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人在自己的臉上塗塗畫畫,然後又被人拉到了換衣間去,試這件試那件的,付溪茜根本就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若換作平時有什麽重大的約會或者場合要出席的話,她也隻是盡可能地選一件簡單的衣服,化一個簡單的妝,並不會太注重。

他們是將近中午時分的時候來到這家店的,被這麽折騰了將近五個小時以後,那個被駱曜笙點名來給付溪茜做形象設計的設計師才滿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眉筆。

“終於完成了……”她感歎地說了一聲,猶如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下意識地做了個擦汗的動作,似乎這是一項大工程。

不過,也真的能算是一項大工程了,畢竟前前後後,快花費了將近五個小時,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

“付小姐,你可以出去讓駱先生看看滿不滿意了。”設計師眼眸帶笑地對著依舊坐在梳妝台前的付溪茜說道,那話語雖然聽著恭敬,但她人仍能夠聽得出其中的嘲笑甚至譏諷。

然而,對於她這明顯帶刺的話語,付溪茜隻是淡然地無視掉了,提起裙擺,連看也沒看一眼自己到底被裝扮成什麽樣,便轉身朝著來時的路折返出去。

走出那化妝間的門口時,轉角處,身子才剛走到那門的一邊,將身子遮掩住,就聽到那屋裏傳來了討論的聲音。

“哈!你說這個女人還真是好命啊!”

“切!不就是裝出一副清純的樣子罷了!骨子裏,說不定浪得很!”

“那也是,平日都沒見駱先生帶過什麽女人來,這還是頭一次。”

“對啊!手段不一般啊!”

“……”

侮辱的話語還在繼續著,猶如一根根極細的銀針刺進付溪茜的肌膚裏,沒有刺進深處,卻穩穩地插著,讓她麻痛不已。

眼簾微微垂下,付溪茜提著那拖地的裙擺,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外麵的大堂走。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去接受時逸楓的愛,去踏足這樣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付溪茜突然明白,不論你多努力,即便別人看到了,但是如果她不願意去接受你,你做再多的努力,也隻是徒勞罷了。

若是自己當初堅定一點兒,狠心一點兒,去拒絕時逸楓的愛,那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也許,她現在還是那個沉浸在自己小提琴世界的孤寂音樂者,而不是現在,遭受一切冷眼的刀下魚肉……

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一切都不能重來,付溪茜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找到後悔這條路的。

一直垂著頭,付溪茜不知道自己在那走廊上走了多久,直到自己的前言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刺痛了她的眼睛,剛剛走廊的昏暗與現在的光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她下意識地伸手去阻擋那肆虐的光芒。

一直坐在大堂的休息區裏,喝著咖啡看雜誌等待的駱曜笙,在聽到大理石的地麵上傳來了細微的高跟鞋踩踏在上邊的清脆的聲音,他的目光從雜誌上離開,直直地望向那走廊的出口處。

但目光觸及到她的那一刻,一向以為自己很鎮定,不會被任何事情幹擾的時候,就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錯誤了。

看著一襲身著淡紫色抹胸長裙的她站在那長廊口,在大堂明亮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麽光彩奪目。

那妖冶媚人的紫色,與她白皙如陶瓷般精致唯美的肌膚配合起來,簡直是讓她看起來像那勾人攝魂的魅惑的妖精一般,隻一眼,就讓人窒息,就像此刻,駱曜笙明顯能感受大自己呼吸並沒有最初的那麽順暢,因為太過驚豔,而忘記了呼吸……

那簡約的珍珠耳環佩戴在她的身上,與脖子上那串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鏈交相輝映,好看的鎖骨展露無遺,帶著一股極致的**,看似隨意盤起的發,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讓人無法不沉淪。

一直以來,駱曜笙都用清純來修飾付溪茜,但是此刻看來,經過一番精美裝扮的她,卻是盡顯妖媚,美得讓人驚歎。

嘴角處不自覺地微微勾勒出一個滿意的弧度,放下手中的雜誌,從沙發上站起身子來,邁開步子走向了她。

愈發靠近而清晰的腳步聲,將沉思之中的付溪茜喚醒了過來,她抬起一雙茫然的眼睛看著不斷向自己靠近的身影,視線卻有些模糊。

直到他走到了自己的眼前,付溪茜才看清來人,他那張俊美的臉就近在咫尺,而她,竟然失神地看著,猶如癡呆一般,忘了移開自己的眼神。

“走吧!”被她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駱曜笙不禁不惱,反而多了幾分笑意,抓起她的手挎在自己的手臂上,語氣略顯溫柔道:“走吧!”

