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半夏請了假,跟傅斯年一起回了老宅。連翹身子不舒服沒有過來,傅唯川出差了,二人都沒有露麵,除他倆之外,傅家同宗同族的人都到齊了。
開了祠堂,過了儀式,又將傅斯正和傅思羽的名字用金漆填到族譜上,大功就算告成了。
季半夏和傅斯年雖然已經領了結婚證,但還沒辦過婚禮,也沒有子嗣,還沒有上族譜的資格。看著族譜上傅斯年旁邊空著的位置,想到將來她的名字會填在這個小小的格子裏,和傅斯年三個字並肩站在一起,季半夏忽然就有了一種“塵埃落地”的踏實和滿足。
傅斯正和傅思羽正在跪拜祖宗牌位,季半夏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伸手握住了傅斯年的手。
傅斯年有些意外的扭頭看她一眼。在公共場合,季半夏向來不喜歡和他有親熱舉動,尤其是現在,這麽嚴肅莊重的場合,季半夏怎麽突然主動來握他的手了?
傅斯年滿腹疑慮,但目光所及之處,季半夏臉上並無半分促狹之意,相反,她的目光虔誠清亮,有一抹他從來沒見過的光彩。
傅斯年忽然就懂了。那種光彩,叫做歸屬感。他的妻子,終於對他的家族產生了歸屬感,在最深最深的心底,她終於認同了“傅斯年妻子”這個身份。從今以後,無論生老病死,她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邊。她和他,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傅斯年轉過臉,手上卻加大了力氣,緊緊地握住了季半夏的手,這個女人,他將珍愛一生。無論生老病死,他都會視她若如珍寶。他和她,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上完族譜,傅斯年又安排族裏的人吃過飯,這才各自鳥獸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春風和煦,季半夏看著園中春色宜人,不由來了興致:“斯年,不如我們去散散步?”
她有很多話想跟傅斯年說。關於這場婚姻,關於她的工作,關於他們的未來……
“好。”傅斯年捏捏她的手:“我們先回去換身衣服?”
為了斯羽和斯正的入族儀式,他和季半夏都穿了很正式的禮服。確實不適合出去散步。
“我不換啦,我在外麵等你,你快去吧。”季半夏有自己的小心機,她這身衣服是以前傅斯年幫她挑的,特別襯她,今天春光這麽好,她要拍幾張美美的照片,嘿嘿。
傅斯年瞟一眼她腳上的鞋子,低跟的香奈兒,走路倒也不會累。
“我十分鍾後下來。你在門口的草坪上等我。”傅斯年說完轉身上了樓。
季半夏正要走,黃雅倩叫住了她:“少奶奶,等會兒的晚飯,你想吃點什麽?”
黃雅倩和季半夏的關係一向冷淡,季半夏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殷勤,想了想笑道:“我都無所謂的,你問問斯羽斯正的意見吧,他們住校,學校的食堂肯定不如家裏那麽可口。”
“半夏,你果然有長嫂風範。”黃雅倩開始吹捧她了。
季半夏頗為奇怪,黃雅倩以前對她態度可沒這麽好啊!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大概是兒子女兒回來了,心情好,人也變和善了吧。季半夏沒有多想,跟黃雅倩敷衍了幾句,就準備出去。
外麵春光真好,季半夏看著門外的青青柳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春天濕潤清新的空氣。
“小心!”一聲驚叫從身後發出,季半夏還來不及分辨是誰的聲音,腳下突然一滑,身子重重的朝旁邊摔去!
傅家客廳進門的地方,錯落有致的擺放著細瓷的花盆,還用靈山石鑿成淺淺的水渠,繞著花盆逶迤流動,頗為雅致。
可這雅致此刻卻害慘了季半夏。她的頭重重的磕到了靈山石的邊緣,摞起來的花盆被碰落,砸到了她的腳踝!
傭人們都火速圍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將季半夏扶了起來。黃雅倩也趕過來了,她盯著季半夏的眼睛,語氣十分關心:“半夏,你怎麽樣?摔疼了沒有?”
當然摔疼了!季半夏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頭上那一下磕得極重,磕得她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腳踝更是鑽心的刺痛,站立不穩。
“怎麽回事!”傅斯年焦灼嚴厲的聲音傳來,圍著季半夏的眾人瞬間散開,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看到傅斯年,季半夏隻覺得疼痛突然加劇了,要不是礙著周圍的人,她都想嬌滴滴偎進傅斯年懷裏:“斯年,好痛,給我揉揉!”
“額頭怎麽了?”傅斯年一眼看到她額頭上鼓出來的大包,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哎……”季半夏瞟一眼周圍簇擁的傭人,不好意思地想要掙開傅斯年的懷抱,腳踝劇烈的疼痛又讓她狠狠皺了一下眉:“斯年,腳好痛……”
“腳也扭了?”傅斯年彎腰準備幫她查看傷情。季半夏趕緊攔住他:“沒事,可能是崴到了。塗點藥油就行了。”
傅斯年很後悔:“剛才應該強迫你回去換鞋子的。”
季半夏撅撅嘴:“跟鞋子有什麽關係?是門口的石頭太滑了!”
石頭太滑?傅斯年的眼神朝門口的大理石地磚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