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沒有回應季半夏的話,他耐心的把長發一根根從扣子邊解開。
她的頭發,真軟啊。軟的像嬰兒的發絲,這麽軟的頭發,性子也應該柔順乖巧才對,可她卻是個倔強的小刺蝟。
頭發解開了,扣子上留著一根脫落的長發。傅斯年看了一眼,沒有將它扯掉,不動聲色的帶著這根發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季半夏的長發,纏在他的扣子上。這個秘密,讓傅斯年心口微微發熱。
回到季半夏和遲晚晚租住的房子後,遲晚晚熱情的挽留傅斯年和顧淺秋吃晚飯。
“今天如果不是你們,我和半夏肯定還關在派出所呢!”遲晚晚對傅斯年和顧淺秋充滿了感激:“我們都是學生,也請不起太貴的東西,你們留在這裏吃一頓便飯,算是我們的心意。”
傅斯年沒有說話,他看著這個破舊的出租房。牆壁脫落,家具簡陋,裝修還是三十年前的風格。雖然收拾得很幹淨,但掩飾不了它的寒酸。
顧淺秋笑著搖頭:“不用這麽客氣,季小姐和斯年本來就是合作夥伴,斯年順手幫一把也是應該的。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說著,挽著傅斯年的手笑道:“斯年,我們回去吧!”
季半夏一直低著頭沒說話,這時卻抬起頭看了傅斯年一眼。
二人眼神在空中撞個正著,傅斯年心裏一動,季半夏的眼中,似乎寫著懇求。
她也想留他一起吃晚飯嗎?
傅斯年遲疑了幾秒鍾,最終還是對遲晚晚笑笑:“抱歉,我一會兒還有事,謝謝你的邀請。改日我請你們吃飯。”
他沒有再看季半夏,已經決定的事,沒有再回頭的必要。再說,他也沒有回頭的資本。手上的婚戒就是一塊巨大的玻璃屏幕,將他和季半夏隔絕在兩端,他們能看到能聽到,卻永遠觸不到。
聽到傅斯年拒絕,顧淺秋輕輕籲出一口氣。
季半夏的那一眼,她也看到了。季半夏是在請傅斯年留下。她也明白。
幸好,傅斯年拒絕了。
走出房門,顧淺秋在樓梯上踮腳吻了一下傅斯年的臉:“斯年,我們去哪裏吃飯?”
灰暗的光線中,傅斯年不落痕跡的避開她的唇,有些抱歉的微笑:“淺秋,公司還有些事,我必須過去一趟。沒時間陪你吃晚飯了。”
顧淺秋很失望,但沒有表現出來,隻嬌嗔的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斯年,你簡直就是個工作狂!你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望夫石了!”
傅斯年笑笑:“現在是公司重組最關鍵的時候,顧氏也插不上手,我必須全力以赴。淺秋,委屈你了。”
一句“委屈你了”,讓顧淺秋心裏暖暖的,不顧是在人來人往的樓下,輕輕依偎進傅斯年的懷中:“斯年,等你忙完了,我們去地中海度蜜月好嗎?”
“好。”傅斯年答得爽快,顧淺秋的雙眼卻倏然睜大。
就在她靠著的地方,接近傅斯年的心髒那裏,黑色的衣扣上,纏著一根又細又軟的長發。
不屬於她的,屬於季半夏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