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無誤說來,的確是你……”關勇偷偷看向假紀裳,發現她的眼神異常嚇人,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韓玉兒露出怪異的微笑,貌似一匹饑餓的母狼,虎視眈眈盯住關勇:“你要說什麽?”

關勇做了一次深呼吸,好像瞬間豁出去了,一口氣說出嘴裏的話:“那天你不無理取鬧,我就不會出現差錯,撞上迎麵而來的麵包車。”

“原來全是我的錯嘍!”

“不管誰對誰錯,這件事早已過去,希望你別纏住我。”關勇跪在地上,默默垂下腦袋,正在哀求假紀裳。

我和晾衣竿對視一眼,將嘴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你有什麽想法?”

晾衣竿食指貼嘴示意噤聲,對準狹窄的街道努了努嘴,表示看一看情況再做結論。

“你個混蛋真沒人性,狠下心來把我害死,居然沒有一點悔意。”

“紀裳,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更不應該玩弄你的感情,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還是哪裏來回哪裏去。”關勇依然跪在地上,接二連三的叩頭,表明有了悔改之心。

韓玉兒冷冷笑了幾聲,壓根不會輕易罷休:“現在後悔晚了吧!”

“你要做什麽?”關勇抬起腦袋,眼睛瞟著假紀裳,生怕她會大開殺戒。

韓玉兒緩慢抬起手掌,輕輕撫摸著鳳冠霞帔:“我死前最大的心願,是想和你結為夫妻,做一次漂漂亮亮的新娘,你不僅沒有同情心,反而還要把我害死。”

“紀大小姐,既然我們合不來,那就不能結為夫妻;在此我要鄭重聲明,我絕對沒有害死你,純粹就是一次意外。”

“今天晚上也有意外!”韓玉兒吐出幾個字,緩慢提起腳步上前。

“救命啦!”察覺假紀裳有了殺意,關勇站起身來就跑,恰好跑向我們這邊。

我和晾衣竿躲在樹後,可以避開關勇的視線,自然不會被他發現。

正當關勇靠近大樹,忘乎所以往前跑去,晾衣竿竟然身子一矮,毫不猶豫伸出腿去。

伴隨啪的一聲清響傳開,關勇惡狗搶屎般摔倒在地,痛得他是哇哇大叫。

趁著關勇沒有注意,韓玉兒迅速走上前來,快要靠近卻又放慢腳步:“還不說出害我的原因,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而且你是被折磨死的。”

關勇慢慢翻身坐起,發現假紀裳近在咫尺,惶恐不安往後退去,背部抵住牆壁才停下。

避免被關勇看見,我和晾衣竿仍在挪動,還是借助大樹躲藏。

“說出你做的虧心事!”韓玉兒站在原地,冷不防的吼了一聲。

關勇坐在地上,雙手捧住右膝蓋,臉上浮現痛苦表情:“對你紀大小姐而言,我隻做過一件虧心事,正是不願和你結婚,如果你要問我原因,就該審視一下自己。”

“我確實非常任性,但是用不著審視自己,隻要審視你就行了。”

“你是人的時候,始終纏住我不放,現在變成一個女鬼,同樣不肯放過我,難道一切隻是我的錯?”關勇隱隱動努了,說話的語氣很不友善。

韓玉兒沒有退縮,以相同的方式反問:“你欺騙我的感情,並且狠心把我害死,難道一切又是我的錯?”

“我很鄭重的告訴你,之所以發生那場車禍,完全都是你造成的。假如你還心存怨恨,想要活生生把我弄死,那就請你快點動手,不過順便提醒兩句,無論你是人是鬼,隻要做過虧心事,一定會有報應的。”

“玩弄廣大女人的感情,隻有你才會顯報應的。”韓玉兒反駁一句,若有所思走向旁邊。

關勇靜靜坐在地上,始終不敢粗心大意,一雙眼睛盯住假紀裳。

狹窄的街道靜下,四周沒有絲毫響聲,氣氛變得相當詭異。

“我們的事情沒有結束,隻要你敢繼續玩弄女人,我絕對還會回來找你。”約莫過了幾十秒鍾,韓玉兒背對關勇,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沿著人行道往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一棵樹後。

嘟,嘟,嘟。

杜怡萱開著轎車過來了,由於前麵並排停著兩輛車子,按照計劃按響清脆的喇叭。

關勇勉強站起身來,拖著受傷的右腿,一瘸一拐走向街道,從副駕駛鑽進越野車,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目送越野車消失轉角處,我和晾衣竿走了出來,迅速鑽進杜怡萱的轎車,看見三個女人坐在車裏,知道今晚的事情結束了。

