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在天的太陽閃耀著光輝,叢樹在暖風的吹拂下歡欣鼓舞的搖曳著樹枝,擁簇著粗狀樹幹而開著滿地的花朵散發著**人心的香味,連蜜蜂都拚命拍著小巧的翅膀尋著香味而來,到處飛舞的蝴蝶替朵朵鮮花增添生命的氣息。此番景色讓人忘卻煩惱,不禁想張大雙臂,閉上雙眼,用身心去感受著此地的一草一木。蘇泊溫透過窗戶也能感受到和諧的舒適感,身心在不知不覺間變的暖洋洋的,沉浸在柔軟的雲端上,什麽事也不想做,要是能撲向廣大的草原上,然後舒服的躺在上頭來個午覺不知該有多好,剛好現在的時刻也容許蘇泊溫這麽奢侈的浪費一天。

蘇泊溫移開目光望向屋內,他現在待的地方是專屬皇家騎士的房間,裏頭儉樸的擺設和金碧輝煌的宮殿實在很格格不入,中間擺設一張木製的圓桌和六七張木椅,門的對麵是老舊的暖爐,右手邊是窗戶而左手邊是矮櫃,上頭擺滿亂七八糟的物品。這間可是專屬於他們這些隸屬於威廉底下皇家騎士的房間,感覺上有點像秘密基地。除了羅威納和蘭偉爾以外,難得的全員到齊,此時正圍坐在桌子邊喝暖呼呼的下午茶。蘇泊溫端起茶杯極不優雅的喝了一口,期間茶水飛濺了出來,在原本就髒兮兮的騎士服上留下不明顯的查漬,他看也不看一眼的放下茶杯,忽然一臉感歎的開口:“隊長和副隊長一不在就變得好悠閑呢。”

原本在低頭看書的約瑟夫在聽到蘇泊溫的話後,約瑟夫抬起頭來,雖擺著一張臭臉但有些愉悅的說:“沒錯!沒有人會挖你去城中毒害別人的眼睛……不,是散發正義之光。”奈維爾聞言先是大聲笑了下,一臉神采奕奕的說:“說的好!也沒有人會濫用職權命令你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蘇泊溫轉動著昏沉的腦袋,低吟了一聲,匯整兩人所說的話,接著整理出結論就是:“意思是說隻要幹掉隊長和副隊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噗……”這是正在喝茶的威爾曼把嘴裏茶水噴出來的聲音,

“話說回來,威爾曼你很髒耶!”蘇泊溫冷著臉用手抹去混有口水的茶水,原因是威爾曼對著他的臉噴。另外兩人莫名的陷入沉默,蘇泊溫一臉狐疑的相互看著兩人,難不成是自己說錯話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奈維爾的眼睛怎麽看起來閃閃發亮的?是因為今天的太陽太過耀眼了嗎?隻不過約瑟夫卻沒有像奈維爾一樣,而是一臉懊悔的樣子,一副“我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事也想不到”的樣子,這讓蘇泊溫更加一頭霧水。這時一道怒吼聲從走廊間傳了進來打破了沉默,這讓房內的眾人小小的吃驚了下,接著紛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那道怒吼一直重複一樣的語句,音量隨著距離的縮短而漸漸大聲了起來,使得他們得以聽清楚那道怒吼。

“奈維爾!你躲到哪去了?給我出來!為了美麗的娜娜小姐來光明正大的決鬥吧!”那是二王子諾爾納的聲音,他氣勢旺盛的沿路叫喊著。

奈維爾苦著一張臉,被二王子找到就慘了,他怎麽可能跟堂堂一名王子決鬥啊?那可是以下犯上耶!指不過現在出去一定會被發現,奈維爾冒著汗東張西望著尋找可以躲藏的地點,眼見諾爾納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奈維爾的心跳快到連他都懷疑心髒會不會就這樣跳出去呢?

蘇泊溫困惑的看著一臉慌張的奈維爾,耳裏聽著氣勢磅礡的二王子,和不知所以然的約瑟夫對望了一眼後開口說:“第一次看到二王子這麽有氣勢,你到底做了什麽?”

