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雨夜打炮的船
池春想和我在海邊看完落日再回去,我沒有同意,雖然這一帶是平緩的山穀,黑天回去的路上,危險性比通往大泥淖的樹林小很多,可我還擔心遇到麻煩。蘆雅和伊涼單獨留守山洞,我也很擔心她倆,一時大意走出院子玩。
今天收獲不小,帶回一滿筐的草藥。池春以後除了看小孩,還可以釀製藥物,她對此很有興趣兒,即可打發無聊時間,又對生活意義重大。島上沒有冬季,多屬於亞熱帶氣候,隻在下雨的日子,氣溫稍稍偏冷。
好在住的地方,溪水流經洞口,清涼的淡水不僅解渴,還能降溫,帶來生活的極大方便。我心裏還有些不踏實,食物再有十來天又要吃完,過兩天還要去大泥淖,再度捕殺鱷魚。野外生存最忌諱空閑的時候,想不起做什麽,等發現短缺一樣東西,再準備就來不及,甚至威脅到生活持續性。
每天太陽最熱的時候,池春就挑揀采摘來的草藥,切碎後晾曬。我和伊涼繼續到小樹林伐木。她倆的任務還是挑揀幹柴,抱回洞口曬幹。我貯備了大量的木材,打算再製造些工具。比如院子門下的水坑,我在水底裝置一個大木籠,和當初捕捉豹貓的設計類似。要是野熊野豹之類,想潛水通過木牆,向前鑽時,一但碰觸機關,屁股後麵會立刻豎著落下一扇木棍板,將其困住,活活溺死。早上醒來之後,我會像個獵人那樣,去用木棍捅一捅水底的木籠,看看有無野獸的屍體。
要是有的話,就等於自送上門的食物,不用付出任何風險。倘若不注意檢查木籠,等獸屍在水中泡成臭殍,就太浪費了。捕殺鱷魚的日子快到了,木刺早已打削出很多,我甚至問過池春,有無麻醉藥效的植物,若可塗抹在刺頭,紮透鱷魚肚子後,另它們進入昏迷狀態,就不用再那麽費勁兒和冒險的去戳瞎鱷魚眼睛了。
我一直擔心那些豹貓會再來騷擾,或者有靈活的野豹,以它鋒利的鉤爪,扒著木牆翻跳下來。安全起見,我又在木牆根兒的內側,大概八米寬的範圍內,插上一排密密麻麻的陷阱,木棍粗細各異,刺尖垂直向上,不管大野豹小豹貓,隻要跳下木牆時,肚子撲撞到刺尖頭兒,立刻腸子外流,一命嗚呼。
坑潭裏的鱒魚,也許圈養的過多,每天都有一兩條浮上水麵,處於半死狀態,正好讓女人們吃容易消化的鱒魚,我則自己吃熊肉。也許是雨季將至,海天交際的地方又堆積起很多陰雲,這就讓我有點擔心。
島上野獸很多,在下雨的時候不經常出來,可它們大多不會儲備食物,等到餓急了眼,照樣會冒雨出來覓食,餓獸的攻擊性會會比平時大幾倍。我一直提防著這種可能,中午會淋著大雨去檢查木牆的結實程度,查看設置的陷阱是否鬆動。
稀裏嘩啦的雨水,從天空甩下來,砸進溪水中,整條溪流像燒煮沸騰,冒著數不盡的泡泡。撼動一下院門,又捅捅下麵的水籠,發現都挺結實,心中十分滿意。當我檢查固定在木牆下的木刺時,忽然聽到震耳的“隆隆”爆炸聲,急忙蹲伏下身子,生怕被雷電擊到。可嫋煙似的飄雨,從空中密集的扭落下來,另我模糊的視線,遲遲沒有看到,劃破上空的閃電,不覺心頭一驚,預料到幾種可能。
島上的山石,晴天時照射的熾燙,急驟的降雨使岩石風化,崩裂開來,破壞力再大些就是山崩,不過島嶼沉沒的可能性不大。還有一種最擔心的可能,就是炮聲,有人向島上開炮。
麻痹大意與過於自信,都是在這種環境裏喪命的導火索,我趕緊跑回山洞,拿起前晚剛擦拭過的狙擊萊福槍,拽著洞口懸吊木門的粗大麻藤,蹬著濕滑的岩壁,爬上頂去勘察,考證我的預料,哪種最接近可能。
剛站上洞頂,就看到遠處近海邊,一座島嶼陌生的島嶼,屹立在蒙蒙煙雨裏,頓生狐疑,立即打開狙擊鏡,再仔細窺看。雨水把鏡片弄的很花,雖然無法瞄準,望遠的功效倒還可以。從鏡象中模糊的輪廓,能確認清楚,那不是突然崛起的島嶼,正是一艘大船。
本來我可以拉上洞裏的女人們,奔過去呼救,離開這座猶如囚室的島嶼。可現在,還沒清楚輪船向海島開炮的原因,更不清楚船上是些怎樣的人,很多因素無法判斷。真要馬虎大意,再上了類似巴薩迪的水手船,抑或就是海魔號的賊船,豈不是自投羅網。
還好這艘船是在雨中朝島上開炮,要是白天悄悄靠近,肯定瞭望到我們做飯時洞口冒起的嫋嫋炊煙,這種無意識的自曝,很可能衍生出危險。如果雨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我就始終確認不出,大船是否具有危險性。假如這艘大船是某國的正規戰艦,正在執行軍事演練,而我沒能及時了解,錯過離開荒島的機會,會痛惜一生的,也會讓女人和孩子,過一輩子野人生活。
