠱娃娃……”成舟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娃娃四肢和頭部,“被我/幹掉了?”

成舟還有點不可置信。

司徒點了點頭,證明了他的猜測,“應該是已經消失了,完完全全的。”

成舟驚訝地張嘴又閉嘴,反複了好幾次,又不敢相信地低頭去看地麵的娃娃碎肢。

這一看才發現那四肢和頭部都出現了極為嚴重的裂痕,裏麵似乎還露出了一些……腐肉?

成舟皺眉,從地上撿起一支手臂細看,之前娃娃完好時一點都看不出來,如今碎裂了,才能看出它裏麵是空心的,被人塞了什麽東西在內。

司徒也撿起了娃娃的頭部,“真臭。裏麵塞了什麽肉?”

“……也許是狗肉?”成舟想到了那隻京巴。

對了,那隻狗呢?怎麽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不管是什麽肉,這玩意都不能留。”司徒把地上的娃娃碎肢集中起來,“這東西需要有活人把它點火焚燒掉,最好是詛咒的原主。”

成舟看向任華。

任華的眼珠慢慢轉動,表情從呆滯逐漸變到清醒。

成舟不由自主地伸手就想扶住少年搖搖欲墜的身體,被司徒隔空一巴掌拍開。

“你的身體在三樓姚家,你去找姚芳清把身體要回來。”司徒道。

成舟訕訕地縮手,他這種狀態確實不太適合隨便碰誰,你看就連司徒都不敢和他實際接觸。

司徒看出他的不安和瑟縮,不太真心地安慰了他一句,“沒事,以後你多學習和訓練,應該可以控製你的這個能力。”

成舟其實並不擔心自己這個能力不能控製——他可不想經常生魂離體,他兒子也說了這不好!

相反他還很高興自己有了這個能力。哈哈哈!老子終於有了製敵反攻大絕招!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用看他兒子的臉色了……好吧,這個有點難。

但成舟還是很高興,他不安隻是覺得自己在無意間傷害了任華,擔心他會不會無法恢複,或者影響到他以後的身體發育。

“啊!”成舟忽然大叫。

司徒看向他,又怎麽了?

“紅葉!紅葉還在外麵!他說外麵有個更厲害的!我們得趕快去幫他!”

司徒擋住激動得就要往外衝的成舟,“你先去把自己的身體找到,讓魂魄歸體,生魂離體時間太長,對你的身體和魂魄都沒有好處。”雖然看你活蹦亂跳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不好的模樣。

可成舟真的很想去幫兒子,也許他現在的能力可以幫到紅葉呢?

想到他在兒子麵前大肆發威,把敵人抓住吸得連渣都不剩,他兒子用驚訝和崇拜的小眼神看向他……

成舟被自己的幻想刺激得魂體發熱,當下不顧司徒的攔阻,蒙頭就向外麵衝,他要去救兒子!

“成舟!”司徒大喝。

連紅葉都說厲害的角色,這人竟然還敢沒頭沒腦地想收拾人家?

這出去不就是給人送菜的?

司徒也顧不得成舟會不會吸噬他,立刻伸手就去抓他的臂膀。

就差了那麽一點點,成舟從敞開的大門衝了出去。

司徒恨聲,拔腿也追了出去。

樓棟外,周邊景色全部恢複到了正常。

傍晚的夕陽斜斜掛在天邊,眼看就要沒入地平線。

炒菜聲、小孩的叫鬧聲、誰呼喊著誰名字的聲音,以及小區外菜販的隱隱叫賣聲一一傳入耳中,這些平時宛如背景一樣被忽略的聲音,如今聽起來竟如此親切和真實。

衝出樓外的成舟呆乎乎地東看細看。

紅葉呢?說好的**oss呢?

他想象中天雷勾動地火,打得天翻地覆宛如世界末日的大戰場景呢?

司徒出現在成舟身邊,轉頭看了下他們出來的樓棟,“這棟樓的結界還沒有完全消失,外麵的人還無法看到它現在的真實模樣,也許我們必須把那巫蠱娃娃的身體全部銷毀掉,才有可能讓這棟樓重新回到現實中。”

“紅葉……”成舟剛想問紅葉在哪裏,就看到樓棟拐角的路上出現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紅葉一手抓著油炸臭豆腐、一手抓著一隻烤山芋,左一口臭豆腐,右一口烤山芋,就這麽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

“咦?老頭,你搞定了呀?我還以為你又要等我去救你。”紅葉把最後一塊油炸臭豆腐吃完,很文明地把竹簽扔到樓棟外的垃圾桶裏,抬頭對成舟道。

成舟神色扭曲,辛苦萬分地擠出一句問話:“……你說的那個更大的麻煩呢?”

