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窗外寒風呼嘯,卷起幾片斷垣殘壁之間還未消融的積雪,化作一撮雪粉簌簌落下,就像是風巨靈給還未成長的風精們投食似的,催促著它們快快長大。
在原鱷魚幫【首領之座】歇息的杜利安.橡葉,哪怕一戰覆滅成名已久的幫派,再用三言兩語徹底征服【複仇教團】那幫瘋子,精神可以說是高度亢奮,卻還是強行令自己閉上眼睛,什麽都不去想。
他在堅硬的大理石座位上,時而趴著、時而躺著、時而蜷縮、時而五心朝天,折騰到淩晨五點鍾,才感覺到一陣陣疲倦有如潮水般的湧上來,眼皮沉重地直打架,最後才躺坐在【首領之座】上,頭一歪,呼呼地睡去了。
剛剛沉入夢境中,杜利安.橡葉就聽到了一遠一近兩種聲音的呼喚,不遠處的應該是懸在門口的魔法闊劍,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出自【複仇教團】的神兵利器。近在眼前的可不就是左手中指第三指節,四枚暗金神紋首尾相連而成的戒指狀烙印。
“隻能任選其中之一嗎?就不能我帶著魔法闊劍,進入【死之戒】的內部空間?”
杜利安.橡葉心思一動,曾經持有複仇之神霍爾殿下的神權武器【報應之手】受到的詛咒,準備纏繞在他身上的不幸、厄運、意外、災禍等命運重力四重奏,不期然地進入夢裏,剛想纏繞在杜利安.橡葉的右手上,卻像是被極熱的鋼水鐵漿灼傷似的,飛快地躲到他的左手手背,凝聚出一枚三寸小劍的漆黑烙印。
下一瞬間,杜利安.橡葉感覺自己穿過水泡似的,有一麵清涼的薄膜緩慢地掠過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進入了不同的位麵世界。
隨後,他就發現自己來到雲巔殿堂上,依舊坐在六點鍾的位置,其餘兩個位置卻空無一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出現。
就在杜利安.橡葉的心裏掛念兩人的時候,九點鍾位置的花冠少女,至高森林的牧樹人驀然間現身了,以以往不同的是,她全身被翡翠色的心形光輝包裹著,無數橡樹葉子編織成一對稚嫩的羽翼,交織成傘狀的護罩,避免她被任何外力傷害到。
奇怪的是,盡管花冠少女被召喚到雲巔殿堂,卻還在沉睡著,根本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喚醒過來。
杜利安.橡葉憑著自己在蘇利斯修道院的大圖書館博覽群書的積累,隱約辨識出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自然係守護法術。
“主體應該是翡翠夢境!肯定是德魯伊教團裏也屬於相當罕見的【織夢者】親自出手了,可以避免譬如夢魘、詛咒、洄夢、托夢等不可抗拒力的影響。還有免疫支配係法術的【自然之心】,不受任何心靈暗示、迷亂術等觸及潛意識大海的邪術控製的【自由之翼】。”
“來自至高森林的牧樹人,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要麽她本人是一位大師級的德魯伊,要麽她的背後是一個實力相當雄厚的德魯伊教團。無論是合情合理出發,還是我本人的觀點,始終是傾向於後者。”
沒過多久,十二點鍾位置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曾經無比幸運的金手指,現如今的模樣似乎很不好看,鼻青臉腫地,就像是被【折箭堡】最醜陋的十個肥婆輪流扶槍上馬,折磨地他體無完膚,精神萎靡不振至極,身體簡直被掏空了。
“【折箭堡】的金手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看起來像是被公牛頂翻在地,又從你身上踩踏過去似的?”
脫離瘋狗幫的控製,金手指威斯克在狠人遍地的罪惡巢穴安下身來,卻發現自己被【死之戒】流淌出的邪惡精神控製住身體大殺特殺一番,全身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隻能模仿吸血鬼重傷後,躺在地底深處的墓穴,憑著死亡氣息吸收遊離負能量,加快治愈受傷之處。
可惜的是,吸血鬼是負能量親合體,他身為一個不那麽純血統的人類,這樣做並不能加快身體恢複,反而大大拖慢了治愈的節奏。
當金手指威斯克將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遭遇,化作頭發似的思緒,使勁地牽引出來,很快就沉入青銅桌麵下,幻化出一幅幅走馬燈似的光影交替,任由掌握空間權限百分之四十九的對方看去。
杜利安.橡葉沉默地看著牛頭人酋長如何“死球”的經過,對於【死之戒】流淌出的邪惡精神提起了十二分的謹慎。
“要小心啊!這件神器本身有吸血鬼家族第九領主的大部分本質,哪怕沒有任何精神烙印,任由這股戰鬥的本能將你身體支配。久而久之,就算你沒有上癮,也會被它間接地控製影響,不僅變得更加嗜血、殘暴,還會讓你的身心加快腐化,出現半吸血鬼化的跡象。”
金手指威斯克的心裏也有相似的看法,此時得到專業的聖職人員的解釋,心裏就坐實了【死之戒】給自己提供幫助,實際上並沒有安好心,氣地就想把這件導致自己厄運纏身的神器給扔了。
“第九領主本能地用牛頭人酋長的血,在第五廣場的角鬥場繪製了一個相當粗陋的獻祭法陣,偷偷摸摸地汲取鮮血和靈魂碎片,以及種種負麵情緒、詛咒和謾罵,一絲不剩地全部供給給吸血鬼半神。這是篆刻在它靈魂深處的本能,有了神器【死之戒】的支持,恐怕會陸陸續續地在【折箭堡】各個位置進行繪製。你得小心了!”
