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無邊痛苦驟然騰起,易寒風右手中的古怪刀刃頓化作一股血紅氣流,一閃即逝的沒入了身體裏,接著雙手抱頭,仰首不住的悲鳴慘嚎,血紅雙眼中更是充滿了彷徨無助的淒惻表情,直看得青影芳心寸斷,頓時不顧一切的撲身上去,玉臂緊緊摟抱住易寒風的腰際,淚雨潸然的道:“風弟,哪怕你今後都是這個模樣,我也會好生陪伴在你身旁,永遠不離不棄!”
嗅著撲鼻而入的如蘭麝香,易寒風低垂下頭顱,目光茫然的望定了青影好半晌後,眼神突然變得清澈了許多,接著便聞一陣碎裂的細微聲音響起,隻見易寒風身上的血紅骨甲緩緩破碎間,逐漸化成血紅氣流自胸口處沒入了身體裏。
不大會兒工夫,待骨甲及骨尾俱都化成血紅氣流盡數沒入了心口處後,易寒風方才恢複原本模樣,便悵然喟歎道:“青影,你實不該這般冒險,如果在適才我沒有因為某種痛苦而恢複一絲清明的話,隻怕我已出手傷害到你了。”
青影喜極而泣,莞爾道:“但你最終不僅沒有傷害到我,而且還清醒了過來,你說難道不是嗎?”易寒風沉默道:“對於我的身份來曆,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嗎?”
青影睇看著易寒風沉重的表情,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緒,但臉上卻未流露出絲毫異樣神態,嫣然而語的道:“愛一個人就是愛他的全部,所以無論風弟你是何來曆身份,都不會影響到我喜歡你這一事實。”
聽聞到青影如此深情的言語,易寒風嘴唇翕動了幾下,正處欲言又止之際,忽然瞥見幽冥茜嵐步上身來,仔細打量了自己好半晌,最後將目光落定在自己的臉上,奇怪的道:“易師弟,自你從那古怪模樣恢複過來後,臉麵怎地突然變得如此俊俏了?”易寒風愕然一楞,尷尬道:“先前我略施了一點幻化之術,所以你初時見到的並非我的真實容貌。”
幽冥茜嵐模樣恍然的輕點了一下螓首,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迫不及待的道:“易師弟,我看如今你與爺爺的合體狀態已然解除了,怎地卻不見他老人家的蹤影呢?”易寒風艱難的道:“在適才跟幽冥厲那畜生戰鬥的過程中,師傅他老人家已化為虛無了。”幽冥茜嵐頓時臉色慘白,楞楞然蹲身地上後,突然掩麵大哭起來。
青影走上前去,正欲俯身出言勸慰幽冥茜嵐,便見幽冥天咬牙切齒的來到易寒風跟前,緊捏拳頭道:“易師弟,幽冥厲那畜生如今在什麽地方?我要將他碎屍萬段,好替爺爺報仇雪恨。”易寒風道:“在我邪化成適才那副姿態後,幽冥厲便被我摧毀成虛無了。”
幽冥天聞言忽然跪身地上,抬頭望著易寒風,滿臉堅毅模樣,虔誠道:“既然你殺死幽冥厲那畜生替我爺爺清洗了仇恨,那麽我們兄妹倆甘願一個為奴一個為婢,自此以後永遠追隨你的左右。”
易寒風尚未來得及作何言語,便見幽冥茜嵐突然止住了哭聲,並迅速跪身到幽冥天身旁,附和道:“我哥說的對,還望恩公莫要嫌棄我們兄妹兩人才是。”
易寒風看著兩人固執的樣兒,不禁大感頭痛,輕拍了一下額頭後,苦笑道:“我殺死幽冥厲替他老人家報仇,乃是作為徒弟應盡的本分。”幽冥天義正言辭的道:“其實恩公與我爺爺根本沒有師徒之情,所以大可不必拿師徒之義的理由來搪塞我們兄妹兩人。”
麵對如何勸說也不肯站起身來的幽冥天兄妹倆,易寒風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將目光投向青影,示意她幫忙勸說一下這極為固執的兩人。青影會意一笑後,出言道:“如果你們兄妹倆硬要認定風弟作主子的話,我可以代替風弟應允你們,不過你們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幽冥天兄妹倆毫不猶豫的應聲道:“青影姑娘請說。”青影點頭道:“你們兄妹倆可在心底將風弟當作主子看待,但是卻不能以仆婢自居。”
