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觀察了兩個小時,確認阿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季半夏和連翹準備帶她回家。
小人兒已經醒了,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病房裏的各種設施。她有著奶油般白皙透明的肌膚,花瓣般粉潤嬌嫩的嘴唇,是個不折不扣的漂亮丫頭。
“阿梨,這是小姨,以前見過一次的,你還記得嗎?”季半夏將女兒從**抱起,坐到自己膝蓋上,微笑著向她介紹連翹。
連翹半蹲下來,拉起她小小的手掌,笑道:“小阿梨,我是小姨,還記得嗎?”
阿梨沒說話,她隻驚慌地盯著連翹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將頭埋進媽媽的肩頭。
半夏親吻女兒的臉頰:“寶貝,這是小姨呀,小姨最疼阿梨了。過兩天,我們去找洛洛姐姐和明澤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阿梨沒有回答,她朝半夏懷裏偎得更緊。小小的拳頭,緊緊攥住媽媽的發絲。
連翹看著阿梨驚慌害怕的樣子,鼻頭一酸。
上天也太殘忍了,給了阿梨漂亮的容貌,卻也給了她血友病和社交障礙症。
季半夏拿出阿梨的小披風輕輕披在她身上,笑道:“走咯,媽媽帶阿梨回家咯。”
她的語氣很輕快,不管阿梨對她的話有沒有反應,她都笑眯眯地跟她聊天。
連翹別過身子,偷偷擦了下眼淚。
一個人漂泊在外地,又要工作,還要照顧生病的阿梨,姐姐這三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啊!
季半夏自然看到妹妹在偷偷抹淚,不過她假裝沒看到。阿梨是個病孩子,她知道。阿梨的病很難治,目前還沒有治愈的先例,她也知道。
她更知道,阿梨隻她這麽一個媽媽可以依靠,她隻能堅強再堅強。
無論如何,至少她懷裏還有這麽一個暖暖的,甜香的孩子。隻要阿梨在她懷裏,她就一定會抱著她走下去。多艱難,多辛苦她都不怕。
連翹沒讓半夏回酒店,她直接帶半夏和阿梨回了自己家。
“姐,你和阿梨好好休息,我去酒店幫你退房拿行李。”連翹麻利地收拾從托管中心帶過來的東西,阿梨的尿布奶瓶,還有她的小玩具,換洗的兩套衣服,連翹都井井有條地收拾好了。
季半夏欣慰地看著妹妹。她離開的這幾年,連翹明顯成熟多了。做事幹脆利落多了。性格也剛強多了。
到了晚上,趙媛還是來了。
一進門就先洗手,洗完手就急著去抱阿梨:“乖乖,快讓阿姨抱抱,早就想抱你了!”
季半夏還沒來得及阻止,阿梨已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她一邊哭,一邊掙脫趙媛的手,往季半夏懷裏鑽。
季半夏趕快把阿梨抱起來安撫:“寶貝,別怕,是媛媛阿姨。媽媽最好的好朋友。媛媛阿姨喜歡阿梨才抱阿梨的……”
季半夏安慰了半天,阿梨才安靜下來。躲在媽媽懷裏,她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趙媛,趙媛想再逗逗她,又不敢,隻好朝阿梨做了個鬼臉。
季半夏抱歉地朝趙媛笑笑:“媛媛,阿梨她剛到新環境,還有點不適應。”
趙媛猛點頭:“是我太心急了,忘了阿梨她……”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趙媛趕緊咬住嘴唇。沒有媽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孩子缺點的。
季半夏笑著拍了下趙媛的肩膀:“沒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關係的,這本來就是事實。我已經看開了。今後,我就和阿梨相依為命了。”
趙媛很感慨:“半夏,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季半夏微微一笑:“為母則強。將來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
兩人聊了幾句,趙媛忽然一拍腦袋:“半夏,你記不記得當年我們那屆的校草?”
“醫學院那個?”季半夏還有印象,長得劍眉星目的,當年好多女孩喜歡他。
趙媛點頭:“對對,就是他。我聽人說,他現在帶了個團隊在做血友病血清實驗,我跟一個校友有來往,這個校友跟他關係很好。要不哪天約他見一麵,讓他看看阿梨的病曆?”
“行啊。”季半夏答應得很爽快。盡管聽上去不是很靠譜,但多一分希望也是好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趙媛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提到了傅斯年。
“半夏,阿梨的身世,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傅斯年?”
“嗯。沒有必要告訴他。”季半夏垂下眼睛,看著懷中的孩子,在大人聊天的時候,阿梨已經睡著了。
小臉白皙,嘴唇粉嫩,長長的睫毛輕輕覆在眼下,根根分明。真是個漂亮孩子。她的長相,吸取了季半夏和傅斯年的所有優點,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可是……”趙媛咬咬嘴唇:“阿梨治病要花很多錢,傅斯年財力雄厚,又隻這麽一個女兒,如果……”
“媛媛,不用再說了。”季半夏打斷她:“我當初為什麽離開,你也知道的。傅斯年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絕不會低三下四地求他承認!更何況,他還做了那麽惡心的事……”
趙媛急急解釋:“那樁‘強B’案疑點很多,據說那個女孩男朋友的爺爺是實權人物,傅斯年他……”
季半夏再次打斷她:“媛媛,我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關係了。我和他這麽多年,你也看得清清楚楚,這段關係給我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我怕了,我已經經不起更多的失望了。”
趙媛長長地歎了口氣,默默地抱住季半夏的肩膀。
阿梨在季半夏懷裏發出一聲模糊的夢囈,趙媛看著阿梨,心裏湧出濃濃的傷感。
阿梨三歲了,可她看上去隻像個2歲的孩子。身高和體重都比同齡的孩子差一大截。更別提那要命的血友病了。
社交障礙可以慢慢治療,血友病,基本就是絕症啊。
半夏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對了,媛媛,阿梨的年齡,你不要告訴翼飛。如果傅斯年問起來,就說阿梨剛滿兩歲。”季半夏叮囑道。
趙媛黯然點點頭。她明白季半夏的意思。如果傅斯年知道阿梨的真實年齡,一定會知道阿梨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