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了?”皇上從凳子上站起來,直直的看著葉兒。
“穀主說她會留著最後一口氣等到杜家冤案平反,若杜家沒有平反,她就算死了也不安寧。”葉兒抬起頭直直的看著皇上,眼裏放出了陰寒的光芒,皇上曾答應過等到杜流光班師回朝就為杜家平反,可這件事遲遲沒有下來。
自然,皇上心中是有疑慮的,流光也都知道,隻是她睡著的時間遠遠比醒著的時間多得多,所以很多話沒法說,很多事沒法做。
“嗯!朕知道了。”皇上說著朝裏麵看了看,流光依然睡在**。
“張太醫,你去給閔大人診診脈,看看閔大人如何了?”皇上看著張楚,如今張楚已經成了從四品,算是太醫院的領頭人物了,加上之前她和流光討論過很多醫術方麵的東西,所以皇上自然放心他。
“微臣遵命。”張楚說著朝裏麵走了進去,葉兒趕緊前去幫忙,卻被兩個宮女擋了回來。
“葉兒,你照顧閔大人辛苦了,既然她們都隨朕來了,就讓他們去忙吧!”皇上和顏悅色的說,葉兒隻好回到原地繼續跪著,看來皇上真的是皇上了,也許穀主該放心了吧!
隻是希望他在掌握著如何做皇上的時候也能顧著天下的黎民百姓,這才不枉費穀主拚了命也要扶他上位,還說什麽兄妹,哪有哥哥會這樣對待妹妹的?葉兒越想越覺得心裏委屈。
張楚皺著眉頭,終於檢查完了,走了出來對皇上說:“陛下,閔大人脈搏微弱,時有時無,恐怕……”張楚似乎不敢說。
“恐怕什麽?”皇上站了起來,神情肅穆,似乎急於想知道結果,盡管那個結果他早已心知肚明。
“恐怕時日無多了。”張楚說,其與眾人麵麵相覷,皇上臉上先是閃過一道愉悅的光芒,隨後變成了悲傷。
“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救人。”皇上指著眾位太醫,隨後說:“如果閔大人救不活,朕治你們的罪。”
“陛下,穀主曾說過人命天定,能活多久是自己的造化,與人無關,還請陛下不要為我們穀主禍及無辜,葉兒代穀主謝陛下了。”葉兒說著深深的磕了一個頭,皇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好,朕一定會還我杜家一個公道。”皇上說著將跪在地上的葉兒和明大夫扶了起來,隨後對葉兒說:“流光醒來告訴她,朕答應過的事情一定做到”
“多謝陛下。”葉兒行禮,皇上便帶著眾人離開了,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流光睜開了眼睛,還好自己還沒服藥,不然的話,事情就有得熱鬧了。
葉兒一臉委屈的走了過去對流光說:“陛下變了。”
“不,他沒變,隻是那個位置上的人都這樣,他已經夠好了,至少沒有卸磨殺驢。”流光似乎有些欣慰的說,當年的皇上,多少扶持他坐上皇位的人最終都是被他處死的,和那些老臣比起來,自己實在是太過幸運了。
“為什麽會這樣?”葉兒又問,明大夫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要怪還不是怪流光能力太強,君王是不喜歡別人比她強的,虧得流光體弱加上是個女子,
不然早就被處死了。”明大夫說完扶著自己的老腰走了出去,葉兒回頭看著明大夫又轉頭看著流光,流光點了點頭。
“對了,穀主,要不要讓淩姑娘和孫先生過來?”葉兒對淩紫兒的印象瞬間就好了,畢竟淩紫兒帶來了可以救自己穀主命的藥,隻要穀主能活下去,就算用她葉兒的二十年生命去抵,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好。”流光回答,自己確實想跟淩紫兒和孫夙說說話,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因為他們有他們的事,他們還要去浪跡天涯。
孫夙和淩紫兒不請自來,葉兒剛到門口便見兩人說著話走了過來,臉色似乎有些沉重。
“孫先生,淩姑娘,我們穀主正要我去請你們呢!真是巧。”葉兒笑著,淩紫兒和孫夙對葉兒點了點頭,葉兒覺得兩人的態度有些冷淡,也不好再搭話,便轉身領著兩人進了屋。
屋裏,流光對葉兒說:“葉兒,你去忙吧!我和孫先生還有淩姑娘有話說。”
“好。”葉兒應著走了出去,穀主不讓聽的自然是不能聽的,或許是聽了也沒用的,自己還不如去休息休息呢!