“搶女人。”威爾曼看起來幸災樂禍的樣子。

“啥?”蘇泊溫和約瑟夫都不禁愣了一愣。奈維爾狠狠瞪了眼威爾曼,但在聽到腳步聲在門外停下時,奈維爾凶神惡煞的警告道:“別告訴二王子我在哪!”話才剛說完就趕緊躲在桌子底下,其餘人默契極佳坐在靠近門的位子來避免諾爾納看到奈維爾。才一坐定位門就被粗魯的撞開,諾爾納半眯著眼環視了一圈室內後把目光移向約瑟夫三人,語氣低沉的問:“奈維爾在哪裏?”

約瑟夫用肩膀輕撞了下身旁的蘇泊溫,用眼神示意他說些什麽,蘇泊溫有些哀怨看了眼約瑟夫,語氣有些緊張的說:“額……我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他,說不定進城了吧。”

諾爾納信以為真,認真的點了點頭,像在鼓勵自己似的舉起手並緊握了起來,聲音宏亮的說:“進城了是嗎?好!奈維爾,你給我等著吧!”接著以來時一樣吵吵鬧鬧的離開。

約瑟夫盯著從桌下爬出來的奈維爾的眼神中帶著茫然,喃喃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阿?”

奈維爾苦悶的喝著茶,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副隊長,要不是因為他愛看些亂七八糟的書,大王子也不會惡整他到這種地步啊!想到這,奈維爾語氣陰險的說:“我有點想執行蘇泊溫所說的計劃了。”

“不可能……”威爾曼迅速說道。約瑟夫苦笑了下,雖然不甘心可是他非常認同威爾曼的話,對著心情極差的奈維爾說:“要是能辦到的話,我們現在也不用這麽辛苦了。”奈維爾想要反駁但這是不爭的事實,奈維爾歎息道:“先不說隊長,光副隊長一人就可以把我們殺的連骨頭都不剩吧。”要不是因為有這種實力,他們才會是隊長跟副隊長。

蘇泊溫轉動著不靈光的腦袋拚命要跟上他們的對話,內心疑惑起他們為什麽一直在要殺了隊長跟副隊長這可怕的話題上打轉?蘇泊溫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話造成的。蘇泊溫想要插入話題,偏頭想了想,根據他們剛剛說的內容,導出適當的話來:“不過要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應該是大王子吧?要是沒有大王子的惡作劇我們才不會當什麽皇家騎士,所以要殺就該殺大王子吧!”

“噗……”這次是約瑟夫、奈維爾、威爾曼噴茶的聲音。蘇泊溫今天是怎麽了?突然開竅了?三人非常有默契的想著同樣的事情。

遠離喧囂的薩爾瑪城,騎上鐵麵替他們借來的馬匹,徐緩的踏在視野極佳的原野上,未受人工開發的大地上散發著原始的氣味,因為遠離天宇國的繁華地帶,所以在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一絲人為的氣息。中午稍微休息過後,為了要在當天到達目的地,羅威納三人決定要加緊腳步,要不然就要露宿野外了,而且在推測出迪瓦爾村被盜賊襲擊誰還敢慢慢走?