金手指威斯克明白對麵坐著的聖職人員,對自己的事情真的很上心,不管他是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還是另有所圖的別有用心,總之有了這個免費的幫手,神器【死之戒】的問題應該不難解決。
杜利安.橡葉想起什麽似的,故意揚起左手,手心朝自己,亮出有漆黑小劍烙印的手背,笑道:“對了!我的朋友,最近我肩負使命來到【折箭堡】,不久前親手覆滅了鱷魚幫,順便還收拾了一下【複仇教團】,幸運地得到了他們的饋贈大禮,又是一件相當罕見的神器!”
金手指威斯克聽到鱷魚幫的時候,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感覺可以說是相當肉緊。可是,當他聽到【複仇教團】的時候,那由來已久的威名,已經不是心情緊張可以宣泄出情緒,他整個人都哆嗦著,情不自禁地顫抖著。
就在這時,金手指威斯克的諸多人格出現了,被來自光輝教會的白衣教士杜利安.橡葉用話術套出真相,恐懼和敬畏等負麵情緒醞釀出來的【無畏】,雙手輕輕地搭住主體的肩膀,瞬息間就令他內心充滿勇氣,無所畏懼地坦然接受。
曾經教導威斯克各種街頭生存技能,有如慈父般的【恩師】人格,盜天竊地偷空氣的資深神偷的投影,趴在威斯克的肩膀上,耳提麵命地說出各種指令,終於將青澀可口的小小金手指,帶到與杜利安.橡葉相同的層次。
“鱷魚幫可是相當利害的勢力,【複仇教團】更是中層地帶赫赫有名的霸主,沒想到你在一夜之間就幹掉其中之一,還把那群為了信仰奮不顧身的瘋子給折服了,甚至帶走了教會武庫的神兵利器。佩服,佩服!”
杜利安.橡葉擺了擺手,笑道:“別亂說!【複仇教團】可以沒有安好心,他們給的贈禮是一把受到詛咒的魔法闊劍,從此以後,如影隨形地追隨左右,哪怕我進入【死之戒】的雲巔殿堂,它還是死皮賴臉地跟著,想甩都甩不掉!”
“我想,你身為神器【死之戒】的擁有者,肯定會有辦法幫我的,不如現在就試試?”
金手指威斯克眼睛忍不住瞪大,若不是【恩師】人格還在耳邊低語,被對方三言兩語誇讚一番後,陡然膨脹的【虛榮】人格肯定會壓倒其他人格。
於是,威斯克惡狠狠地瞪了【虛榮】一眼,壓低聲音,咆哮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會有處理神兵利器的詛咒的能力?”
杜利安.橡葉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沒有這個能力,可是雲巔殿堂下麵,無盡雲海的下方,第九領主的本質,以及半神吸血鬼一成多一點的神性本源,可都是在被死死地鎮壓著,任由這片狹域空間不斷地抽取、消化其本質,反過來壯大如此神奇的空間。”
金手指威斯克還是一臉無措的神情,此時此刻,具有無比強大的控製力的【鍾表師】人格出現了,毫不遲疑地接過話題。
“身為神器【死之戒】的正統持有人,我可以嚐試一下,運用空間本身具有的能力,看看能否剝落你左手手背上的烙印。”
話音剛落,兩人就從雲巔殿堂往下沉降,杜利安.橡葉再次感覺到自己穿過無形有質的薄膜,來到了雲巔殿堂下麵的【蒸發空間】。
第九領主大部分本質衍生的血球,因為得不到任何補充,不斷地被蒸發成血色煙霧,轉眼間就被空間本身吸收,反過來把他克製地死死的。
至於半神吸血鬼一成多一點的神性,隻有微不可查的一絲本源,被空間本身消化吸收掉,顯而易見的對比,凡物不成神,真的隻是一群廢物。
就在這時,金手指威斯克悄然來到杜利安.橡葉的身邊,雙手按在他的左手腕上,歎道:“我隻有百分之五十一的權限,需要存放在你那裏的剩餘半分之四十九的權限,才能嚐試著剝奪神性烙印!”
“我同意!來,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