幽冥天兄妹倆對望一眼後,同時輕點了一下頭。嘴角噙笑的扶起幽冥天兄妹倆,青影轉眼望了向易寒風,笑靨道:“風弟,倘若我們五人在此義結金蘭,不知你意下如何?”易寒風微笑道:“隻要你們商量好就行,不過卻要留下一個十八歲的空位,到時候自會有人加入進來。”
青影聞言眼角稍微上揚,滿臉促狹的詢問道:“男的還是女的?”易寒風玩味的道:“那你希望是男的還是女的?”青影螓首一偏,故作思索的道:“如果是男的,我會多一個弟弟,若是女的呢,我可就要多一位好妹妹了。”
易寒風自然知道青影口中的好妹妹所指何意,不由暗自費解道:“這女人可真奇怪,難道她就不會吃醋嗎?”百思不得其解後,隻得哭笑一下,說道:“其實你已見過他了,他便是傅星雲傅大哥。”
青影嘻嘻一笑,轉臉將孤身站立在數丈外的曲秦喚了過來,挨個兒的詢問過年齡後,以曲秦為長,幽冥天兄妹次之,青影逐後,傅星雲與易寒風居末的順序結為了金蘭。
待到結拜完成,幽冥天兄妹倆回到地下石屋裏收拾了一些銀兩盤纏後,眾人正欲動身離開魔炎山穀,易寒風突然想到天殘真經,於是詢問幽冥天道:“二哥,不知你可否聽聞過天殘真經?”幽冥天吃驚道:“六弟,難道你想要修煉天殘真經嗎?”
易寒風神色一窒,正欲出言解釋,便見幽冥天斂起了驚駭模樣,鄭重道:“我可不會告訴你那東西藏在什麽地方,因為它根本就碰觸不得。”
幽冥天如此替自己著想,易寒風心裏很是激動,不過天殘真經可是最適合自己修煉的功法,應該如何向幽冥天解說,他才肯相信自己呢?易寒風暗想了一番措辭,出言道:“二哥,其實我知道天殘真經乃是專屬邪妖修煉的法門,倘若常人修煉的話,便會失去人性而變成所謂的後天邪妖。”
易寒風話剛說到這裏,便被滿臉愕然的幽冥天打斷了去,驚訝道:“六弟,你怎麽會知道這些?難不成是我爺爺告訴你的?”易寒風搖頭道:“我還知道天殘真經乃是千餘年前人稱天邪的邪妖邪無所創,這一點恐怕連師傅他老人家也是不知道的。”幽冥天點頭道:“爺爺生前的確不知道天殘真經的來曆。”易寒風道:“我告訴二哥這些,不過是讓二哥知道我並非盲目的想要修煉天殘真經,而是因為我的體質極為特殊,惟有天殘真經才是我最適合的修煉功法。”
究竟該不該將天殘真經交給易寒風,幽冥厲天自遲疑不定,青影出聲道:“二哥,我也曾聽過有關天殘真經的傳聞,它確實是最適合風弟的修煉功法,所以你就不必替風弟多作擔心了。”幽冥天沉吟道:“那好吧,你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石室裏將天殘真經取來給六弟。”
望著幽冥天躍下土坑,易寒風收回了目光,手指不遠處的斷壁殘垣道:“青影,我們到那邊坐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青影輕應一聲,兩人踱步走出了十餘丈的距離,易寒風突然停住身形,目光凝望向遠方,若有所思的道:“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於你。”
青影轉動烏黑秀眸,眨也似的斜睇著易寒風道:“我不想你記憶起那些傷心的往事,所以你隻須言簡意賅的說出身份來曆即可。”
眼見易寒風露出滿臉愕然模樣,青影如玉雕琢般的容顏上綻放出神秘的笑意,莞爾而然的道:“難道你忘記了,你日間告訴過我,以前的你曾辜負過一個人,我怕你提及到她又會惹來傷感。”易寒風點頭道:“其實我就是千餘年前人稱天邪的邪妖邪無。”
易寒風才說出這一句話,青影立時吃驚的張大了檀口,直至半晌過去,方才緩緩合上了絳唇,楞楞然道:“這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真讓人不敢相信。”