“我出生在華亞國境內一個名為薩蘭德村的小地方,雖說是個小村落但因為鄰近皇宮的所在地,所以還算是個富有的村落,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這個村落被國內的傭兵看上了,他們決定要占據我們的村落,在一天夜裏傭兵舉兵來襲……那年我十歲,全村都在冒火,他們就像撒旦一般帶給我們絕望,一路上橫屍遍野,那些曾經是家人、朋友、鄰居甚至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就躺在自己眼前,父母也為了保護我而……他們殺紅了眼,不管手無吋鐵的嬰孩還是拚命求饒的老人都無不例外的斬殺,那天下了一場血雨……令人厭惡的紅色。”李維斯停頓了下,手在不自覺下握緊了韁繩,吞了口口水後又繼續開口說道。“皇宮派出的軍隊終於到了,雖說擊倒了傭兵但我們失去了一切,雖然存活了下來但卻回不到從前,我們無法從陰影中再度站起來,皇室方麵也對我們不聞不問,他們不願意花一絲心力在我們這小村落上。我們苟延殘喘了幾年,大家都失去了笑容……所以我決定要重拾一切,我相信我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開創嶄新的未來。我給予大家希望,大家對我寄於期望,於是我離開了薩蘭德村。”李維斯的眼神中閃耀著堅定的光芒,那時所下的決心到現在從來沒有熄滅過,甚至有越來越旺盛的趨勢。“那年我十五歲,村裏存活下來的幾乎是小孩跟老人,為了讓大家活下去,為了讓大家再度展開笑顏,我毅然決然的去當賞金獵人,幾年後聽聞天宇國可以讓我賺更多錢,所以來到了這裏。”說到這故事也到了一個段落,接下來的事不用說羅威納跟蘭偉爾也清楚的很,李維斯抿著嘴沉思著,神色有些黯淡,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莫名的異樣感,眾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羅威納為了打破沉默假裝咳了一聲後,極其溫柔的說:“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你了。”那語調跟父親對於受盡傷害的孩子所說的語氣一樣。

“不會想報複嗎?”蘭偉爾平靜的開口,神色也平淡到有些異常的地步。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傭兵奪走你的親人,毀了你的人生,難道你不生氣嗎?難道你不想親手殺了他們嗎?”蘭偉爾意外的有些激動的逼問著,像是他親身經曆似的。

李維斯陷入了沉默,沒錯!當初恨他們恨到無法自拔,想要親手將他們送到地獄,想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這麽做所要付出的代價,每一天每一天都想著同樣的事,他被仇恨遮蔽了眼睛,李維斯的心被蒙蔽了李維斯看不到未來,他看不到那些活下來的村人正以悲傷的眼神望著他。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李維斯已經想通了。“的確如此,但是現在可是有比複仇更重要的事做。”待在薩蘭德村的眾人正在殷殷期盼李維斯的歸來,李維斯可不行讓他們失望,為了複興村子。

蘭偉爾看著露出淡淡微笑說著這句話的李維斯,蘭偉爾微微訝異的瞪大了眼,接著不著痕跡的偏過了頭,臉上顯露著有些自責又有些悲傷又有些不得已的神情。

“我都跟你們坦白我的事了,那你們也必須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當皇家騎士,既不會劍術連騎馬的技術也算馬馬虎虎。”李維斯輕拉了下韁繩讓馬匹加快了速度,其餘兩人也又樣學樣的跟了上去。

羅威納難為情的低咕了一陣子,然後不情願的開口:“這件事說起來挺丟臉,總而言之是大王子惡作劇……不過老實說我還蠻喜歡現在的職位。”

“這話怎麽說?”

羅威納收起害羞的神情,扳起麵孔一臉嚴肅甚至有些氣憤難奈的模樣說:“那些行事卑鄙的小人利用小手段獲得權力,欺壓那些處事光明正大的人,為什麽他們可以這麽厚顏無恥,為什麽那些受進折磨的人必須咬緊牙關默默承受這種暴行?所以我想到要是我得到權力就可以改變現狀,剛好那大王子給予我這份力量。”李維斯聽得不是很明白,但還是裝得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點了點頭,接著快速的轉移了話題說:“那蘭偉爾呢?”

“沒有理由,因為我想所以就當了。”蘭偉爾的回答怎麽給他一副“隻要我喜歡有什麽不可以?”的感覺,李維斯無奈的幹笑了幾聲。

羅威納恢複平時的溫和的表情笑了下,然後解釋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剛好蘭偉爾也有這個意願。”雖然中間幾經波折,但蘭偉爾似乎不想多說,羅威納也跟著跳過複雜的經過。

“國王希望一個不是騎士的人當騎士?”李維斯一臉古怪的說。

“不是的,蘭偉爾是陛下檢回來的,想給他一個名份,剛好遇上大王子惡作劇組成的皇家騎士隊。”

李維斯有些訝異張大了眼,這件事倒是他第一次聽到:“蘭偉爾是孤兒?”

