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斷腸夢

有人來抱走了孩子,也有人嚐試去將她扶起來,但她卻動彈不了,隻是如此如失去靈魂的木偶一般癱坐在地上。

四周一片的混亂,下人們再也顧不上她。

她就隻是如此,眼睜睜地看著冀華佑用東西壓住男人的傷口,但血依舊滲出來,流在地上,血渲染了一地,可怖的血紅。懶

那個向來精神奕奕的男人隻是如此,一動也不動地昏迷在地上,任人擺布---

時間傾刻間像是停止了,人們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她聽不到一絲聲音,有一行血水從男人的那方一直流淌到她的跟前,她隻能如此怔怔地望著,手腳無法動彈。

數名穿著白袍的軍醫匆匆跑了進來,將倒在地上的男人抬上了擔架,他被眾人抬著,簇擁著急急地往偏廳的位置走去---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終被抬進了與偏廳相連的一間客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了上來,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如死寂一般,靜得可怕。

一時間,冀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悲痛與恐慌當中,誰也沒留意到這個癱倒在樓梯口處的女人。

張媽一直守在悲痛欲絕的冀大奶奶身邊,扶著大奶奶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她轉過身來,這才留意到樓梯口那麵色如紙的女人,不由得一驚,趕緊衝著一名丫頭招了招手:“巧兒,過來一下。”。蟲

那名丫頭聞言,匆匆跑了過去,臉色凝重地追問道:“張媽,什麽事呢?”

“巧兒,你沒看到夫人倒在那裏嗎?快,快去將人給扶起來。”

巧兒一扭頭,也是大驚,匆匆應了一聲就小步跑了過去,她小心翼翼地越過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在葉初雲跟前蹲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對著她說道:“夫人,來,奴婢扶您起來---”

垂下眼簾,這才留意到女人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她不由得一臉擔憂地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女人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隻是茫然地望著前方,黑眸空洞。

她肯定是被嚇壞了,巧兒趕緊安撫著她說道:“夫人,會沒事的,大夫已經在裏頭給軍統大人搶救了,軍統大人福大命大,肯定會沒事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蹲下身子,要扶她起來,手一觸到女人那冰冷如雪的手之時,她更是一驚,吃力地將人攙扶起來,手剛鬆開,女人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一個跟前就直往下栽了下去,引得這丫頭一陣的驚呼:“啊---”

“不好啦,夫人昏倒了,快,快去撫一撫---”一直注視著那方的張媽見狀,也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隨著她的叫喊聲,幾名丫頭急急上前,將那混身發冷且昏迷不醒的女人合力扶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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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為什麽有那麽多的血,怎麽流也流不盡---

不,別流了,求你了---

她不停地搖頭,不停地搖頭,想要尖叫,拚了命地張開喉嚨,卻怎麽也發不聲音來---

“小姐,求您醒一醒,不要嚇奴婢啊----“

躺在榻上的女人臉色越來越蒼白,鬥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滲出來,她在睡夢中不停地搖晃著頭顱,卻怎麽也醒不過來;雪丫被她這模樣嚇得哭了出來---不停地拿手巾給她擦汗,可這汗水擦去了一層,又滲出一層,擦之不盡---

一條手帕很快濕透了,雪丫急急地轉過身去,想要再拿一塊幹爽的手帕之時,**的人乍醒過來---

聽到動靜,雪丫急急地扭頭,見她睜開眼睛,不由得一陣喜出望外地對著她喚道:“小姐,您終於醒啦。”

葉初雲看了她一眼,恐怖的記憶如洪水猛獸一般湧進她腦海,她一臉驚慌地急急掙紮著從榻上坐起來,雙手一把緊緊地住住雪丫的手,張著嘴巴一張一合,想要說話,她卻發覺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小姐,您怎麽了?”雪丫察覺到她的異樣,頓時一陣慌張,她急急地追問道:“您這是怎麽了?您是要說什麽嗎?”

