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劉郴意外,第二天中午,他到華臣把禮服送給季半夏時,她竟然沒有拒絕。

“半夏,你開竅了呀,我還以為你又要擺出烈女的樣子,不肯收下呢!”劉郴眯著眼盯著季半夏,覺得很神奇。

“我幹嘛裝烈女啊,摔了你一個杯子,賠了你4800,我信用卡這個月才剛還完。不宰你一筆,我咽不下這口氣。”季半夏跟劉郴開起了玩笑。

“哈哈,這麽記仇啊。那好吧,再送你一套首飾,跟這個裙子搭配的。”劉郴又從包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季半夏:“打開看看喜歡不?”

季半夏把盒子推了回去:“這個就算啦。我收下禮服,是因為我今天確實沒衣服可穿。昨天我本來買了一條裙子,早上我想把它燙平整一點,結果燙壞了。”

季半夏已經做好了穿常服去參加年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盯著看的準備,沒想到劉郴雪中送炭來了。

“這條裙子多少錢?我可以分期付款還你麽?”季半夏笑著補了一句。

劉郴捂著臉做了個絕望的表情:“季半夏,我還以為你改性子了,哪兒知道還是這麽又臭又硬。一條裙子而已,你至於分得這麽清楚嗎?”

“無功不受祿。拿人手軟啊!”季半夏不想欠劉郴人情。

“那按老規矩,你給我4800好了。”劉郴無奈道:“6000出頭買的,給你打個折扣了”

季半夏欣然接受:“這折扣太給力了,劉土豪好闊氣!”

劉郴把吊牌拆了,她看不到價格。她也不想再去較真,買條這樣的裙子,對劉郴來說跟買杯豆漿區別不大。如果錙銖必較,反而顯得小家子氣,她隻要擺明自己的立場就夠了。

劉郴開始膩歪了:“你們公司年會能帶家屬麽?我跟你一起過去見見世麵?”

“不能。再說你算哪門子家屬?”季半夏笑道:“下午還有事,我們撤吧!錢我會分兩個月打到你的卡上。”

劉郴咬牙切齒:“無情的女人!”

季半夏回頭一笑,朝他戲謔的揮揮手:“再見!”

自從上次的飯局之後,她和劉郴的關係就親近了許多。劉郴人雖然吊兒郎當不學無術,但人品還不錯,跟劉郴相處季半夏完全沒有任何壓力,比跟傅斯年相處輕鬆多了。

華臣的年會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會展中心舉辦,租用了二樓一整層的大廳,裝飾得花團錦簇。

舞台背景牆是整麵的液晶顯示屏,跟舞台四周的液晶顯示屏一起構成了極立體的顯示畫麵。左側一個巨大的搖臂攝像機,靠牆一溜是各種自動飲品機,大廳中間的各個圓桌上,擺滿了新鮮水果和各式點心。

每個員工都正裝出席,衣冠楚楚之下,全都是紳士和淑女。

“哇,不愧是大公司啊,這氣派,簡直像奧斯卡頒獎典禮了!”趙媛指指流光溢彩的舞台,滿臉的震驚和“與有榮焉”。

當初跟會展中心聯係租場地的時候,季半夏來過這個大廳,但她沒想到行政部能把大廳裝飾出這麽炫目的效果,也讚歎著附和趙媛道:“是啊,確實很氣派。行政部那幫人果然有兩把刷子!華臣真是藏龍臥虎,我們還得好好學習才是啊。”

“咱們不用學,一年後就派到下麵部門去啦!”趙媛衝她擠擠眼,一起朝總裁辦的座位區走去。

總裁辦的區域就在貴賓區左側,雖然也在最前麵,但視野真的不算好。季半夏和趙媛是來得最早的,她們這一桌還空著。

趙媛一坐下來就拉著季半夏的裙子看:“剛才人太多,也不好仔細看,半夏,你這條裙子可真漂亮啊!淘寶真是太牛了,100塊竟然能買到這麽好的裙子!”

劉郴送的裙子是斜肩的樣式,露出左邊的肩膀,右邊肩膀上用硬紗堆出一隻開屏的孔雀,孔雀長長的尾羽上鑲滿漂亮的綠寶石。設計感十足。

季半夏跟趙媛說了劉郴送裙子的事,趙媛作妒忌狀:“人長的美真好啊,嗚嗚嗚,我要去整容!”

二人說笑了幾句,同事也陸續過來了。靳曉芙本來應該跟趙韋廷他們坐一桌,結果她偏偏扭著屁股走到季半夏這桌坐了下來。

從上次吵架之後,季半夏和靳曉芙之間就處於冷戰狀態。靳曉芙偶爾含沙射影諷刺她幾句,因為不算正麵衝突,她也隻當沒聽見,一笑了之。

靳曉芙今天穿了件蕊黃羽紗的曳地裙子,深V的款式,將她傲人的事業線展露無遺,大波浪的長卷發披在一側肩膀上,配著長長的流蘇耳環和烈焰紅唇,嫵媚又性感。

趙媛用胳膊肘拐了季半夏一下,微笑著跟靳曉芙打招呼:“曉芙姐,你怎麽坐過來啦?”

