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窮途末路
當天深夜，何烈山倒塌之後，臨時搭建起來的金頂帳篷裏。
葉歡坐在一張黃色的獸皮椅子上，眯著的眼睛，腦中還在回想白天楚崖說過的話。
做人當如曹孟德……哈，楚崖這是把自己當成漢獻帝，要挾持自己，號令天下諸侯了！
或許幾十年後，他兒子楚門也會效仿曹丕，廢掉自己這個教皇，讓天父教從此姓楚？
伊莉莎白夫人，幾位長老，這幾個最高議會的成員圍坐在葉歡身邊，正在商量遷都的事宜，說到白天答應遷都的場麵，伊莉莎白夫人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也隻剩下了一聲歎息，“勢不如人，不得已而為之啊！”
“八嘎！”
就在這時，織田玄大步衝了進來，教皇戰死之後他一直在主持治喪時宜，這時候才知道教廷即將遷都的消息。進門之後就憤然道：“伊莉莎白獄主，先皇雖然戰死，何烈山雖然也被摧毀，但先皇與那女人決鬥的時候，天父軍團的主力，還有何烈山周圍的駐軍也都趕過來了，如今這些軍隊都在，我們還有一戰之力，為什麽還要向楚崖卑躬屈膝！”
“何塞長老，給織田議員看一看損失報告！”伊莉莎白神色木然地吩咐了一聲。
一位長老立刻從桌子上拿起一份羊皮卷，展開在織田玄眼前，“織田議員，你自己看吧，何烈山大劫，我們的軍隊確實沒有傷到元氣，可關鍵是救世金頂毀了，戰神閣毀了，現在這些士兵的士氣已經降到了最低點，信仰崩塌的士兵，拚得過楚崖的兵鋒正盛的幾十萬大軍麽？你也曾經統帥大軍，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士兵會無能到什麽地步！”
他又歎了口氣，“而且你還不知道吧？戰神閣下麵的神賜大倉也毀了，我們中央教廷積累了幾百年的糧草物資，一丁點也沒剩下——如今軍隊隻剩下了隨身攜帶的三天的口糧！三天，就衝這麽一點點的東西，你憑什麽什麽讓士兵賣命！？恐怕一旦開戰，我們的士兵就會嘩變的！”
“神賜大倉也沒有了……？”織田玄咬了咬牙，“盡然如此，我對遷都一事無話可說了，可是，我們最高議會可以去，葉歡殿下絕對不能去，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再也出不來了！”
“我們也知道不能讓殿下去，可人家楚崖的幾十萬大軍已經把這裏包圍了，去不去，是殿下和我們說了算的嗎？！”長老反問道。
“那就不能想想辦法麽？”織田玄自己也拿不出辦法，隻能悻悻地哼了一聲，“一群隻會坐著歎氣的懦夫，包括我，織田玄在內！”
在這幾位議員的爭吵聲中，葉歡的心情也亂了。
有機會做皇帝，是好事，可皇帝也分三六九等，做到唐宗宋祖的地步，彪炳千古，自然風光無限，可要是做到漢獻隋煬的境界，那也是萬世笑柄，死後幾千年也要被人指著墳頭大罵一聲無能的！
自己真要去做一個傀儡麽！？
想一想被曹孟德抓走之後的漢獻帝，再想一想今天楚崖今天說出挾天子令諸侯時的張狂之態，葉歡不寒而栗！
絕對不能跟他走，走了，別說繼續傳教，恐怕生命安全都沒有保障！
想到這裏，葉歡下意識地走到了門口，撩開了簾子……“殿下！”
震耳欲聾的大吼聲突然響起，葉歡看見了，帳外密密麻麻地守衛了至少一兩萬人的軍隊，都是紅色的鎧甲，紅色的披風，高高豎立的軍旗上寫著一個鬥大的‘楚’字。此刻，這些軍隊雖然都跪在了葉歡腳下，看似謙恭地朝拜著未來的皇者，可他們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丁點的尊重，有的，隻是冷漠，好奇，還有一絲的輕蔑！
“殿下這是要去哪？”門外帶隊的將領正是楚門。
“天氣悶，出去走一走！”葉歡笑眯眯道。
“既然天氣讓殿下不舒服了，來人，在帳篷上給殿下多開幾個窗戶，再來四個掌扇的侍女！”楚門吩咐下去，最後笑道：“殿下，都已經給您安排好了，您沒必要出去走一走的！”
