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躲在塔裏麵的螻蟻！”史矛革擺出自認為最威嚴的姿勢，肆意地咆哮著。
難道能夠從黑漆漆的意識之海中出來放風，而且還沒有限製時間，史矛革顯得一點都不著急，如果可以的話，它甚至想和高塔裏麵的巫師對罵一整天。
可惜，它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來自中土大陸的語言在這個世界並不通用。
唐森並沒有爬到史矛革的頭頂去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而是遠遠地躲在一旁，他現在沒有替身紙人，僅僅依靠火焰跳躍並不能給他安全感。
“以史矛革的威勢，尋常的巫師應該會直接幻影移形逃走。”
龍在這個世界是一種危險的生物，但是遠不是生物鏈的頂端，巫師們對付龍是有一手的，甚至未成年的巫師裏麵的佼佼者，也能夠單挑龍，但是史矛革顯然和這個世界的龍不是一個物種。
唐森相信腦子正常的巫師都看得出來區別。
他不介意那些黑巫師跑掉，反正自己也留不住他們，有幻影移形這種BUG級別的魔咒，史矛革當然也留不住.他隻想通過高塔裏麵黑巫師留下的文本，那些報紙、書籍亦或者地圖，找到一些他需要的信息。
但是出乎了唐森的意料，一名巫師從高塔之中走了出來。
或者說，一名女巫和一個小女孩。
唐森能夠看到那名女巫的臉上有恐懼，但是更多的是憤怒和瘋狂，而那名小女孩她麵無表情，就好像一條上百米長的巨龍很尋常一般。
“離開這裏！”唐森能夠聽到女巫舉著魔杖，朝著史矛革喊叫著。
史矛革聽不懂，但是它會分析。
“哦，我看到了恐懼，她在畏懼我，這很正常。”
它用自己的能力解讀著女巫的內心。
“她很在乎身後的高塔，以及身邊的小家夥.哦，這是她膽敢直麵我的原因，她似乎有些底牌.”
“不願意使用的底牌。”
“哦，她的底牌是她身邊的小家夥.她很自信這張底牌能夠戰勝我，但是她不願意魚死網破。”
“奇怪，我沒有看出來這個小家夥有什麽特殊的力量她有著很好的偽裝，讓我很難讀出她的心思，但是這並不能難倒偉大的史矛革，我有特殊的讀心技巧。”
史矛革將修長的脖頸放低，湊近了兩人，微微偏了偏頭，讓黃金瞳直視她們。
“讓我看看.真古怪，她的情緒是純粹的黑色。”
史矛革還想更加細致的觀察，以檢驗自己的讀心能力，但是女巫尼斯蕾爾顯然按捺不住了，越湊越近的巨龍所散發出來的龍威幾乎讓人站不穩。
她拉扯著小女孩緊張地往後退了幾步，咬緊了牙關，揮動魔杖。
“昏昏倒地！”
魔法的光芒射出，史矛革不閃不避，任由那光芒落在自己黑色的鱗片上麵。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巫師的力量嗎？”
它努力感受著那道魔咒：“我好像能夠感覺到.一點點睡意。”
尼斯蕾爾聽不懂史矛革的自語，她的魔咒能力並不是非常高超，能夠無聲施法的隻有最簡單的漂浮咒，麵對巨龍實在有心無力，但是她不得不麵對。
高塔之中的魔法是她將近十年的心血明明已經快成功了！
她揮舞魔杖，用往常對付龍最為有效的方法，朝著史矛革的黃金瞳射出了一道眼疾咒。
史矛革微微眯起眼睛，那道魔咒打在布滿細碎龍鱗的眼瞼之上，沒有發揮任何的作用。
“就不能老老實實站著讓我觀察嗎？隨便聊聊天也好啊。”
史矛革不滿地抬起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們：“難得放放風算了，再不動手就有拖時間的嫌疑了。”
它的腹部有火紅色浮現。
尼斯蕾爾知道那是什麽，火龍會噴火是常識，雖然眼前這條龍和她認知中的火龍都不一樣。
於是她使用了最後，也是在黑巫師必須會的魔咒。
“阿瓦達索命！”
綠色的光芒從她的魔杖之中激射而出，轉瞬便落在史矛革的身上。
史矛革的動作為止一滯，甚至於腹部的火紅色都熄滅了。
“成功了？”尼斯蕾爾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看到巨龍的那雙黃金瞳的光芒不僅沒有變得黯淡，反而如同火焰一般亮了起來。
憤怒的龍吼讓塵土飛揚，巨龍的雙翼展開，掀起的狂風將樹木連根拔起。
尼斯蕾爾揮舞著魔杖，阻擋住差點將自己吹飛的狂風，抬起頭，看到那條巨龍再次開始亮起火紅。
顯然，索命咒對於對方並非沒有效果，至少相比起前麵兩道魔咒的毫無反應，索命咒成功地激怒了對方。
史矛革確確實實的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雖然隻是一點點。
“隻能走到這一步了嗎？”
尼斯蕾爾握住了小女孩的手，“明明時機還沒有到.算了，這麽多年所施加積累的魔咒應該能夠勉強壓製住一次釋放.可惜的是需要重新收集靈魂了。”
她抬起魔杖，粗暴地戳在小女孩的太陽穴之上。
