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霓裳從來沒有聽許諾這樣認真的說著情話。

以往的他，能夠說出口喜歡便已經足夠讓人驚喜，而現在……

她愣愣的看著這個男人，他說：他愛她。

原來，他真的愛上了她啊。

顧霓裳感覺自己的眼睛再一次酸澀起來，朦朧了整個世界。她曾經以為自己再也碰觸不到的愛情，卻原來觸手可及，然而……卻是在許諾這般危險的情況之下。

“霓裳，不要哭了！”許諾心中苦笑一聲，他曾經發誓，從此不再讓她流淚的，可是沒想到，終究還是讓她哭了。

“你為什麽不早說！”顧霓裳哽咽，他們之間隔了五年的時間，人生又有多少個五年呢？

“對不起，霓裳！”許諾隻是輕輕的道歉，他何嚐不想早說，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早說就可以有結果的，若非這五年的時間，他認識到沒有顧霓裳的許諾是怎樣的行屍走肉，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才說出這句遲到的愛情。

“沒關係！”顧霓裳忍著喉嚨中的酸澀，不斷的搖頭，淚水隨著她的動作不斷的紛飛，她聽見了自己最想聽到的話，心中已經知足了。

“真是恩愛啊？”一旁，一抹怪異的聲音傳來。

顧霓裳遲疑了一下，終究轉身，一眼便看見江舟抱著慕慕，站在她身後兩米的距離：“江舟，你看在慕慕叫了你兩年叔叔的份上，你放了他吧！”顧霓裳緩緩說著，她不懂，自己現在為什麽還要對這個瘋子心存希望。

“兩年叔叔？”江舟突然冷笑一聲，“霓裳，我叫了二十幾年的父親，誰又放過他了呢？”他冷笑一聲，“你放心，我要對付的隻是許諾而已！”

顧霓裳心思一頓，匆忙偏頭看向一旁的許諾，對方卻隻是輕笑一聲，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淡然。

可是也正是這一抹淡然，徹底惹惱了江舟，他將慕慕隨手扔給一旁的人，快步起身，從口袋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到床邊，輕輕的放在掛著許諾的繩索著。

“許諾，命運被別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覺怎麽樣？”他的聲音語調上揚，“你信不信，隻要我一用力，你會立刻摔到地麵上的怪石上，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許諾的人出現！”

“我信！”許諾的聲音依舊安靜而堅定，他吃力抬頭看了江舟一眼，“但是江舟，你隻要對我出手，你同樣不能活著走出這裏，無論我是生還是死。”

沒有人敢懷疑許諾話中的真實性，江舟的臉色突然變了變，良久瘋狂一笑：“許諾，你以為現在的我還怕死嗎？我連活著都不怕，難道還怕死嗎？”

“如果你真的不怕死的話……”許諾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下來，他緩緩抬頭，看了一眼一旁江舟手上的匕首，聲音沉靜悠然，“那你的手，現在在顫抖什麽？”

真的不怕死，早就應該直接下手了，而不會在這裏說這麽多的話。

“許諾，你少自作聰明了！”江舟猛然將手收了回來，“我要你手下的所有財產，隻要你口頭答應了，我考慮一下讓你們一家三口好好的團圓！”

“不可能！”幾乎一瞬間，許諾便直接拒絕，若是他的財產真的給了江舟，那些權勢和金錢，足夠將他們再一次一網打盡，而下一次，他連拯救那母子二人的資本都沒有了。

“看來，你這是一心求死啊！”江舟冷笑一聲，隨後重重拿出匕首，在一旁的繩索上劃了一下。

顧霓裳愣住了，眼見著繩索中的其中一條快速的萎縮著。

“許諾！”她著急的叫著這個男人的名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害怕，以往隻是空間上的離開，她從未想過和這個男人天人永隔。

“我沒事！”許諾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夠對著顧霓裳搖頭輕笑。

顧霓裳臉上的淚水似乎都凝固了，隻是愣愣的看著許諾的身影。

“許諾，我偏不相信你不怕死！”身邊人一聲怒吼，顧霓裳感覺眼前一亮，匕首已經重重的劃斷了窗台上的繩索。

“不……”顧霓裳尖叫一聲，卻眼睜睜的看著許諾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江舟……真的斷了繩索，許諾掉落了下去。

“許諾……”顧霓裳低聲喃喃叫著許諾的名字，卻隻看見那峭壁上一片空落落的，人影早已經被怪石遮擋，不見了影蹤。

“哈……哈哈哈……”身邊突然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顧霓裳愣愣的轉身，卻隻看見江舟正扒著窗台，用力的笑著，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真的很想給這個男人一巴掌，很想把他也推下去，可是她的雙腳似乎徹底的失去了力氣，再也無法說出任何話，做出任何的動作。

