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禛站在樹下,正好看到這一幕。

對視的男女,眼神膠著在一起,還有男人肩頭那個漂亮的,快活的小女孩……

任誰見了,都會以為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宋禛心裏酸酸的,站在樹下,不知是該過去,還是該默默離開。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走過去。季半夏對這個前夫,是有怨恨的,他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單身這麽多年,好容易遇到一個心動的,他決不能輕易放過。

“半夏!”宋禛調整好表情,麵帶微笑朝這邊走過來。

宋禛的聲音一下子將季半夏驚醒,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被傅斯年的眼神蠱惑了。

“噯,宋醫生!”她笑著朝宋禛迎過去,因為心虛,笑容格外的燦爛。

宋禛微笑著朝她做了個不滿的表情:“宋醫生?”

季半夏反應過來,趕緊改口:“哦,對哦,說好的,直接叫你的名字就行了。”

傅斯年臉上的笑容冷了,一點點消散了。肩頭的小阿梨感覺到氣場的變化,小手緊緊攥住傅斯年的頭發。

傅斯年一點也沒感覺到疼,他冷冷的注視著季半夏和宋禛打情罵俏,眉來眼去。

情敵當前,宋禛自然表現得格外殷勤,而且,他發現,季半夏也根本不介意被那個叫傅斯年的男人看到她和他來往。

一定是這個前夫不停糾纏她,她已經不堪其擾了吧!

宋禛這樣想著,覺得自己的勝算更大,笑容格外和煦起來。

“好啊,那我們走吧!”季半夏和宋禛寒暄完,走到傅斯年跟前,朝阿梨伸出胳膊:“來,寶貝,我們要跟宋叔叔去吃飯咯,媽媽抱。”

傅斯年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季半夏知道,他的心情不怎麽好。

哼,要的就是他心情不好。活該!

阿梨身子往後縮了縮,不太想跟宋禛一起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有一個大象滑梯,阿梨可以從大象的鼻子上滑下來哦!很好玩的!”季半夏繪聲繪色的:“大象的尾巴還能打鼓呢,阿梨不想去看看嗎?”

阿梨還在猶豫,而傅斯年半點都沒有要把阿梨還給季半夏的意思。

季半夏有點惱了,傅斯年這是明目張膽要跟她搶女兒嗎?

她使出了殺手鐧:“阿梨不想跟媽媽一起是吧?那媽媽先走咯,你跟這個叔叔呆在一起吧。”

說完,她作勢要走。

阿梨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朝她伸出小胳膊。

季半夏趕緊把女兒接了過來。在將阿梨抱進懷裏的一瞬間,她看了傅斯年一眼,眼裏寫著三個大字“我贏了”。

得意什麽?阿梨喜歡跟他玩,隻不過他個子高胳膊長,玩的花樣多而已!小丫頭最愛的人,還是她這個媽媽!

季半夏抱著阿梨,和宋禛並肩走遠了。

傅斯年獨自站在滑梯旁邊,迎接著眾人同情和不解的目光。

雖然季半夏心裏有抵觸,但她不得不承認,和宋禛吃飯還是很愉快的。

宋禛知識麵廣,性格溫和雅致,又很會哄孩子。和宋禛在一起,話題慢慢聊開之後,人還是很放鬆的。

阿梨今天玩累了,飯吃完了,她也睡著了。

宋禛本來準備送季半夏和阿梨回去的,結果連翹正好也在附近吃飯,季半夏就抱著阿梨坐了連翹的車回去。

停好車,季半夏抱著阿梨,和連翹一起往大樓裏走。

“姐,你是不是對宋禛動心了?”連翹把阿梨身上的外套拉好,好奇的問道。

季半夏忽然想起今天傅斯年抱著阿梨去滑梯時,對她回頭笑的那一下,心中一亂。

“這樣不是很好嗎?宋禛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而且還能幫阿梨治病,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太正常了嗎?”季半夏沒精打采的敷衍道。

心情突然變得很低落。

她終於意識到,她今天對宋禛的熱絡,其實是為了刺激傅斯年。

她為什麽要刺激他?她應該把他看成空氣才對啊!她這樣賤兮兮地想看他吃醋,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連翹比季半夏還糾結:“那你真的對宋禛動心了?”

季半夏正要搖頭,忽然看到,樓前那叢桃樹下,站著傅斯年。

他站在燈光的暗影裏,桃花花瓣在夜色中是氤氳的暗紅,一大片一大片在他頭頂蔓延,妖豔又淒涼。

就在季半夏看到傅斯年的同時,連翹也看到了他。

姐妹倆同時停下腳步。

“傅哥哥?”連翹小聲打了個招呼,朝他揮了揮手。

傅斯年從花影裏走了出來。他身上,還穿著下午的衣服,手裏還拎著那個電腦包。

難道他一直在這裏等著?季半夏心裏忽然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用力把懷裏柔軟的小人兒摟得更緊一些。

“連翹,我有幾句話想跟你姐姐說。”傅斯年沒有看季半夏,輕聲對連翹道。

連翹點點頭,沒有任何異議地就去接季半夏臂彎中的阿梨。

傅斯年就是有這個本事,他的要求,很少有人去反抗。好像服從他的命令變成了人們的本能。

季半夏想開口叫住連翹,但是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傅斯年臉上的表情太奇異,他身上有一種她說不出的氣息。好像他在努力壓抑什麽東西,而這個東西的能量巨大得能讓天地炸裂。

季半夏再次被蠱惑了。她好奇,她想知道傅斯年究竟想對她說什麽?

是關於阿梨的嗎?

傅斯年凝視著連翹的背影,等她消失在玻璃旋轉大門後麵,他不由分說拉起季半夏的手,拖著她走向樹影更茂密的地方。

八九點鍾,樓前已經沒什麽行人,這個小區的綠化又做的特別好。

春天的桃花杏花開得如火如荼,所有的樹都綠得拚盡全力,空氣中有花香,草香,還有春天夏夜特有的暖香。

“傅斯年,你發什麽神經?”季半夏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沒有用,傅斯年的手勁大得出奇,她根本擺脫不了。

傅斯年拖著她,分花拂柳,一路迤邐,朝著小區旁邊的假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