葉初雲一急,匆匆推開她,步履不穩地下了榻,衝到床頭櫃前,迅速地拉開抽屜,從裏頭翻出一張紙和筆,手顫抖著,寫了幾個字,遞到雪丫跟前。

雪丫一臉茫然地望著她手上的白紙黑字,不安地搖了搖頭,喃喃說了句:“小姐,您忘記了?我不識字的。”

葉初雲一聽,抓住手中的紙和筆,轉過身跌跌撞撞腳步急急地往門口跑去---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見她這模樣,雪丫放心不下,也急急地抬腳追了上去。

葉初雲剛跑到門口,腳下相互一絆,一個踉蹌之下身子不受控製地直往下沉去,在千勻一發之際,被往臥室走來的冀華佑急急地扶住。

葉初雲一見到他,猶如在大海中抓住了一條救命的浮萍,一手死死地扯住對方的衣角,將手上那張白紙遞了上去。

紙上麵是幾隻很用力寫出來的草字---

冀華佑低頭一看---他怎麽樣了?

冀華佑臉色滲淡地搖了搖頭,無力地說道:“還沒醒過來!”

女人的身子不由得晃動了一下,她穩住了身子,急急鬆開扯住他衣角的手,在紙上歪歪斜斜又寫了幾個字:“我睡了多久了?”她寫著,那隻拿著筆的手不停地哆嗦著---

冀華佑見狀,一把抓住她的

手,望著她追問道:“你怎麽了?你說話呀,怎麽一直用寫的?”

雪丫衝上來,流著淚水代她回答道:“小姐---小姐,她好象說不出話來了!”

冀華佑聞言不由得一驚,雙手急急地抓住跟前這女人的手肘,卻被葉初雲用力地掙紮了開來,她將手上的紙舉在他的舉前,另一隻用力地指著上頭的草字。

冀華佑隻得回答她道:“你昏迷了十多小時了。”

葉初雲急急地扭頭往窗台望去,但見外頭陽光明媚,竟已經是次日的中午了。

她沒再說什麽,伸手一把推開了冀華佑,快步往樓梯口跑去,一路狂奔下樓梯,憑著記憶,她來到了偏廳的那間客戶,想也沒想,就伸手一把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

頓時---一股刺鼻的藥味迎麵衝來,她雙眸急切地在房中尋找著,當房中央那雪白的床榻映入眼映之時,她的行動頓時靜止---

男人就如此靜靜地躺著,昏迷不醒,他那臉孔無比的灰白,臉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那紛亂地插在男人身上的管子,還有那發出一聲聲嘀!嘀!嘀聲的機器,眼前的每一樣東西都讓她的心髒抽痛著,她隻覺得連呼吸都是痛苦的,心如刀絞一般的痛,痛得她幾乎承受不了---

她隻能用手緊緊地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最終,她柔弱的身子晃了晃,再也站立不穩,身子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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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資深的軍醫被秘密召到了冀公館。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子彈是取出來了,可人卻依舊未曾清醒過來,那一槍太過接近心髒的位置,軍醫們已經盡力了,可誰也沒有把握,冀世卿能不能醒過來。

他們說,該做的他們都做了,一切,就要看這男人的造化了---

幾名親信匆匆趕來,冀華佑,冀韶封以及林副官與這班冀世卿的親信們在冀公館一個房間內臨時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一致決定將冀世卿受傷這事暫時向外界隱瞞住----

軍統大人受重傷的消息一旦傳出來,定會引起偌大的恐慌,甚至會引起變兵。

為了穩定軍心,這消息是非要封鎖住不可的,於是,冀公館內悄悄地增添了許多守衛,冀公館內當差的下人,輕易不允許外出。

自會議過後,林副官吃住都在冀公館內,不曾離開過半步,他作為冀世卿最親近的待從官,要擔當起冀世卿的代言人,與外界溝通,唯有這樣,外界才不會看出異樣來---

“林副官,我與陸軍醫商量過了,鈞座今日若還不能醒來,我們就換藥。”

“好,你們是專家,這事你們作主吧,隻要你們記住,鈞座的命在你們的手中,責任重大啊!”

秦軍醫聞言,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