從沒想過和許諾是這樣的結果，在他終於說出“我愛你”之後。

可是許諾，你還沒有聽我的回應呢……

“許諾，我也好愛你啊……”顧霓裳靜靜的望著下麵的怪石安靜的開口。

“真的好愛你，從上一次在這個別墅中，看見你那麽認真的麵容時，就愛上了你，一直到現在……”

“我以為……你不愛我的，可是你愛我……去她的愛情，許諾，隻要你活著，我隻要你活著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原來越輕。

“媽媽……”身後突然一聲低語，慕慕已經醒了過來。

可是顧霓裳卻始終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一般，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懸崖峭壁，整個人靜靜的站成了一尊雕像。

曾經和許諾之間發生的一切，高興的，開心的，傷感的，絕望的，希望的，那些曾經的曾經，走馬觀花一般在她的眼前靜靜回想著，她多想告訴他，那曾經的一切，她從來沒有忘記，始終記得清清楚楚……

“媽媽……”這一次慕慕的聲音加大了很多。

顧霓裳突然反應過來，愣愣的從窗台前轉身，一眼便看見正站在身後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一手抱著慕慕站在那裏，神情無比的嚴肅。

她卻早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伸手抓住慕慕的小手，想要將他抱進自己的懷抱。

“顧小姐！”那黑衣人攔住了顧霓裳。

顧霓裳身體僵硬了一下，最終緩緩站定在那裏，輕輕伸手摸了摸慕慕的小臉，她想要笑的，可是手指的顫抖卻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媽媽，怎麽了？”慕慕驚恐卻冷靜的聲音傳來。

慕慕真的很像許諾啊，顧霓裳卻想起了這件事情，這份沉著冷靜，像是和許諾一個模子裏磕出來的一般。

“媽媽……”

“慕慕乖，媽媽沒事！”顧霓裳對著慕慕微微一笑，轉

頭看向一旁的江舟，“放了慕慕！”

“可以！”這一次江舟答應的很是爽快。

“你想要什麽？我不能給你任何經濟上的好處！”這個男人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溫柔的江舟，顧霓裳也再也沒必要用那般溫和的態度對待他。

“知道嗎？婚禮我的確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江舟轉身，麵對著顧霓裳漏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曾經真的想過娶你的，顧霓裳！”

“那又怎樣？”

“嫁給我，我可以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將慕慕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我們一家三口就好好的生活！”

“我憑什麽相信你！”顧霓裳忍住心中的顫抖質問道。

“就憑你現在沒有任何選擇！”

沒有任何選擇。

顧霓裳愣愣轉身，看了一眼身旁窗台的位置，那裏還留著一條麻繩，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她的愛情，似乎隨著許諾的消失也一起消失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

“好！”江舟直接點頭同意，“就在這裏考慮，你考慮一天，就在這裏呆一天，考慮一年，就在這裏呆一年，你放心，霓裳，我會在這裏陪著你！”

他果然瘋了！

顧霓裳神情微頓，這個男人分明是在逼著自己答應，就算她可以在這裏忍受，慕慕卻不可以啊。

“從現在開始計時，霓裳要好好考慮啊！”江舟故作輕鬆的話語，隨後他緩緩轉身走向一旁的窗台。

“就算我和你結婚，我也永遠不會愛上你這種人！”

“我知道！”江舟幾乎立刻點頭承認，“顧霓裳，就算我不是這種人，你也不會愛上我，不是嗎？所以我何必在乎你是否愛我？”

“不在乎我愛不愛你，為什麽還要結婚？”顧霓裳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個男人，這個……就連思維都變得大不相同的男人，他曾經偽裝了多少層麵目！

“想知道原因嗎？”江舟冷笑一聲，“顧霓裳，因為你是許諾想要得到的女人，還有……”還有什麽，江舟並沒有說，他隻是突然釘在了那裏，神情帶著一絲錯愕。

為什麽，他開始感覺到原本死寂的心有一絲鮮活的跳動，他以為……再也不會活過來的心。

“……”顧霓裳心中冷笑一聲，當初她真的是瞎了眼，才會認為這個男人溫潤如玉，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答應這個男人的求婚。

“江舟，我曾經以為自己一聲最後悔的是愛上了許諾，被他傷害的徹底，可是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是在兩年前的街頭，碰見了你！”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那一天她一定不會帶著慕慕出門，哪怕慕慕會因此生悶氣。

“霓裳，我們的遇見，從來不是巧合！”江舟的回應，卻隻是輕笑一聲，下一秒，他豁然轉身：“考慮的怎麽樣了？霓裳，忘記告訴你了，真正的我，可不是一個耐心的人，剛剛是許諾，你猜接下來是誰？”

語畢，他眼神微微流轉，看向一旁的慕慕。

“江舟，你卑鄙！”顧霓裳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這個男人一定要毀了自己人生才算完嗎？

“卑鄙？”江舟嗤笑一聲，“也許吧！但是霓裳，我給你一分鍾時間考慮，嫁給我，或者，和慕慕告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