“不是!”蘭偉爾強硬的否定道。李維斯有些被嚇到了,他閉上嘴巴不再提這話題。

羅威納為了平緩氣氛說:“話說回來,李維斯你幾歲了?”

“18歲……喂!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啊?我可沒說謊!”

“你看起來很老……應該比羅威納大,結果比較小?太令人吃驚,這世界真奇妙。”蘭偉爾不留情麵的說。

“我沒有懷疑你的話,隻不過可能是因為你的曆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看起來比較老成一點。”羅威納跟著開口說道。

“奇怪,我怎麽沒有一點受到安慰的感覺?”

待在專屬皇家騎士房間的四人持續著沒完沒了的閑談,蘇泊溫喝下不知第幾杯的茶後抱怨道:“要不是因為大王子,我想我們早就朝我們的夢想前進了吧?”頓了一下後說:“我記得約瑟夫原本的夢想是當個廚師吧?”奈維爾十分認同的說:“這看得出來,約瑟夫的廚藝好得沒話說。”連威爾曼也微妙的點著頭。但接受讚美的約瑟夫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卻把扭曲的臉龐逼向蘇泊溫眼前,後著嚇的連根手指都不敢動,他現在才突然發覺自己踩到了地雷,因此冷汗狂冒。約瑟夫揚起善意至極的微笑,看到蘇泊溫眼裏簡直是恐怖至極啊!

“雖然說是大王子的陷害,不過我怎麽記得有一半的原因是出在你哦?”約瑟夫展開偽善的笑容咄咄逼人的說。

“嗚!我知錯了啦!”蘇泊溫懦弱的道歉著。不知前因後果的奈維爾和威爾曼隻能麵麵相覷,接著奈維爾想到什麽似的打斷約瑟夫和蘇泊溫一麵倒的對峙說:“蘇泊溫,我倒是沒聽你說過你以前要當什麽?”約瑟夫坐回了椅子上,臉色小小的扭曲了下,似乎讓他想到不好的回憶?

蘇泊溫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接著把目光移向奈維爾,莫名的挺起胸膛,下巴微微上揚,一臉驕傲的說:“乞丐!”

“咳!一個乞丐耍棒術可以耍的這麽好哦?”奈維爾的眼角抖動了下,接著若無其事的問道。奈維爾對於這麽特別職業感到無言以對,不過這有什麽好驕傲的?蘇泊溫莫名的自信真不知是從何而來?

“人家丐幫都有個什麽打狗棒,為什麽我們乞丐不能耍棍棒呢?這是父親說的……順帶一提,我們家代代都是乞丐。”

約瑟夫若無其事的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來他早就知道蘇泊溫原本的誌向?

“奈維爾呢?”威爾曼終於肯開金口說話,看來他也想轉移話題了。

“咦?我嗎?我想當獵人,在森林深處建個小木屋,靠打獵過著原始的生活。”奈維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還蠻愜意的!那大王子不就是把你推入地獄的惡魔囉?”約瑟夫稍感意外的說,接著半開玩笑道。

“啊!別再說了!”奈維爾誇張的捂起耳朵左右大力搖晃著頭,其餘人都露出同情的微笑。

“不過我想隊長跟副隊長是唯一有理由要當皇家騎士的,雖說跟騎士這職業搭不上邊,不過總比我們好多了吧?我們隻是迫於無奈才當的,不過我不後悔!”約瑟夫神情認真的說,其餘三人對於他最後所說的那句話都心有戚戚焉。

“硬要說的話,我看隻有副隊長像個騎士,我是說如果給他使劍的話,話說回來,雖說有些失禮,不過副隊長可真是個怪物,你給他任何武器,他可以發揮專業以上的實力呢!”奈維爾露出有點敬佩又有點害怕的奇怪神情。

“雖然隊長比不上副隊長,但是隊長有領袖的特質,對於突發狀況能冷靜思考,下達最正確的判斷,所以我覺得大王子的安排很正確……唯一的缺點是正義感大旺盛了。”約瑟夫說到後來頭痛的說。

“至於副隊長的理由……”後麵的話融入了空氣中,四人忽然相視而笑,這個理由對他們來說是個莞爾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