回到山洞,我把看到的講述出來,她們既高興又恐慌。我告訴她們,現在就燒烤出明天的食物,天亮後隻保持火種,不可以像平時一樣燃燒,那艘大船要是沒走,會輕易發現島上冒起的煙霧。她們開始按我說的做,興奮之情洋溢在臉上,期望那是一艘可以帶大家離島的船。
拿出兩根編製好的粗長麻藤,帶上匕首和手槍,就出了山洞。我必須借著黑夜和雷雨的噪聲,靠近那艘大船,看個究竟。如果不是海盜船,我就回來帶上她們,永遠離開這座島嶼。萬一不幸遇上的正是海盜船,我也好有所防備,摸清他們的動機。
光線已經很模糊了,想去到海邊,若再從雨夜的樹林中穿過,眼睛就像掉進墨水缸,隻有在閃電的瞬間,才能看清前麵,勉強行走兩步,之後視線會更黑暗,非常困難。我又費勁兒的爬上洞頂,這是我早就想好的逃生之路,若果哪天有野豹和野熊像豹貓那樣,成群結隊的攻擊過來,拱倒木牆,靠洞口木門龜縮抵抗,必是死路一條。
還打算過幾天,教女人們如何利用麻藤攀爬洞頂,運氣好的話,看來是用不上了。我把一根麻藤牢牢栓在洞頂最大的樹上,把另一頭丟進麵向大海的穀底,麻藤上麵,每隔一米,就有我打出的一個繩結,繩結中間穿插著一根二十公分的木棍。原本打算和肩膀上纏繞的這根麻藤,結合在一起,做成繩梯,讓女人們在攀爬時迅捷很多。
不過,現在是來不及做成繩梯,使我便捷安全的爬下這幾乎垂直的五十米高山壁。本想將兩根麻藤擰綁在一起,那樣安全係數較大,可待會兒靠近那艘大船,我還得利用麻藤攀爬上甲板。所以不得不冒險,順著一根粗長的麻藤,踩著繩結兒,一點一點的向下爬。麻藤浸入很多雨水,比平時濕滑的很,也容易斷裂。
剛在穀頂的時候,我在樹上多打了幾個死結兒,希望自己繼續福大命大,安全到達地麵。返回的時候,若沒特殊原因,我就去樹林裏繞回山洞,路雖然遠點,對自己生命的把握,至少比順著麻藤往穀頂攀爬,要大很多。
我試著慢慢握緊藤繩,讓身體重心垂直的附在藤繩上,不可以像曼穀電視台裏的消防員,或者武警戰士那樣,姿勢優美的用雙腳蹬彈著,像掛在高樓牆壁上的青蛙,滑跳著下來。這樣的動作,在我雇傭兵營的訓練基地,是最基本和簡單的,好看而不實用。
雨水帶著海風,混亂在拍打在岩壁上,表麵已經變得非常濕滑。閃電夾雜著前麵的雷聲,照亮雨夜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從山脈般巨大的泥鰍脊背上,拽著繩子側滑下來。此刻若用花架子似的彈跳動作,很容易踩空,使自己的麵部和胸腔重重地撞到岩壁,產生眩暈,四肢一鬆軟,頓時掉落穀底摔死。
滑下來之前,我的雙手就戴上了白蟒皮手套,本想給池春做一件短裙,可是她很忌諱蟒皮的顏色,說什麽也不肯穿,寧願光著下身給我看。為了不浪費資源,我又把蟒皮短裙拆開,製成三副手套,做搬石頭和采藥之類的事情時,就分給女人們帶上,以防她們柔嫩的手被劃傷。
現在我卻戴著它,派上大用場。我雙腳並攏,身體挺直,雙手攥住藤繩,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就是垂直向下滑。標準的直升機空投兵式降落,下滑的速度靠雙手和雙腳夾緊繩子的力度控製。曾在白天時,我就仔細觀察了岩壁的平麵,沒有看到突兀的壁棱和植物,靠著腦子裏記憶,我調節著下滑速度,到了岩麵粗糙的地方,就把速度放慢,防止身體被刮傷。
雨水雖然很涼,但是摩擦反應仍另我的手腳燙的生疼。“砰”的一聲,雙腳著地的瞬間,我就勢一蹲,向前翻滾,卸載掉身體重量的下衝力,保護踝骨和胯骨不被震傷。
要是白日晴朗的天氣,那艘船上的瞭望手會輕易的發現我,若是敵軍的戰艦,船上的狙擊手會在我爬到一半的時候,輕易的射斷麻藤,看我摔死,之後滿船的士兵歡呼,殺人者洋洋得意。
所以,這個時刻悄悄靠近輪船,是絕佳的時機。雨點還在劈裏啪啦打在我肩膀和臉上,我的視線裏,還是隻能隱約看到海上的船,模糊的像一座飄搖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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