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荷的目光一直都在邢正身上,毛峰瞧不出端倪,隻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天白天,我曾有聯係過阿正,可他電話始終沒人接聽,去他住處找也沒人應門,在想方設法打開他房門之後,卻發現屋內根本沒有人。”
“誒?那他去哪兒了?”
荊荷故作驚愕地詢問了一聲,但事實上她心知肚明。
那天邢正變成胖橘後被她帶回了家,晚上還跟她睡在一起呢。
隻不過她醒來之後,胖橘喵就沒了蹤影。
當時她以為邢正是自己偷偷溜走的,而且家裏那兩個男人已經足夠她操心了,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添一筆麻煩,於是便沒有再去主動找邢正。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再次見到邢正竟然會是在醫院裏。
“當時是醫院主動聯係到我們,我才知道阿正住院的消息。”
“他是怎麽了?”
從荊荷看來,邢正除了情緒不高以外,並沒有什麽病色的樣子。
“他是在一個火災現場被發現的,雖然沒什麽外傷,但是……”
毛峰欲言又止,讓荊荷察覺到不妙。
“但是什麽?”
“阿正他——”
“不好意思,大概是火災的關係,我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偏差。”
代替支支吾吾的毛峰,一直沉默的邢正總算開了口。
“記憶出現偏差?是指……?”
“嗯,在我的記憶裏,並沒有關於這位毛先生,以及……荊小姐你們的記憶。”
邢正扯了個抱歉的微笑,向來陽光開朗的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荊荷霎時瞪大了眼,看向毛峰求證時,隻得了他一個點頭的回應。
起初荊荷以為這又是一次邢正聯合毛峰來演給她看的戲,可在荊荷幾番詢問之後,她才不得不相信。
邢正失憶了。
他本人的記憶似乎停在了回國之前,和父母在海外求醫的時候。
而關於他回國後發生的一切,自然也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毛峰,不記得荊荷,更不記得C.A.T樂隊的任何人,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竟然成了搖滾歌手。
毛峰擰了擰眉:“我聯係到了他在海外的父母,但因為海外疫情的關係,他們無法回國,而我因為還有樂隊的事,也不能時常過來照顧。”
聽到這裏,荊荷發覺到了不對勁,“他隻是失憶,並不是失智啊……”
怎麽還需要人照顧呢?
荊荷問到了關鍵所在,毛峰也沒有刻意隱瞞,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之前我們並不知道阿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醫生推測是火災的影響,讓他的症狀突然複發並加重了。”
“在入院的這段時間裏,他幾度情緒崩潰,精神狀態十分糟糕,甚至還有自傷現象……”
“他現在的情況別說回到樂隊,就連能否正常生活都是個問題。”
聽到“創傷後應激障礙”這幾個字,荊荷第一時間想到了那晚上做的夢。
本以為隻是個荒誕不羈的夢罷了,卻怎麽也沒想到會和現實發生重合。
夢裏那個叫阿正的少年,難道真的就是邢正?
荊荷反複打量著病**的男人,眼神裏帶著探究。
大概是她的視線太有存在感,邢正不適應地別過頭去。
毛峰見兩人眉來眼去,立馬借口樂隊還有事自己先溜了,徒留二人在這裏尷尬得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荊荷猶豫了半晌,最終隻能擠出一句:“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嗎?”
話剛一出,荊荷就意識到自己問錯了。
毛峰都說他有自傷傾向了,這能好嗎?
懊惱於自己的沒眼力見,荊荷尷尬得坐立不安。
好在她曾經也有過住院的經曆,也曾照顧過住院時的孫陸,對於病人需要什麽,她多少心裏有數,急忙轉移了話題。
“我現在開了個早餐店,雖然有些忙,但中午關店之後我會抽空來看你的。你想吃什麽我也可以順帶捎過來,你以前可喜歡吃我做的東西了。”
邢正扭過頭來,木木看著荊荷,眼神裏帶著疑惑。
荊荷笑了笑,自顧自地說著:“醫院的夥食不和你胃口吧?瞧,都瘦了。”
她伸出手想去捏邢正的臉,卻被男人下意識地躲開了。
倘若以前,他一定會笑著把臉蛋湊上來,完了不忘笑著討一句:“姐姐可以多捏幾下。”
如今的邢正根本不記得他們相處的那些回憶,在小夥子看來,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邢正衝荊荷回了個歉意的笑,隻是那眼中的疏離與冷淡不禁讓她心中一陣刺疼。
“也是,你有失味症,根本不存在合不合胃口這件事……”
深呼了口氣,荊荷訕訕地收回了手,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然而邢正卻是猛地一怔,眼睛裏是肉眼可見的詫異。
他收斂住情緒,扯了個淡笑,倒是比之前放開了許多,“看來我之前是真的很喜歡你啊,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荊荷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她知道的可不止這點呢。
像是讀出了她的表情,邢正立馬又問道:“我還告訴你其他秘密了嗎?”
荊荷沒有多想,直接點了點頭,“當然,你還會變身。”
“噗……”
聽到這裏,邢正直接笑了出來,“沒想到我還這麽有趣……那我是能變成奧特曼,還是超人呢?”
男人以一種玩笑似的口吻接上荊荷的話,卻是讓荊荷聽出了端倪。
“你……不記得了?”
“什麽?”
男人眨了眨眼,一臉的不解。
荊荷急忙從隨身帶的慰問品中拿出一盒包子,“嚐嚐這個?”
看著遞到跟前的食盒,邢正滿腹疑惑,迫於荊荷請求的目光,還是勉強吃下一個。
“味道怎麽樣?”
荊荷迫切地想得到答案,可邢正這次似乎是有些生氣了:“荊小姐不是明知我有失味症麽?為什麽還要故問呢?”
“……你嚐不出任何味道?”
“不然呢?”
瞧見邢正皺緊了眉頭,荊荷一時慌亂就脫口問出,“你還記得自己是老虎嗎?”
“老虎?我98年生,倒確實是屬虎的。”
邢正表情淡淡,所談之事跟荊荷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以為他在裝傻,荊荷不死心,故意湊上前去,臉幾乎要貼到他臉上。
邢正嚇得急忙把臉挪開,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雖然毛先生事先告訴過……我以前追過你……但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這種親密的舉動……還請荊小姐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