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國內,豹子這種野生動物,出現在動物園比出現在野外還要稀鬆平常,可荊荷還是追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你待在哪個地方的動物園嗎?”
阡玉瑾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應該是宜城的動物園吧……我和哥哥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人時,正是在宜城的醫院裏……”
宜城……
聽到自己老家的名字,荊荷心裏突然有了想法。
她記得邢正曾說過自己的老家也在宜城……
想到邢正,荊荷又記起東思源白天曾說過:老虎的狀態並不好,希望她能去看看他。
腦子裏再度浮現那天夢裏出現的少年邢正,荊荷覺得自己確實該去找邢正談談了,說不定也能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答案。
“主人……?”
荊荷的沉默讓阡玉瑾突然有些不踏實。
他確實不怎麽記得變成人之前的事了,潛意識告訴他,那些都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而且哥哥也不常跟他提起以前的事,仿佛對那個時間段也充滿了排斥。
若不是荊荷的出現喚起了他們兄弟倆的野性本能,他們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原本就是野獸。
“行了,別再這麽叫我了。”荊荷臉色嚴肅,對這個稱呼有些抗拒。
可她這番拒絕,在阡玉瑾看來仿佛又是另一個意思,男人立馬垮下神色,低垂著眼眸,沮喪的模樣讓人心疼。
“對不起,幫不上您的忙,還被您嫌棄,連一句稱呼都得不到您的認可……”
得了,這下連敬稱都用上了。
荊荷揉了揉眉心,“隻許私下的時候,不許當著別人麵,能做到嗎?”
阡玉瑾頓時喜上眉梢,羞紅著臉“嗯”了一聲後,從被子下伸出手輕輕捉住荊荷的手腕,帶著她的掌心貼向他發燙的臉頰。
“這次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是真不記得了……”
男人臉上愧色十足,大概是對自己曾經想要隱瞞真身的事表示懊悔。
荊荷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誰都有秘密,不到非不得已,誰願意暴露自己是個野獸呢?
“沒事,既然想不起來就別去想了。”
被關在動物園裏的野獸是可悲的,荊荷也不願去深挖阡玉瑾的過去。
反正還有別的方法,不急這一時。
感冒藥完全發揮效用,阡玉瑾沉沉睡去。
荊荷從櫃子裏找來一床薄被勉強打個地鋪,準備再小憩一會兒。
睡到一半,荊荷被熱醒,伸手想去找空調遙控器,忽地才想起自己睡在書房的地板上。
她唔噥了一聲,想把覆在身上的毛毯掀開,又發覺不對勁。
明明記得自己隻打了個地鋪,並沒蓋什麽東西,這毛毯是怎麽來的?
荊荷猛地睜開眼,在一片昏暗中和一雙瞪大如銅鈴的金色雙眼對上了視線。
“啊——”
荊荷嚇得隨手一推,“咚”的一聲,那團烏黑的“毛毯”就被她掀到一米開外。
“咕嗚……”隨著一陣委屈的咕噥聲從一旁飄來,荊荷打開頂燈,這才看清了咋回事。
大黑豹耷拉著圓耳趴在地上,黑長的尾巴夾在後腿間,晶亮的金眸裏泛著委屈的水光。
荊荷靜默了兩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阡玉瑾?”
黑豹喉中發出咕嚕聲,尾巴貼著地板輕輕上下擺動了兩下以示回應。
阡玉瑾醒來看到荊荷縮躺在地上,害怕她也著涼,便借著自己毛茸茸的身子給她取暖。
誰知……
他的原形有這麽可怕嗎?
原本就對自己十分不自信的黑豹,一下子委屈地蜷成了團。
荊荷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頭,急忙伸手去擼黑豹的腦袋瓜,想要安撫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介意哦,我隻是……太突然了……而且……你變了好多……”
黑豹的身形相較上一次要大出了一大截,而且眼睛也不再是之前的湛藍色,嚇得荊荷以為這是另一隻她不認識的黑豹。
而黑豹自己似乎也沒發現自己的變化,呆呆地歪斜了下腦袋,一臉的不明所以。
荊荷歎了口氣,摸出手機給它拍了張像,“你看,你比上次變大了不少,眼睛的顏色也變了。”
看到荊荷拍出來的相片,黑豹自己也嚇了一跳,瞪大的金眸裏充滿了疑惑。
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荊荷聳了聳肩,忽地腦中靈光一閃,狐疑地瞅著它:“難道說……你之前一直都還是‘幼崽’的狀態?”
在荊荷的貓科動物知識儲備裏,小貓在幼年時都是藍眼睛,眼睛上有一層藍膜。
那層藍膜會隨著小貓長大之後漸漸褪去,然後顯現出它們眼睛原本的顏色。
他這是發個燒把自己燒“成年”了?
聽完荊荷一番解釋,黑豹低垂腦袋思索一陣,隨即繼續一臉呆萌地搖晃腦袋,對自己的變化欣然接受。
“唉,總之,你還是你就行……身體沒什麽異樣吧?”荊荷擼著大貓頭,結果黑豹立馬躺倒在地,喉腔裏發出咕嚕聲,愜意地躺平任擼。
成為荊荷家的大貓咪的第一天,自然要主人好好寵愛誇讚一番才滿足咯!
大黑貓撒嬌求憐愛的模樣讓荊荷愛不釋手,將他渾身上下rua了個爽才收手。
瞧了眼時間,快到平時起床開店的時候了。
荊荷回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去洗漱,將自己收拾幹淨,從衛生間出來時,在餐廳撞見了孫陸。
燈光下,孫陸的臉色一片卡白,眼周卻罩著一圈烏青。
看樣子,這位想必睡得並不踏實。
也不難猜,畢竟孫陸也是五感敏銳的貓兒,荊荷在書房和阡玉瑾談論了什麽,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隻可惜,荊荷沒能從阡玉瑾口中得知更多關於東思源的事,自然也就推算不出孫陸又隱瞞了什麽。
荊荷並不想搭理孫陸,她可牢牢記著,他倆還在吵架呢。
她正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身後就飄來男人沙啞的聲音。
“我熱得有餛飩。”
荊荷詫異地回過頭來,正好和孫陸對上了視線。
男人眼底裏盡是血絲,卡白的臉上浮著一抹陰沉。
孫陸主動搭話示好,看來是想求和了。
隻不過沒用對方法。
荊荷衝他挑了挑眉,嘴角揚起淡淡的笑,“那你想好要告訴我了嗎,你還有什麽事情是瞞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