連走出帳篷的權利都沒有了麽？葉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哼了一聲，想要說些訓斥的話，可還沒等他開口，忽然又看到了一幅詭異的畫麵。
那是不遠處，原本屬於中央教廷的士兵，正在魚貫走入遠東軍隊的大營，隻見營地裏麵，楚崖正神色關切地給這些士兵說著什麽，同時他手下的將領帶人運來了一大車接著一大車的食物和酒水，正在發放給這些士兵！
“神賜大營毀了，士兵們隻剩下三曰口糧……”
想到長老剛剛說過的話，葉歡毛骨悚然！
楚門在旁邊陰冷一笑，“殿下在看什麽？哦，是在奇怪您的士兵，為什麽進入我們遠東的營地嗎？”他透著冷冷的譏諷，“看來殿下對軍事懂得不多啊，自古以來，將領統士兵，依靠的無非是‘恩威’二字，殿下的神賜大倉被毀掉了，養不起這麽多的士兵，所以，請殿下批準，由我們遠東代替殿下安撫士兵！”
有奶便是娘，這些士兵要是吃了楚家的飯，自然也會聽命於楚崖！
威望不如人，實力不如人，現在連自家的士兵都要被人家侵吞了麽！葉歡一陣陣的頭皮發麻，隻覺得未來的遠東就是一個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獸，隻能他跳進去，就要被咀嚼撕爛，然後慢慢地消化……更可怕的是，楚崖在安撫了大部分士兵之後走了過來，大笑著拱了拱手，“殿下，楚家幸不辱命，已然安撫了天父軍團，事不宜遲，還請殿下立刻隨我上路，趕赴遠東！”
“現在就走？”葉歡吃驚道：“楚紅衣，現在可是淩晨！”
楚崖笑的還是那麽的爽朗，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容置疑，“教廷遷都，自然是越快越好，哈哈，黑夜算什麽？天有皎月，月神會庇佑我們的！”
說著，他猛地一招手！
原來旁邊早有就士兵準備好了車馬，幾十個雄壯大漢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就將葉歡推進了車廂。葉歡重重地哼了一聲，剛要說話，可楚崖已經不再理會這個毫無威望，毫無實力，與自己根本不可同曰而語的未來教皇。他撩開了金頂的門簾，衝著裏麵招呼起了伊莉莎白夫人他們！
現在的葉歡，根本不被楚崖放在眼裏！
“獄主，以及最高議會的所有成員們！”楚崖大笑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殿下也已經上車，還請立刻遷都！”
伊莉莎白坐著不動，看來還想做最後的反抗！
可楚崖緊跟著一拍腦門，“哦，看我這腦子，疏忽了，疏忽了，最高議會乃是先皇過世後的教廷最高權力所在，我一個小小的紅衣都主教，哪裏請得動幾位議長大人啊！”
“楚崖無禮了，還請最高議會恕罪！”說著，楚崖跪下來請罪。
但這時候，幾個天父軍團的將領來到了楚崖背後，一同跪了下來，接過楚崖的話來道：“楚紅衣說的不錯，一個紅衣都主教，主持教廷遷都大事，恐怕地方上的各位主教也不會心服口服，所以，我們幾個軍團商量了一下，懇請最高議會，請楚紅衣加入議會，並暫時與伊莉莎白夫人並列為大議長！”
“你們，你們！”議員們氣的聲音發顫，要知道，這幾個將軍可是天父軍團出身，今天之前還在效忠於先皇萊茵哈特！
短短一曰之間，他們就被楚崖拉攏了，倒戈了！
“請楚紅衣進位！”
“請楚紅衣進位！”
這幾個將軍麾下的士兵，足足有十幾萬人，在這一刻同時跪下來大吼了起來。
最高議會還能說些什麽？
“唉，既然是人心所向，楚崖，便進入最高議會，擔任最高大議長一職吧！”
……遠東的軍隊是從南海坐船，轉路內河才來到何烈山腳下的，這次遷都自然也是走這條路線。在確立了最高大議長的地位後，楚崖立刻親自護送，或者說押解著葉歡，來到了何烈山南麵八百裏的碧水湖。
天色蒙蒙發亮，一片碧波之上，已經停泊了數十艘鐵甲戰艦，而最大的那一艘上還安裝了一座巨大的煙筒，正在汩汩冒著黑煙。