葉兒離開後,流光便指著自己床邊的凳子對兩人說:“坐。”孫夙和淩紫兒對視了一眼,便雙雙坐了下來。
“紫兒,你為了我付出了這麽多,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淩紫兒說著從枕頭底下將一個錦盒拿了出來遞給淩紫兒,淩紫兒搖著頭。
“不,我不是為了你,所以你的感謝我也不要。”淩紫兒是個有什麽說什麽,半點不虛偽的女子,流光倒很欣賞她,畢竟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注定是幸福的,當然,盡管有時候會遇到一些難題。
“這不是為了感謝你的藥,這是祝福你和孫夙的,我和孫夙認識得早,以前他幫了我很多,現在你又幫了我很多,從輩分上來說,我還是你的姑姑,你就收下吧!”流光微微笑著,淩紫兒咬了咬唇,伸手接了過來。
“打開吧!”流光又說,淩紫兒照做,隻見裏麵是兩枚玉佩,一枚是龍一枚是鳳,流光對淩紫兒說:“或許不值多少錢,不過這是老穀主留下的,本來是,算了,不說了。”流光歎了一口氣。
本來這是當年自己在藥王穀中下定決心要嫁給齊朔後,老穀主送給自己的,雖然當時老穀主不同意,最終還是將東西悄悄給了姐姐杜清輝,讓姐姐轉送給自己,他說著是他所有的祝福,隻要自己幸福就好。
想起滿是白發的慈祥的老穀主,流光心裏就有些失落,為了杜家,他送了命,杜家三兄妹都是被他養大的,他們杜家對不起老穀主。
“謝謝。”淩紫兒說著將玉佩好好收著,流光點了點頭,這時候孫夙從懷裏將藥取了出來遞給了流光。
“所有的藥都在這兒了,流光,我們要走了。”孫夙開口,淩紫兒和流光都有些詫異的看著孫夙,孫夙轉頭看著淩紫兒又回頭流光說:“我答應過她,要和她浪跡天涯,踏遍萬裏河山,這是我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你千萬要保重。”
淩紫兒呆呆的看著孫夙,當時孫夙說要等流光好起來,便和自己去浪
跡天涯,現在流光還沒康複,他便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淩紫兒不禁有些感動,看來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增加了。
“是啊!你們該走了,今日皇上過來,恐怕不久就會全城戒嚴,走吧!”流光有些淡淡的憂傷,這一天總會到來,可盡管心裏做好了準備,當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會有分離的落寞。
這些年,無數次的分離,她以為自己早已成了習慣,沒想到這所謂的習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不願意離開的女孩。
“流光。”孫夙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發現什麽都沒必要說,因為自己要說的流光都知道,他們畢竟是那麽多年的好友。
“孫夙,好好照顧紫兒,當時我答應過淩師兄要好好照顧紫兒的,現在她交給你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流光伸手拉住了孫夙的手和齊朔的手,最後將兩人的手重疊在一起,自己輕輕的將手覆蓋在淩紫兒的手上。
“師姑。”淩紫兒這是第一次這樣稱呼流光,以前她從來不喜歡流光,因為流光是藥王穀的穀主,而自己的父親是被藥王穀趕出來的,自己從小就過的不快樂,這一切都歸咎於藥王穀。
至於自己幫助流光製藥,那是為了孫夙,為了將孫夙牢牢的拴在自己的身邊,但這一刻,對流光,她是出自內心的尊重。
“紫兒,你也要好好照顧孫夙,你們兩個現在就是彼此的一切,千萬千萬不要放手。”流光囑咐道,隨後轉過頭,鬆開了手。
“快走吧!”流光說,她什麽都不用給孫夙和淩紫兒,因為孫夙和淩紫兒什麽都不缺,她將頭轉向窗外,不想看孫夙和淩紫兒離開,她怕自己會紅了眼眶。
“流光,有緣自會相逢,保重。”孫夙抱拳,淩紫兒學著孫夙的樣子抱拳,兩人轉身揚長而去,流光轉頭,看著兩人的背影,果然紅了眼眶。
宮中,皇上坐在一堆奏折麵前若有所思,平反一事倒是簡單,隻是杜流光到時候死了是該安葬在皇陵還是讓藥王穀自己安排呢?如果安排在皇陵,便體現了自己的重情重義,不過,這件事一定會遭到反對。
皇上正想得出神,一個宮女便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走了進來,李公公朝宮女看了一眼,走了過去,這才想起來這是皇上自己安排的,李公公走了過去從對方手上端過盤子,隨後朝外麵怒了努頭,宮女便走了出去。
“陛下,銀耳蓮子羹煮好了,您先吃一些再批改奏折吧!”李公公說著將盤子放在了桌子上。
正要將碗往外抬,突然聽到皇上說:“你說閔非語死後是安葬在皇陵還是任由他們自己處置。”李公公吃了一驚,碗從手中滑落,還好剛好落在盤子裏,不過還是發出了一聲響。
“陛下饒命。”李公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皇上轉過頭一臉詫異的看著李公公,似乎不明白李公公為何跪在地上一般。
“你這是做什麽?”皇上詫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公公。
“陛下,奴才,奴才差點將蓮子羹打翻了。”李公公避重就輕的說,自己自然不能說是因為皇上的話嚇到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