趙媛本來隻是好奇,隨口問一句,靳曉芙卻冷笑道:“怎麽,我不能坐這裏?”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趙媛沒想到靳曉芙一來就發飆,頭皮直發麻。

老大的女人,她得罪不起呀。

季半夏坐得端端正正,翻看著手裏的節目單,看都沒看靳曉芙一眼。

靳曉芙瞟一眼她身上的禮服,認出了是某大牌這一季的新款,心裏頓時酸溜溜的:“喲,季半夏,你穿的可夠奢華的呀!Valentino的新款,本季最熱門的單品,你還真是舍得下血本呀!”

季半夏把目光從節目單上移開,看向靳曉芙,微微一笑:“是啊。這麽重要的場合,自然要穿的隆重一點。曉芙姐,你這裙子也不錯啊,雖然不是很襯你的膚色……”

靳曉芙找上門來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她不是軟柿子,由著她隨便捏。

果然,她話一落音,靳曉芙的臉色就變了:“你說什麽?”

季半夏慢悠悠道:“我說你穿這種顏色顯得皮膚有點黑呢。”

靳曉芙的皮膚其實算白皙,但是跟季半夏比,還是黑一些。季半夏說她皮膚黑,她真是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靳曉芙大怒,但季半夏渾身上下實在找不到可以挑刺的地方,她氣了半晌,才斜了眼道:“草雞變鳳凰果然不一樣呀,穿了條好點的裙子,就開始張狂起來了,你金主知道你這麽拽嗎?”

季半夏索性氣死她:“什麽金主銀主的,曉芙姐,你說話好粗俗哦,回去多讀點書吧!華臣的員工,沒素質可不行喲!”

靳曉芙氣得渾身直抖,正要發飆,趙媛故意扯扯她的裙子:“曉芙姐,boss他們過來了!”

靳曉芙回頭一看,傅斯年在幾個高管的簇擁下正朝這邊走過來。旁邊還有幾個客戶公司的老大。

靳曉芙忍了忍,還是不敢造次,狠狠地瞪了季半夏一眼,轉頭就走。

看著靳曉芙坐到另外一桌去了,這桌上的人都鬆了口氣。

趙媛捂著嘴小聲笑道:“半夏,你夠牛啊!直接跟靳曉芙杠上了!”

劉葶藶等幾個人完全驚呆了,二話不說,紛紛舉杯敬季半夏:“半夏,你是我們的偶像!”

季半夏雖然臉上也在笑,心裏卻歎了口氣。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讓靳曉芙丟了臉,照她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以後還不知道她會怎麽對付自己呢!

更何況,她背後還有傅斯年撐腰。

想到傅斯年,季半夏的心情更黯淡了。趙韋廷正在帶那群高管落座,季半夏裝作跟趙媛說話,用眼角偷偷向傅斯年那邊瞟去。

白襯衣,黑西裝,墨綠領結,很正式,很整潔,很帥氣。

傅斯年的臉上是標準的商務式微笑。季半夏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應酬是最累的,感覺自己就像隻猴子。”

現在的他,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的他,心底也滿是疲憊,自我厭棄嗎?

季半夏黯然收回眼神,索然無味的吃了塊小蛋糕。

年會還沒正式開始,大家說說笑笑,倒也其樂融融。季半夏吃了甜膩的蛋糕有點口渴,便拿了被子去牆邊的自動飲品機接一杯水喝。

端著水杯往回走的路上,她無意識地又往傅斯年那邊掃了一眼。

傅斯年正在往門外走,手放在耳邊,正在接聽電話。季半夏盯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修長挺拔,行走間,自有一種王者俾睨天下的霸氣。

正要收回目光,季半夏突然看到了靳曉芙穿著蕊黃禮服的身影。

靳曉芙提著裙擺,步履匆匆,行走的路線和傅斯年完全一致!

她是去追傅斯年的吧?在傅斯年麵前告她一狀?還是傅斯年接電話隻是個幌子,兩個人要瞞著別人說幾句親密的私房話?

季半夏捏緊手中的杯子,忍住了追出去看個究竟的衝動,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傅斯年和她,早就沒關係了,他跟誰竊竊私語,跟誰甜蜜癡纏,又關她什麽事呢?

季半夏努力讓自己平靜,讓自己淡定,讓自己若無其事,可是,她眼神仿佛有自己的意誌,總是忍不住朝門口瞟去。

果然,大概十分鍾之後,傅斯年和靳曉芙一前一後地回來了!

這絕對不是偶然,靳曉芙和傅斯年,肯定在外麵單獨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