“哦,他走了。”

“就這樣?他怎麽走的?為什麽會走?你打敗他了嗎?還是……”

紅葉瞪他,“我又不是他,你問我那麽多,我怎麽知道。反正我一出來,他看到我就跑了,我追上去沒追到。”

“……然後你就順便買了油炸臭豆腐和烤山芋,完全忘了你老子還在生死一線中?”成舟表情陰沉,語氣森然。

“我餓了嘛!”紅葉理直氣壯地道。說完,他用手指在烤山芋上捅了一個洞,“親愛的爸比,你也別說得那麽嚴重,我出來時把那個巫蠱娃娃的身體弄出來踩碎了才去追那個人,否則你以為你能那麽輕易解決掉那個詛咒娃娃?”

紅葉用手指挖了一點山芋出來,踮腳送到他老爸嘴邊:“吃嗎?”

成舟……憤然轉身奔向大樓!

司徒走到紅葉身邊,低聲把樓裏發生的一切都跟他說了。

紅葉舔了舔手指,臉上流露出完全不屬於孩童的陰森笑意。

“外麵那位……”司徒忍不住問道。

“很厲害,以我現在的力量隻能和他打個平手,那家夥大概不想和我拚到兩敗俱傷,加上李加誠就在附近,他沒露臉就跑了,隻留下這麽一個東西。”紅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燃燒到一半的符紙。

司徒一看到那半張符紙就倒吸一口冷氣,他不是為了看到如此威力的符紙而震驚,而是恐懼紅葉竟然能硬生生打斷符咒的進行,讓這張符紙完全發揮不出它的威力。

什麽樣的力量才能讓用陽火焚燒、一點就成灰的符紙燒到一半就燒不下去?

那位其實是被您嚇跑的吧?司徒用飽含著敬畏和崇敬的眼神看向紅葉。

成舟奔回樓棟時,竟然發現姚芳清站在樓梯上正和任華說著什麽。

姚源源看到成舟,立刻飄到他腿邊,抱住了他的大腿。

成舟有點擔心他會傷害到源源,但奇怪的是那種過電的感覺並沒有出現,源源也不像是受到影響的樣子。

“叔叔!”源源抬起小臉蛋。

成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

源源伸出手,要他抱。

成舟就覺得這個小孩好乖巧好可愛,一點沒有當初的陰森可怕,當下就附身把他抱了起來。

源源高興地咯咯直笑。

姚芳清看著兒子,眼裏流露出對兒子的疼惜和愧疚之情。

任華好像已經完全恢複清醒,少年單手捂住臉,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姚芳清對抱著自己兒子的成舟笑了笑,“你是來找你的身體的嗎?你不用上去了,我已經把你的身體送到樓外。樓裏正在發生大火,你留在這裏會十分危險,等下我會把任華也送出去,他會負責把他埋下的詛咒根源全部銷毀。”

“不!我不出去。”少年突然放下手大聲道。

姚芳清溫柔地看向他,還摸了摸他的頭,“小華,你不應該留在這裏,這棟樓裏滿是罪孽,沒有一個人清白無辜,但你……”

“我無辜?我詛咒了整棟樓,那些人都相當於死在了我手上!”少年似哭似笑。

“不,是我**了你,如果當初我沒有跟你說詛咒的事,沒讓你看見我在樓道裏做的事,你不會對詛咒感興趣,也不會上當受騙帶了一個詛咒娃娃回來。是我給你樹立了不好的榜樣,當遇到不平和不公的事時,沒有用正確的力量來武裝和保護自己,卻用了歪門邪道。”

“芳姐!我也不是好人,我……”

“小華!再聽姐最後一次,你不是說將來要做**官懲罰那些應該懲罰的人嗎?你不是說你要混出個人樣,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隻能對你羨慕妒忌恨嗎?姐曾經的希望也是如此,現在我已經做不到了,姐隻能靠你實現我們倆人的理想了,加油!小華,努力活下去!幫助那些應該幫助的人,懲罰那些應該得到懲罰的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