其實易寒風當初進入到迷天幻世陣裏,那位神秘老人曾認定他為邪無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老人的話語,雖然後來他自身的融生能力覺醒而印證了幾分事實,但他打心底裏仍未完全認定自己便是邪無,直至去到荒蕪寂地,並記憶起有關他跟靈萱兒的過往事情後,他才真正承認了自己乃是邪無的真實身份。所以當他聽聞到青影所說的話語時,隻得無可奈何的苦笑道:“別說是你,若非我已經恢複了些許以前的記憶,連我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這樣的事實。”
青影精致的麵龐上布滿了可人表情,迷惑的道:“但是無論怎麽想來,你跟邪無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啊!譬如你有心髒的存在,還有邪無的修為可比你要高出了很多很多。”易寒風解釋道:“我曾借助輪回之力的千年淬煉,最終結合所有元力與內育精氣而化出心之形態,隨後以投胎的方式將心之形態化生成了真正的心髒,所以我跟以前自然有些不同了。”青影聞言神態一鬆,憬然道:“難怪你會成為邪妖與人類之間的特殊存在了。”
望著青影清麗脫俗的純真麵容,易寒風欲言又止的道:“青影,其實我……”話未說完,青影便迅速伸出纖纖玉指,輕撫上易寒風的嘴唇,柔聲道:“你什麽都不用說,我不但知道你心底裏埋藏著另一個女人,而且還知道你愛她很深,甚至深到你永遠都忘記不了的地步,但我不介意,隻要你心中留有我的位置,哪怕惟有一點點,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易寒風如潮水般澎湃的感動情緒,最終化為一絲暖意流淌在心間上,動情的道:“我會將你連同她一起深藏在心底,直至永遠!”
青影柔美的秀眸中流露出幸福的光芒,溫順的依靠進易寒風胸膛裏,輕聲道:“風弟,往後就讓我一直跟隨著你,無論生死禍福,我們都不離不舍!”易寒風伸出右手輕攬上青影的香肩,平靜的道:“可我擔心自己會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傷害到你。”
青影仰起秀美絕倫的白皙麵龐,眼眸眨也不眨的凝望著易寒風,倔強的道:“如果你敢棄我而去,我就立即結果了自己的性命。”易寒風頓時張大了嘴,啞然道:“你這女人還真會纏人得很!”
青影鳳眼一瞅,模樣嬌俏的道:“等離開魔炎山穀後,你便會尋找借口來搪塞我,從而撒手離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裏在打些什麽主意。”
被青影一言道破了心思,易寒風尷尬道:“我真的很擔心自己會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傷害到你。”青影秀鼻一翹,固執的道:“本姑娘還是那句話,隻要你敢撒手離開,我便即刻結果了自己的性命。”易寒風板著臉孔的道:“如果你再這樣任性,我可就不要你了。”
青影渾不理會易寒風滿臉嚴肅的模樣,玉臂一伸的緊摟上易寒風腰際,嬉皮笑臉的道:“倘若你敢不要我,我也會立即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早在青影初次將終身托付給易寒風之時,易寒風便已將青影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心知青影此時雖然沒有流露出義正言辭的模樣,但倘若自己舍她而去的話,她必然會選擇自尋短見,想到這一點,易寒風啼笑皆非的道:“我答應讓你留在身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