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憐惜
“他的人魚是在偷東西,並且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現在也沒有危險,身上的傷也都好了。那麽……”他話鋒一轉,“你們明白我什麽意思了嗎?”
手指輕輕撥弄著俊逸的黑發,“蘭紀斯說他失憶了,忘記了自己的人魚。又說他和自己人魚的關係很不好,所以我懷疑,他說不定私下虐待人魚,不讓人魚吃東西。”
他的猜測另其他的人震驚,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裏,看來‘秘密武器’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
“但這是那個軍官的私事吧,他會承認麽?”上將忐忑的問道,他的語氣變的恭敬,顯然是極佩服這個人的想法。
那人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些一臉驚慌的侍從和廚子,“我就不信那隻人魚也不承認。”
……
白啟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穿透好幾萬米的海洋,從深不見底的海溝中衝進湛藍的蒼穹,溫暖的陽光把他包圍。他潔白的魚尾反射著陽光絢麗的光輝,在一瞬間變成兩條靈活的雙腿。然後,正當他恐懼自己飛的太高,一會兒下降的時候該怎麽辦。一個修長而結實的身影逆光而來,背後六片天使的羽翼,把他牢牢的抱在懷裏。
好溫暖,好想哭啊……
睜眼睛想要仔細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誰,結果卻發現黑澤凶巴巴的看著自己,白啟瞬間淚目,從夢中驚醒。
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安然無恙的躺在溫暖的**,身旁那麽溫暖,這是……
“主人……”白啟嚇得手腳冰涼,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進脆弱的心髒,他想求饒,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瘦小的身子此時蜷縮在黑澤懷裏,他一動也不動,默默的聽著上方傳來黑澤平穩的呼吸聲。
一瞬間想起自己都做了什麽,白啟絕望的閉上眼睛。
自己把別人給主人準備的食物給偷偷吃掉了,然後被毆打,後來主人來了。似乎是非常生氣,謾罵著,說自己給他丟臉了。
白啟驚慌失措的盯著黑澤的胸口,想象著一會兒會被怎麽樣殘忍的對待,此時此刻他隻希望黑澤可以不要醒過來,就這樣沉睡著,直到永遠。
自己做了那種事情,一定會被當成是在耍心機,故意勾引別人。
會不會被這樣諷刺?
‘你是想勾引那些廚師吧,好讓他們來幫助你?’
‘我現在就想弄死你,連你肚子裏的孩子!’
‘你又在耍什麽花樣?一個人魚罷了,你以為我會對在乎你?’
‘你把孩子生下之後馬上滾出宅邸吧,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會給你很多的。’
……
白啟想象著黑澤可能會對他做的殘忍的事情,身體忍不住微微發抖,他隻是一隻脆弱的人魚罷了,怎麽可能經得住黑澤的怒火。
好想母父,好像父親,好想家鄉那些溫和友善的仆人們,好想蒙卡和墨,好想那個溫柔的哥哥……
現在白啟也已經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了,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哥哥,但是黑澤卻始終隻有一個。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
他在那個不能因為黑澤失憶了就不再愛他了,但是現在黑澤不配合並且還一直傷害他,他根本沒有勇氣繼續喚回黑澤塵封的記憶。
他的膽子太小了,這種事情他根本做不來。他隻是一隻人魚罷了。
白啟陷入無邊的自卑和恐懼當中,沒有察覺到黑澤已經醒了。
黑澤大手輕撫白啟的頭,想看看懷中的小病魚是否安然無恙,結果卻發現懷裏的小病魚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
“怎麽了?”黑澤微微皺眉,看著這隻小病魚眼淚汪汪的樣子,他感覺自己和小病魚接觸的地方都變得柔軟無比,說話的聲音也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白啟沒有注意到黑澤的變化,隻覺得地獄一般的氣息綿延在身體的每個角落,仿佛再輕輕吐出一口氣就會被滔天的怒火給淹沒。渾身上下顫抖著,雙手伸到身子前麵不停地擺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耍心機,不是……”
無助的辯解著,瘦小的身體不停的往後縮,纖細白皙的雙腿蜷縮在身前,想要保護好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
黑澤怔怔的看著白啟的舉動,隻覺得心髒要被撕裂了,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卻空掀起一陣波瀾。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把白啟嚇成這樣,可是這隻小病魚現在已經那麽怕他了。“乖,別怕,讓我看看你的魚尾。”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知道,白啟的魚尾到底有沒有因為他的粗魯而出現問題。
白啟一聽到黑澤說魚尾,就更加害怕了,雙唇失了血色,哀求著,“不要……主人我錯了,我太餓了……對不起……”死死的抱住雙腿,他不想再嚐試一下被硬生生拔掉魚鱗的感受了。他還沒有忘記,那晚主人殘忍的笑著,然後無情的扣掉最柔弱處的鱗片,他哭著喊叫了一晚,床單上也都是鮮血,可是主人依然沒有理會,隻是輕輕地用旁邊絲質的被單輕輕的擦了一下手上的血,嫌惡的看了一眼尖叫著的自己。“不要這樣罰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著驚懼的人魚,黑澤心中的罪惡感像波濤洶湧的海浪咆哮著把他淹沒,他也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多麽殘忍的對待這隻柔弱的人魚,他簡直是比那些把白啟打成重傷的仆人們還不如。
這隻小病魚那晚也是這樣吧,不停地求饒,希望這樣就可以被被自己放過。
自己是因為什麽欺負他來著?啊,對了,是因為發現他在自己的書房裏偷偷的把疑似自己從前送給他的項鏈拿回去。
自己殘忍的不停地諷刺著這隻小人魚,讓他拿錢來買,說他耍心機。讓這隻小病魚被嚇得跪在自己麵前,幾乎是奔潰的求饒。
自己是什麽人啊!何必要為難他,他肚子裏還有自己的孩子!
自己故意餓著他,不讓他正常的進食,然後終於等這隻小病魚熬不住了,自己去偷東西吃,結果又遭來了一頓痛打。
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和那些議員們去討論明天的行程安排,這隻小病魚是不是就被那些人打死了?!
想到這裏,黑澤再也維持不了他周身強大而冰冷,隔絕一切情感的屏障。他向那隻不停發抖求饒的小病魚伸出了手,強製性的把他抱進懷裏,給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