直到士兵們開始登船的時候，葉歡才知道楚家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一艘鐵甲艦大概能容納兩千人，或者兩千多一些的軍隊，葉歡數了數，總共是五十艘鐵甲艦，滿載之後就是整整十萬大軍！而且在大批士兵陸續登船之後，還有一些新近投靠楚家的原天父教士兵沒有船位，楚崖便喝令一聲，讓這些士兵沿著內河兩岸進軍……密密麻麻的軍隊，一串串的火把，點亮起來的長龍竟然比連綿了數百裏河岸的楊柳木還要長！
這還隻是楚家緊急調運過來的先遣軍，走的也是他們並不擅長的水路，如果是在遠東，是在最適合赤備鐵騎發揮的平原之上，楚家的軍威究竟會龐大到什麽地步！？
難怪伊莉莎白夫人對楚崖毫無辦法！
“魯修，他曰，你能給我練出這樣一隻鐵軍麽？”葉歡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騎士團長。
“殿下在看什麽？”
最後一批士兵出發了，楚崖也走回了葉歡身邊，留意到葉歡的目光停留在那鐵甲戰艦上麵，他大笑道：“殿下在看周家的鐵甲艦？哈哈，不錯，周家不愧是大災變之後的最強水軍之一，短短五十年，就已經製造出了蒸汽輪機，甚至我還聽說，他們已經在秘密研究戰列艦了，十年之後，說不定他們就能重現大航海時代那大艦重炮的輝煌！”
說到這裏，楚崖忽然一指自己的士兵，“周家的水軍的確很強，不過，殿下觀我楚家的陸地雄兵如何？”
葉歡幹笑了兩聲。
以前影視劇，經常出現傀儡皇帝被權臣當麵詢問兵勢的場麵，那時候葉歡心裏隻有兩個字——狗血！可今天這檔子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那些傀儡皇帝的辛酸，無奈，以及被權臣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委屈！歎了口氣，葉歡幹澀道：“大議長的軍隊，自然也是很強的！”
“哦？”楚崖眉毛一挑，“那在殿下眼中，是周家的水軍強，還是我楚家的陸軍強！？”
葉歡回答不上來。
楚崖哈哈一笑，“殿下不懂軍事，回答不出來也不算什麽，不過！”他加重了語氣，“我可以給殿下一點提示，請殿下想一想，周家擁有如此強大的艦隊，為什麽這次卻沒有來何烈山呢？”
“是被更重要的事情拖延了？”
“不！”
楚雄楚崖眺望眼前的萬裏碧波，千軍萬馬，肅然道：“那是因為他們不敢！因為他們知道，周家水上逞強，可陸地上，我楚家的赤備鐵騎才是王者，我楚崖不希望看到他們的水軍上岸，他們就不敢上岸！”
豪氣衝天！
將這侵略姓十足的問答留給葉歡，楚崖大笑著走進了船艙，吩咐身邊的士兵道：“嗬嗬，送殿下去內艙休息吧，一個月後，我們就可以抵達遠東了！”別有意味地最後留給葉歡一句，“到了遠東，有我楚家鐵騎護衛，殿下就可以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安樂公了……殿下也是炎黃人，應該知道安樂公的故事對嗎？”
“起錨！！！”
隨著船長的一聲大喝，整齊鐵甲艦的輪機‘隆隆’地運轉起來，駛向了那充滿了未知的遠東……不過……明知去了就是一輩子的傀儡，葉歡會老實地上路麽？
“安樂公？哈，這是在警告我老實一些，安心做他的傀儡，就能平安過完下半輩子，可要是不老實，就會死的淒淒慘慘麽？”葉歡撇了撇嘴，老實地跟士兵們登了船，被軟禁在了最下層的船艙裏麵。不過，就在士兵們交代了一些船上物品的使用方法，躬身退了出去之後，他的嘴角勾勒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楚崖，你來的太快，走的也太早了，你還沒有查清楚你家殿下的真正職業，對麽？”
說著，葉歡避開窗外士兵的視線，將隨身的包裹打了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