為了感謝大家的幫助,韓玉兒堅持要請吃宵夜,我們分別坐在兩輛車裏,很快離開昏暗的街道,來到城郊一家路邊攤,點了酒菜開懷暢飲。

“至於今天晚上的情況,大家心裏一清二楚,當前有些什麽想法?”晾衣竿喝下一口啤酒,準備討論重要事情。

“雖然關勇是個偽君子,但是車禍這事沒有撒謊。”韓玉兒微微皺著眉頭,心裏再次擔憂起來。

徐子甲叮囑我們,想要擺脫紀裳糾纏,首先是要和她劃清界限,然後是要弄清她的死因。

根據表麵現象看來,似乎弄清紀裳的死因,正是她的無理取鬧,從而誤了自己的性命,實際上好像沒有弄清真相,否則她也不會纏住韓玉兒。

每當見到韓玉兒眼角的黑痣,以及右手手腕出現的傷疤,我就感到非常奇怪。

如果紀裳是被關勇害死,或者因為關勇而死,那麽應該纏住他才對,按理不該纏住韓玉兒。

紀裳偏要纏住韓玉兒,難道真的因為冒充她嗎?

“為什麽說關勇沒有撒謊?”晾衣竿的話聲很平和,決不攜帶半點感情色彩,很難看穿他的心思。

韓玉兒吃了一個田螺,不假思索作出回答:“剛才嚇唬關勇的時候,我由始至終注意著他,從他的反應看來不像撒謊。”

“玉兒呐!你忘記一種情況,叫做打死都不承認。”杜怡萱喝了一口粥,說出很有道理的話。

正如杜怡萱所言,在這美好的大千世界,存在各種各樣的人,尤其那些性格頑強的人,縱然已經做錯事情,卻也不會輕易承認。

關勇給我留下的印象,除了利用長相欺騙女人,絕對不是想象中聰明,同樣不是想象中大膽,應該不敢扭曲現實。

“你認為關勇是在苦苦支撐?”正當我要補充兩句,不料韓玉兒搶占先機。

杜怡萱點頭算是應答,大口喝著美味的瘦肉粥。

“詠姐,你經曆過整件事情,對此有些什麽想法?”韓玉兒將矛頭對準曾詠,希望她提出寶貴的意見。

曾詠稍微沉思一會兒,鄭重其事的說道:“今天晚上關勇沒有撒謊,紀裳無理取鬧害死自己了。”

“所以紀裳沒有纏住關勇,最終反而纏住我了。”韓玉兒再也沒有食欲,拿起紙巾擦幹淨手掌。

“至於紀裳纏住你的原因,目前看來不大明朗。”

“我穿過紀裳的衣服,並且裝扮成她的模樣,甚至躺進她的棺材,這樣足以讓她纏住我嗎?”韓玉兒望著右手,正在觀察手腕的傷疤,不知腦子裏麵在想什麽。

曾詠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思的說道:“這種說法太牽強了。”

晾衣竿淡淡一笑,一本正經的問道:“為什麽你會覺得牽強?”

“或許紀裳非常小氣,但不至少太過小氣,既然已經離開美好的世間,那就沒有必要惦記身外之物。”

盡管曾詠的話很有道理,但和徐子甲的觀點存在衝突,我隻好說出偏向於正確的答案:“正如徐大爺親口所言,紀裳死後心有不甘,恰好碰到小玉兒裝扮成她,所以就是順水推舟,想讓小玉兒替她活著。”

“這樣有意義嗎?”曾詠的分析很透徹,不過忽略一個情況。

美好的大千世界,許多人做許多事,旁人覺得毫無意義,針對當事人而言,卻有重要的意義。

“別人覺得殯儀館很恐怖,通常不能理解裏麵的員工,甚至還有合理的想法,每天都和死人打交談,人生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我們覺得有意義。”晾衣竿舉例說明類似情況,頓時得到大家的認可。

“既然紀裳纏住我了,想讓我代替她活著,就沒必要弄清她的死因。”韓玉兒沉思片刻光景,像在懷疑徐子甲的判斷力。

杜怡萱放下筷子,清理一下嗓門說道:“紀裳不僅可以控製金手鐲,並且還能改變你的身體,證明她的念力太過強大,所以徐大爺認為她心有不甘。”

“然後呢?”晾衣竿捧起酒杯,再次確定杜怡萱的想法。

“通過幾次調查看來,大家斷定紀裳死於車禍,但我認為她是被害死的。對了,晾衣竿,之前你曾說過,紀裳死得很冤,還有這種想法嗎?”

晾衣竿搖晃著腦袋,眼裏浮現為難神色:“我的頭被關勇弄暈了,此時此刻摸不清頭緒。”

“你的頭不是被關勇弄暈的,而是喝酒太多自己暈的。”杜怡萱忍不住取笑兩句,意思是指晾衣竿吃得太多。

晾衣竿平靜一笑,視線轉向我的臉上:“果哥,你有什麽想法?”

“之所以紀裳纏住小玉兒,正是迷戀人間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