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的眼睛一點點變得模糊。眼淚一點點沁了出來。
畫麵上,是一對男女的背影,那個穿著黑西裝的背影,就算燒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來。
穿著潔白的曳地婚紗,像公主一樣尊貴典雅的女人,是顧淺秋。她正側頭看著身側的男人,露出的小半張側臉上,是滿滿的笑容。那笑容,甜蜜到了極點,幸福到了極點。
為了保護當事人的隱私,鏡頭一直都隻拍了他們的背影,季半夏看不到傅斯年的臉,她不知道他的臉上,是不是也有同樣甜蜜幸福的笑容。
應該有吧。一定有。顧淺秋,是顧氏財團的女兒,娶了她,傅斯年便如同猛虎添翼,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季半夏的手緊緊握住前麵的椅背,她的身體,用一種僵硬的姿勢坐得筆直,像一個絕望的感歎號。
婚禮進入**,新人開始交換戒指。季半夏盯著畫麵,胸口悶的發疼。
戒指交換完畢,傅斯年一個低頭,輕輕吻上顧淺秋的唇……
繃緊的弦啪的斷開,季半夏聽到自己心髒裂開的聲音。
季半夏想,她終於懂得了萬念俱灰的意思。
下體突然噴發出一注溫熱的**,小腹的絞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
不敢去看,她伸出顫抖的手摸摸了摸腿上蜿蜒的溫熱,粘稠的**,讓她發出母獸一般絕望的呻吟。
拿出手機,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季半夏用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撥通了120的急救電話。
醒來時,是醫院的急救室。
“醫生,我的寶寶保住了嗎?”季半夏含淚問道。她不敢看醫生的眼睛,害怕聽到噩耗。
“沒保住,而且你還沒流幹淨,還需要手術清宮。”中年女醫生臉上冷冰冰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季半夏沒有哭,她的心,似乎已經有些麻木了。這就是天意吧,上天知道這個寶寶不被祝福,所以帶走了她。
現在,她和傅斯年唯一的紐帶也斷絕了。她和他,真的徹底陌路。
季半夏用手來回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哭得無聲而哀慟。這裏麵,曾住過一個小小的胚胎,她也許是個舞蹈家,也許是個工程師,也許是個詩人……她有無限的可能和豐富多彩的人生。而此刻,她卻是一灘血汙。
“別摸了,已經沒了。你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年紀輕輕的,這麽不自愛,這下好了,來醫院打胎,男人都不過來看你一眼!”女醫生撇著嘴,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
季半夏無意和她爭執這個問題,便強打精神轉移話題道:“清宮手術,是怎麽做的?”
“有兩種,普通的和無痛的。普通的一千五,無痛的兩千五。你選哪種?”女醫生有點不耐煩了。
無痛比普通的貴一千元……季半夏咬著嘴唇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艱難的開口:“我做普通的。”
普通的,應該就是疼一點,她沒有那麽嬌氣,她能挺過去的。
季半夏呆呆的看著窗外,一雙大眼睛黯淡了所有的光芒。
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接受眾人的祝賀,享受新婚的喜悅。而她,獨自躺在病**,迎接她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