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還沉溺在與荊荷柔情蜜意間,忽然,察覺到荊荷在輕輕啜泣,雄獅一下子慌張起來,以為是自己哪裏又惹她不高興了。
它笨拙地舔著荊荷的耳朵、臉頰,以此安撫著她的情緒,好半晌才聽到她鼻音嗡嗡地感歎了一句:
“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能像擼貓這樣簡簡單單沒有煩惱呢?”
不論是大貓還是小貓,隻要擼著它們毛茸茸的身子,聽著它們舒適的呼嚕聲,荊荷都有一種靈魂被洗滌了的滿足感。
如果是跟貓貓交往,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了?
荊荷腦子裏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安慰她:
“那就和我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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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荷在聽到那句安慰後,夢境變得迷迷糊糊,記不太真切了。
依稀隻記得自己被那個聲音撫平了焦慮,睡得很踏實。
隻是早上醒來時眼睛卻有些腫。
明明提前睡了個早覺,卻並沒有讓自己覺得輕鬆多少。
回想夢裏自己抱著雄獅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荊荷感歎原來她也沒自己想的那麽堅強。
夢裏大哭了一場,荊荷總算想明白了,人生苦短,還是賺錢養貓最實在。
白天賺錢擼小貓,晚上夢裏擼大貓,有這日子,幹嘛找一個臭男人來跟自己鬧不痛快?
荊荷決定了,要一心一意把錢賺,等攢夠了錢,就重開她的流浪貓救助基地。
在救助基地能完全自給自足以前,她都不打算將精力浪費在別的事情上了。
臭男人隻會影響她擼貓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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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逐漸轉涼,荊荷盤算著將自己的冰粉攤改成早餐攤,在經過兩天縝密的規劃和市場調研之後,荊荷的早餐攤就這樣敲定了。
有了之前賣冰粉的經驗,早餐攤第一天的營業額比荊荷預料的還要好。
待早高峰過去,荊荷攤子上的兩個保溫桶也快見底了,準備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就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上前詢問。
“還剩了點什麽?”
正忙著收攤的荊荷愣了一下,抬頭就對上一雙好看的鳳眼。
“阡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荊荷詫異地看了眼時間,快上午十點了。
天宜醫院離這裏坐車也要十多分鍾吧,他不上班的?
“我家就在你身後的這個小區……”阡玉琛指著不遠處,笑著扯了下嘴角,聲音裏帶著疲憊,“昨天加班趕了四場手術,終於得空回來睡一覺。”
平時他都是直接在醫院休息的,現在礙於阡玉瑾在醫院,為了和弟弟保持距離以求得到充足的睡眠,他不得不回家補眠。
荊荷心領神會,猜到了可能和他們兄弟倆的心靈感應有關,理解地點點頭,“我這裏隻有饅頭了,你要不要去別家看看?”
好東西都已賣空,荊荷見阡玉琛眼睛裏都有血絲,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吃這些。
然而男人隻是短暫地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開,衝著荊荷笑了笑,“沒事,就拿兩個饅頭吧。”
還沒等荊荷開口拒絕,阡玉琛就主動掃了攤上的二維碼付款。
既然如此,荊荷隻好揀了兩個賣相最好,且還熱乎著的饅頭裝進打包袋裏,遞給了阡玉琛。
在遞出去的那一刻,她有好奇過,對麵這位有潔癖的醫生竟然會選擇吃路邊攤?
不應該是一臉嫌棄,捂著口鼻趕緊離開嗎?
果不其然,男人先從褲口袋裏掏出白手絹放置於掌心,隔著手絹才肯伸手接過打包袋。
雖然知道對方可能隻是太過愛幹淨,並不是故意針對她,但荊荷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總感覺這男人是在嫌棄她髒。
荊荷雖然壓住了火氣,但仍是憋不住吐槽,“阡醫生,你其實不用勉強的。”
男人疑惑地看著她,似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荊荷繼續一邊收攤,一邊回答,語氣裏帶著一絲陰陽怪氣,“你人長得那麽好看,可惜笑起來特別假,還是別勉強了。”
在與阡玉琛為數不多的幾次碰麵裏,荊荷總會莫名其妙感覺不自在。
直到剛才她才終於發現問題出在哪裏。
是笑。
這個男人雖樣貌俊逸如仙,笑起來能讓這世間一切花朵黯然失色,可那笑容裏卻叫人讀不出一絲笑意。
虛假的,空洞的笑容。
阡玉琛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向來受人追捧誇讚的男人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論他,頓時讓他有些繃不住表麵上的紳士風度。
荊荷倒是沒怎麽在意他的反應,反正兩人也不是特別熟,下次碰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沒必要處處給人麵子。
而且,自從經曆過那麽幾個臭男人之後,荊荷多多少少能感覺出,哪些男人是帶有目的接近她的。
眼前這位阡醫生,似乎就是那麽一位。
“荊小姐似乎很怕我?”
男人的疑問聲裏冰冷中略帶著嘲笑,讓荊荷滿心的莫名其妙。
她剛抬起頭來想問句“為什麽”,就和那雙狹長的鳳眸對上了視線,嚇得她把話又咽了回去。
男人淡漠而疏離地俯視著她,收斂笑容後他的臉上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漠,就像荊荷第一次見到他時感覺到的那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瞧見荊荷眼神中透露出的畏懼,阡玉琛冷哼了一聲,嘴角浮起輕蔑的笑。
這才是真實的他,奈何作為一名醫療工作者,他必須時刻表現出友善,久而久之,就戴上了假笑的麵具。
既然荊荷已經看穿了他的偽裝,他也不必再在她麵前做虛假的表演。
“荊小姐養過貓,應該知道貓會本能地追逐奔跑著的獵物。”阡玉琛突然伸出手扣住荊荷的肩膀,湊上前來,麵對麵盯著她眼裏倒映出的影子。
“你越是害怕,想要逃走,就越是會被追著不放。”
“相反,一動不動的東西,反而會失去興趣。”
說完,趁荊荷還未反應過來,男人鬆開了手,自覺退回到安全的社交距離,“如果逃不開,不如試著去接受?”
聽出阡玉琛話語中暗含的深意,荊荷霎時變了臉色,連聲音都有些發抖:“我不是那種人,阡醫生你自重。”
她急忙推著潦草收拾好的早餐車溜之大吉,徒留阡玉琛站在原地遙看她逃離的背影。
不是那種人?
阡玉琛斂眸嗅了嗅自己的右手,上麵濃鬱的香味是他剛剛扣住荊荷肩膀時沾上的。
細嗅著那股香氣,男人麵色凝重地蹙緊了眉頭。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還是故意裝作不懂……?
欲迎還拒?
想到這裏,男人眸色暗了暗,拿出手絹將右手反複擦拭之後,冷著臉往自己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