小女孩對這一切毫無反應，但是她的瞳孔，乃至於整個眼球都在一瞬間變得全黑，渾身開始冒出黑色的氣息來。
“十年的精心培養，連我都無法想象你體內的東西”
尼斯蕾爾的臉上帶著瘋狂而又恐懼的神色，身體卻因為激動而發抖：“會強大到什麽程度！”
她抬頭看了看巨龍已經即將噴湧而出，散發著恐怖的氣息的龍炎。
“讓我提前看一看，出來吧——”
噗。
女巫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光滑的血洞。
與此同時，史矛革的身影消失在半空之中。
一觸即發的局麵瞬間煙消雲散，伴隨著女巫的屍體轟然倒在地上，現場寂靜了下來。
女孩身上的黑色氣息重新回到了體內，眼球恢複了正常。
她低下頭，看了看女巫的屍體。
“媽媽？”
冷清而又不帶感情的聲線響起，小女孩蹲下身子，將手指戳進女巫眉心的血洞之中，然後抬起手，看著那沾染著紅色和白色的白嫩手指，歪了歪腦袋。
“死了啊。”
她站起身來，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邁著腿朝著高塔跑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高塔的門口，有火焰在女巫旁邊燃起，唐森的身影從火焰之中踏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女巫，又看了看高塔。
“默默然。”他呢喃著：“剛開局就碰到麻煩的東西了啊。”
唐森很確定，那個小女孩的體內，有著一隻默默然，無論是小女孩的表現，還是女巫的行為，都佐證了這一點。
默默然是一種通常隻出現在幼年巫師身上的力量，出現的原因通常是因為在童年的時候魔力被極度壓抑無法釋放，以及受到嚴重的精神刺激。
這種力量黑暗而強大，但是卻無法控製，體內有默默然的幼年巫師通常活不過十歲。
唐森注意到那個小女孩不像是十歲以下的樣子，顯然，女巫對於默默然有著深厚的研究，不僅延緩了女孩的死亡，而且還通過某些方式在不斷地“培養”女孩體內的默默然，以讓這股黑暗力量能夠越來越強大。
唐森不想去賭史矛革和這隻未知的默默然誰勝誰負，他更願意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恰好，對方給了自己機會，這位女巫被巨龍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並沒有注意到現場還有其他人。
沒有鐵甲咒的防護，巫師的身體和普通人一樣脆弱。
“好在，歸功於女巫的原因，這位默然者的狀態似乎很穩定。”唐森思索著：“能夠養成默默然，顯然這位默然者並沒有學習過魔咒，甚至不知道如何釋放自己的力量，隻要不過多的刺激她，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
“也許會有利用的價值.不著急，再看看。”
意識之海中傳來史矛革不滿的咆哮聲，它揚言差點被自己的龍炎卡到嗓子，唐森顯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也懶得去安撫它——
他相信史矛革已經有了足夠強大的自我安慰能力。
“先去高塔中看看吧。”
唐森摸出之前具現的那枚金幣，心中默念：
“高塔之中有危險”
“高塔之中有危險”
“.”
默念七遍，他拋出金幣，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旋轉，最後落在唐森的手心之中。
反麵。
這意味著否定的答案，高塔之中沒有危險。
唐森並沒有停止，繼續占卜。
“高塔之中沒有心懷惡意的人”
默念七遍，拋出金幣。
正麵。
收起金幣，唐森邁步朝著高塔而去。
大門沒有鎖，可以看到高塔的一樓是一間起居室，有沙發，茶幾和廚房，看上去格外的溫馨，沿著旋轉的樓梯向上，二層的氣氛頓時陰冷起來，一排一排的鐵製柵欄圍成了一圈，這些都是囚牢，大概有十來個，但是裏麵全部空空****。
再往上走，抵達三層，唐森終於看到小女孩的身影。
她正蹲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柄廚刀，而刀刃深深地插入了一名少年的胸膛之中，血液流淌，浸濕了地板，也在小女孩的衣裳上麵留下了星星點點。
大概是位置沒有對，少年還沒有死，雙眼突出，發出痛苦的氣流聲。
女孩於是拔出了刀，看了少年一眼，伸出手試圖捂住他的眼睛，但是她的手太小了，總是漏出一隻，嚐試了幾次，她放棄了這無意義的操作，重新雙手握住餐刀的刀柄。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對準了少年的喉嚨。
幹淨利落地直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