算算時間,舞會也是快要開始了。

原本他隻是想去學校看看她的狀況怎麽樣的,畢竟昨天那般被自己的舍友羞辱,雖然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要去看她,但是心地總是似乎有一把聲音驅使他去,然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Z大的門口了。

想著反正已經到了,便進去看看,正好遇上了付溪茜和時逸楓相擁的那一幕,不知為何,當看到兩人那麽親密的時候,他突然感到火冒三丈,不由自主地,便將自己的情緒全然表露了出來。

爾後他給自己那衝動的解釋,不過是因為看到付溪茜不信守承諾罷了!即便她最後提出和時逸楓分手,但是他心裏仍舊存有一口氣,讓此刻的他,想要盡情的報複,就在這個舞會上麵!

像木偶一樣,任由著駱曜笙帶著自己走出店鋪的門口,不知何時,駱曜笙早就換上了一套與他高貴優雅的氣質渾然天成的西裝,但是這些付溪茜都沒有太在意。

她一雙眼眸空洞無神,隨著駱曜笙坐進了他在她裝扮的空隙中準備好的轎車,坐在後車座上一言不發。

付溪茜本就不是一個多言的人,此刻她不說話,駱曜笙也沒有覺得有什麽異樣,他身子靠在車椅背上,閉上眼睛養神,並沒有理會她太多。

兩人一路上相對無言,直到以平穩的車速駕駛著的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駱曜笙才恰到好處地睜開了一雙眼睛,然後等著酒店的司機來為自己開門。

從店鋪出來以後便處於失神狀態的付溪茜,當發現自己右側光線的那抹身影離開之後,酒店那明亮刺眼的光從敞開的車門裏照射進來,她才猛然醒覺。

呆呆地望向車門外,駱曜笙已經站在那裏,雖然隻看到他的半個身子,但還是能夠猜測出,他是在等她。

遲疑了幾秒,付溪茜快速地鑽出車裏,探頭出去,周圍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駱曜笙的身上,此時看到車裏竟然還有別人,都齊刷刷地將視線投向才探出一個頭來的她。

麵對眾人驚異的目光,付溪茜的表現甚為淡定,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繼續探出身子,然後抬起腿,走下了車。

看著她已經走了出來,駱曜笙竟主動站到她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臂來,看到伸到眼前的那手臂,付溪茜先是愣了愣,隨即明白,在這樣的場合,禮儀是最重要的,門麵功夫也需要做足,便迅速地挽上了他的手,隨著他,走進舞會的現場。

當兩人出現在舞會上時,原先還議論紛紛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駱曜笙和付溪茜兩人的身上,大家都被這對相貌出眾,氣質相宜的男女給吸引了眼球。

但是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付溪茜,就是那個前段時間被傳勾引黃琛的交際少女,於是原本眼中還蔓過驚豔光芒的人,迅速隱去眼底的那抹驚訝,換上了嘲諷和譏笑。

議論聲再度響起,隻是有些細微,大家都礙於駱曜笙的麵子而不敢大聲議論,但是再細微的聲音,如果一波疊加一波,那聲勢也是極其浩大的,有些人不免擔憂地望向駱曜笙,發現他麵色並無異樣的時候,才敢大聲地說出口來。

刺耳的話語再度響徹耳邊,一字又一句,在付溪茜的耳中聽來,是那麽的老套無新意。

隻不過站在門前一會兒,就有人上前來與駱曜笙攀談,似乎是生意上的夥伴,兩人拋下了付溪茜,便到一邊交談去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駱曜笙離開的時候沒有看她一眼,似乎是當她不存在,拿著一杯紅酒,就與那人離開了。

付溪茜倒也不在意,他不在身邊,對她來說,反而顯得輕鬆自在。

然而,在駱曜笙走出不過五步的時候,他微微側過頭去,目光裝作無意地落在付溪茜的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惡而充滿詭計的笑容,隻是一瞬,很快便被他掩飾了下去。

因此,付溪茜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道短暫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就是要看看,在這孤身一人的上流社會裏,她要怎麽去麵對那些更加惡毒極致的羞辱的話語,看看她的自尊,在這裏,怎麽被碾得粉碎!

然此時的付溪茜,隻是茫然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在這裏,有一種莫名的孤寂感,被流言緋論纏繞著,猶如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