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時帳篷中毘沙門天凝氣守招,豎起雙耳傾聽熊孝先的方位,決計使出曾斬殺熊孝先愛馬烏雲的那一招,風林火山四字訣裏的“侵掠如火”。這一招乃人劍合一,將武士劍豎立在胸部以上位置,劍背對自己,劍刃朝對手,再以無往不前的高速移動帶動鋒利的武士劍劍刃,從對手身體中間直剖而入。血肉橫飛中對手的身體呈左右兩半緩緩分開,鮮血便如櫻花盛放,恐怖中呈現出一種淒冷之美,乃嗜血的毘沙門天最愛用的終極招數。
偏偏此刻煞風景的是,帳篷外軍營裏轟然響起了軍炮。毘沙門天為煉成心眼雙目已廢,此刻正將全身精氣神凝聚在一雙耳朵上查找熊孝先所在。忽然受此巨響,滋味大不好受。心神略一**漾,怕對手乘虛而入,連忙用武士劍在麵前橫豎兩劈,匆忙後退。隻是後退的姿勢有些慌亂,如驚弓之鳥,實在談不上徐徐如林,不由麵上一紅。
好在似乎炮聲也出乎熊孝先的意外,他也並沒有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炮聲後毘沙門天穩住步伐,又恢複了不可一世的戰神風采,一指熊孝先所在方位:“支那豬,受死吧!”侵掠如火,名不虛傳,眨眼間已經衝到熊孝先麵前,聽熊孝先呆呆站立,根本來不及反應,獰笑一聲,劍刃已經觸及熊孝先身體胸肌正中。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侵掠如火變成引火燒身。毘沙門天使出了多大勁,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就有多大力。砍過那麽多根鐵燭台的武士刀應聲而碎,毘沙門天虎口破裂,流出血來。胸口更是煩悶欲吐,感覺就像一頭撞在泰山上,又像被一頭鐵牛騰空挑起,一角抵在胸口。還沒緩和下來,有什麽東西直撲在了自己身上,一個醋缽大的拳頭啪地落在自己鼻子上,涕淚橫流,可謂痛不欲生。
隨後拳頭便如雨點般襲來,連疼痛都來不及感覺了。毘沙門天在日本劍道界身份何等尊崇,從沒有機會和人有過像這種街頭流氓鬥毆的經曆。慌亂中稍有靈智,知道這樣片刻就會被活活打死,立刻施展日本柔道將騎在身上的人扭翻在地。怎耐熊孝先天生神力,又是從小打架鬥毆長大的主,哪裏會讓毘沙門天輕易得逞,雙腿牢牢夾住毘沙門天的腰,拉下頭上纏著的繃帶,飛快纏住毘沙門天的脖子,往死裏勒。
毘沙門天耳鼻出血,拿著手裏的武士刀殘骸亂揮。可憐半人高的刀身還剩半指不到,便如指甲刀一般猥瑣,但鋒利依然驚人,輕輕鬆鬆就割斷了布條。熊孝先大怒,一摸摸到地上被砍斷的燭台,拿起兩根便如擂鼓般擊打毘沙門天胸口以上,腦門以下。毘沙門天拚命搖晃身子,兩人翻滾中殘刀連續劃斷了係帳篷角的三根油繩,帳篷轟然倒下,便如一張大布將兩人裹起。此時毘沙門天已是神誌不清,朦朧中最後一個感覺就是耳朵一涼,然後看到天上上杉家族先祖對自己的失敗憤怒地咒罵,頭一歪,就此搶救無效。
熊孝先將口中毘沙門天的半截耳朵吐出,看著毘沙門天的屍體恨恨道:“你的耳朵味道可比不上我的馬,隻配給狗吃!”可惜毘沙門天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