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司,季半夏先在手機地圖上標出幾條路線。
傅斯年是在上班途中出的車禍,她標注的幾條路線都是他從家來公司可能會走的。
標注出路線後,她又搜索沿途的重點醫院,最後鎖定了五家可能性最大的醫院。
出了車禍,肯定會送往最近的醫院。這五家醫院,都是醫療條件最好的三甲醫院。
季半夏打了部出租車,去了第一家醫院,前台谘詢,科室谘詢,她甚至闖入了院長辦公室,最後確認,傅斯年確實沒住在這家醫院。
然後是第二家,第三家……五家醫院都找遍了,天也黑透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醫院門口,季半夏沮喪得無以複加。
時間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這個世界還在按它固有的步伐運行。沒有人能體會到她的焦慮和擔憂。
二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幾百萬張病床,她的傅斯年,究竟躺在哪一張**?
顧淺秋會在他身邊照顧他嗎?如果半夜他口渴了,會有人給他喂水嗎?醫院的飯菜,合他的口味嗎?
為什麽他不聯係自己?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
舍不得再花錢打車,季半夏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公交車站走去。
公交車到了,她卻不想上車。就這樣回去,她實在不甘心啊!
季半夏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要不,再去顧青紹上次住的那家醫院看看?
那個私立醫院完全不出名,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就季半夏上次去探望顧青紹所看到的情況,足以斷定這家醫院是專門為富豪和權貴服務的。
華臣的老總,應該會更願意住這種私密性極好的醫院吧?
打車到了醫院,季半夏才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醫院的大門。上次由顧青紹派了護士過來接她。這次她自己過來,保安根本不讓她進門。
“那,請問是不是有一個叫‘傅斯年’的病人住在這裏?”季半夏哽咽著哀求保安:“我不進去,如果他真的住在這裏,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美麗女孩的眼淚總是能輕易征服男人,看到季半夏可憐巴巴的樣子,保安聲音軟了一點:“這個我哪裏知道?不過,今天上午確實來了一個出車禍的病人,聽說很有來頭,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車禍,很有來頭……季半夏眼睛一亮,連聲對保安道謝:“謝謝你!好人有好報,您一定會一生平安的。”
保安被她逗得一笑,想了想,朝她揮揮手:“趕快走吧,門口不讓閑雜人逗留。”
沒辦法,季半夏隻好沿著醫院圍牆慢慢往前走。
這家醫院比較偏僻,綠化麵積也很大,季半夏繞過一個牆角,才發現自己無意來到了醫院的側門。
側門也鎖著,不過門口沒有保安。高高的花牆兩邊,都種著漂亮的觀賞樹。
季半夏本來一直盯著側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縫隙鑽進去。結果無意中發現,花牆兩邊的樹枝都連接到一起去了,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空中走廊。
爬樹!牆太高她翻不進去,可以爬樹啊!
季半夏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得熱血沸騰。小時候住在郊區,小區後麵就是一片樹林,爬樹摘果子,那是常有的事。但願這個技能她還沒有生疏。
季半夏看看身上的綠裙子,再看看幽靜無人的胡同,咬咬牙,把裙擺兩邊各撕開一道口子。
總算老天有眼,這棵樹不粗不細,樹皮粗糙,摩擦力強,屬於比較好爬的類型。
季半夏脫掉鞋子放進包裏,抱住樹幹開始一點點往上爬。粗礪的樹幹沒兩下就磨破了她嬌嫩的肌膚。手心,腳心,膝蓋,腿上,到處都鑽心地疼。
季半夏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疼痛,眼看就要爬到最低的枝椏了,隻要踩上粗大的樹枝,順著樹枝爬進牆內,她就可以看見斯年了!
想到傅斯年的微笑,季半夏隻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當季半夏沿著牆裏的大樹爬下來時,她**在外的皮膚已經傷痕累累。磨破的皮膚血跡斑斑,火燒般疼痛。
憑著指示牌和上次的記憶,季半夏找到了病房區。
一樓有個谘詢台,季半夏強作鎮定地走過去谘詢:“你好,請問傅斯年住哪間病房?我是過來探視的。”
護士抬頭看她一眼,本來準備翻登記表的,結果被她滿身的傷痕嚇到了:“你……你這是?”
季半夏趕緊解釋:“我是他朋友,跟他一起出車禍的,不過我隻受了點輕傷。”
護士雖然有點奇怪,但也懶得管那麽多。
朝季半夏敷衍的點點頭,就開始在登記表上查找起來。
季半夏盯著她的動作,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希望傅斯年真的住在這裏,希望上天有一點憐憫之心……
“306房間。”護士抬頭報出房間號。季半夏幾乎喜極而泣。
“謝謝你!太謝謝你了!”她忍住內心的激動和狂喜,向護士道了謝,便一瘸一拐的朝樓梯走去。
大腿磨破了皮,走路的時候被裙擺磨蹭著,疼得她隻吸冷氣。
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柔和的白光照得四壁清冷。
季半夏站在306房間門口,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敲響了房門。
等了十幾秒鍾,白色的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顧淺秋穿著淺紫的孕婦裙,披著薄薄的披肩出現在門口。
看到季半夏,顧淺秋臉上禮貌性的微笑倏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猛地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季半夏。
季半夏也毫不畏懼地盯著她。這場戰鬥,她早就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