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浴室門被鎖上,傅斯年知道強闖是沒希望了,躺在**,盯著那扇門,他臉上浮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深愛的女人就在身邊,她心情愉快,她麵帶笑容,她對他撒嬌耍賴,她跟他甜言蜜語。還有什麽能比這更美好呢?
心心相印,兩情相悅,歲月靜好。傅斯年對上蒼充滿了感激。
床邊矮櫃上季半夏的手機響了,傅斯年揚聲朝浴室喊道:“半夏,你有電話。”
季半夏剛洗完澡,正在往身上塗潤膚露,聞聲回道:“那你幫我接一下。”
傅斯年拿起手機一看,一個沒有保存的陌生號碼。他接了起來:“你好?”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道:“我是歐洋。傅總,麻煩讓半夏接一下電話。”
歐洋。傅斯年笑了。他竟然還敢打電話給季半夏,還敢若無其事的讓他傳話?
“聽著,以後離季半夏遠一點。如果再被我發現你騷擾她,你不會有活路。”傅斯年淡淡說完,就掛了電話。
“斯年,誰的電話?”季半夏一邊梳頭發,一邊走出浴室。
傅斯年扭頭看著她,眼裏一抹探究:“歐洋。”
他知道她愛他,但是前男友這種生物,他真的不喜歡。
季半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說什麽?”
“沒說什麽。”傅斯年聳聳肩。他根本沒給歐洋開口說話的機會。
“沒說什麽?”季半夏疑惑地看著傅斯年:“什麽都沒說?”
歐洋給她打電話,難道是鄭阿姨病危了?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季半夏走到梳妝台邊放下梳子,走過去拿手機。
手機剛拿到手裏,傅斯年冷冷看著她:“你要做什麽?給歐洋打電話嗎?”
季半夏被他的語氣弄得一愣:“是的。怎麽了?”
“敘舊嗎?”傅斯年咄咄逼人。
季半夏這才想起忘記跟他說鄭愛蓮的事了,頓時好氣又好笑,斜了他一眼:“傅斯年,你是在吃醋嗎?”
傅大總裁輕蔑一笑:“他配嗎?”
季半夏心裏略微不爽,好歹是她愛過的男人,傅斯年這種態度,是連她的眼光也一並否定了。不過,轉念想想,她當初確實是瞎了眼。
於是放緩了語氣:“歐洋的媽媽,當初對我很好。現在她生了重病,醫生說熬不了多久了,歐洋打電話找我,應該是為這件事。”
“所以你準備去探望她?”
“是的。”季半夏翻看著通話記錄,準備撥號。
“不準去。”傅斯年直接命令。
“為什麽?我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季半夏猛地扭頭,又驚又怒地看向傅斯年:“我去看望誰,還需要你的批準?傅斯年,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隸!”
“歐洋不是什麽好人。這種人,你最好離得遠遠的。”傅斯年也盯著季半夏的眼睛。
季半夏耐著性子跟他解釋:“我給歐洋打電話,隻是為了問問他媽媽是否平安。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媽媽是否平安,與你何幹?”傅斯年的眼神淡漠無情。
“他媽媽當初對我很好。如果她病危,我想去送她最後一程。”
“能養出這樣的兒子,我看她品性也好不到哪裏去。”傅斯年對歐洋的媽媽是否病重毫無興趣,他不想讓季半夏再和歐洋見麵,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了:“去換衣服吧,我們去吃飯。”
季半夏驚訝地看著傅斯年:“傅斯年,是我沒把話說清楚嗎?我現在要給歐洋打電話,確認是不是需要去醫院。”
傅斯年驀然轉身,一雙眸子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初戀情人,果然這麽難忘?”
一個為了金錢和地位,將女朋友送到其他人**的男人,季半夏還這麽念念不忘?連他的媽媽生病了,都要過去探望?
季半夏被傅斯年的話徹底激怒了:“傅斯年!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有點人性!”
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去看鄭愛蓮,跟歐洋一點關係都沒有!
人們都說傅斯年為人寡淡無情,她以前一直不信,現在她信了。探望一個快要告別人世的老太太,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對,竟讓傅斯年說出這麽刻薄的話來。
捫心自問,對這份感情,她忠貞專一,從來沒做過半分玷汙這份感情的事。傅斯年為什麽要這樣羞辱她?
“我確實沒有人性。對歐洋,包括對他的親人,我永遠不會存有半點憐憫之心。”傅斯年扔下這句話,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不會原諒那些傷害過季半夏的人。歐洋這種垃圾,他不會多看一眼。
季半夏忍住心裏的憤怒,拿起手機撥通了歐洋的電話:“歐洋,阿姨怎麽樣了?”
“隻剩最後一口氣了,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歐洋的聲音裏,有一種悲痛到極點後的麻木。
季半夏的眼前忽然又閃過那隻摔裂後又修補起來的廉價玉鐲,她紅著眼圈飛快的換好衣服,看也不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傅斯年,徑直衝出門去。
傅斯年看著她一臉焦急地匆匆換鞋,看著她旋風般刮出了門。他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
在季半夏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在她沒有意識到的角落,還住著歐洋的影子。
他看清了,她卻沒看清。
傅斯年在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直到窗外日影西斜,他才緩緩起身走到書房。
靠在書房的窗邊,傅斯年點燃了一支煙。
窗外紅塵萬丈,他愛的女人在為別的男人奔波,也許還在哭泣。此時此刻,在她的心裏,歐洋才是世界的中心。
煙灰很長,卻遲遲沒有掉落。傅斯年也不撣掉,任它孤零零地,危險地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