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傭兵天下篇 172頂撞
主動出擊，並不適合艾薇。
攻擊距離是絕對的軟肋，速度也從不是她的強項。
等別人來打自己，然後迎上去抱抓才是習慣有效的戰術。
尤其是融合了體內領域之後，艾薇的衝鋒動作看起來半點威勢也沒有，跑跑跳跳就像剛出生的小鹿，無知地去頂撞食肉恐龍。
生物體特有的欺軟怕硬天性，會讓人習慣性地想把這個送菜的小丫頭揍飛。
但是目睹過上百名失去鬥誌乃至喪命的部下，哈格大首領不會再輕敵。
“狂沙戰斧！”
山賊大王口裏喊著斧技招數，先出手的卻是**銅甲戰犀，一張嘴便噴吐出大股黃綠色的濃煙。
哈格的坐騎銅角赤紋犀，是一種喜歡以銅鐵礦石為食的火係魔獸，它噴吐的濃煙裏麵含有大量硝磺成分，以及金屬碎渣，都是礦脈中常見的物質。
這股煙霧剛剛擴散到麵前不到一丈的距離，哈格的斧技威力才完全爆發出來，本來是用鬥氣激起飛沙走石的粗淺用法，但是在煙霧助力下威力爆增。
艾薇覺得自己就像被人近距離用散彈槍噴了一發。
眼睛雖然不會受到弱點傷害，但是視線遮蓋總是免不了的。
口鼻中全是銳利的銅鐵碎屑，雖然在衝擊的時候哪怕最薄弱的粘膜都沒攻破，但是等它們殘留在器官中後卻引起劇烈的咳嗽。
“就是現在！”
長柄戰斧在第一圈揚起砂石的橫掄後已經有了初速，第二圈以勢不可擋的威力斜劈艾薇脖子。
打中了！
哈格清晰感受到斧柄傳來的阻隔感，虎口在感受到劇烈震**的同時也傳遞了另一個信息：小女孩的脖子沒有被切斷。
“怎麽可能？”
哈格這一斧，用上了全身的七成力量加上七成的鬥氣，這樣做的目的不是放水。而是保證斧刃能夠準確地劈中目標最吃勁、最薄弱的部位。
力量、速度、準確，三者之間配比的火候已趨完美。又是變招造勢偷襲在先，可以說這一斧是他妙手偶得的得意之作了。
開頭和過程，都在以比哈格預想的還要完美的鏡頭流暢演繹著，為由結局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
明明是劈中脆弱脖子的利斧，卻反饋來類似鈍頭鐵棒砸中橡膠的反彈力，哈格猝不及防之下居然令斧頭脫手了。
沉重而巨大的斧頭鏘鎯鎯墜地的聲音令人尷尬，哈格差點就要向手下解釋“使用長兵器本來就要半實半虛，不可以死死握緊，方能發揮招數變化，所以不是我握力不夠。而是故意沒用力雲雲......”
話雖如此。對麵的女孩也不好受。
艾薇的鬥氣隻是運行模式有了高端鬥氣的程序，本質上並未脫離生命能的形態，在蠻獸人純粹以量取勝，以力強攻的鬥氣攻擊下還是會受到衝擊。
在脖子受到攻擊的一刹那，艾薇也覺得眼前一黑。雖然很快就恢複過來，但是那也說明她是受到了一等程度損傷，而不是如過去那樣可以無視掉。
換句話說，就是破防了。
因為是全身細胞共同承擔傷害，所以艾薇脖子上沒有出現明顯的痕跡，這給人的視覺震撼極大，稍微裝模作樣一下，就可以欺騙對手說自己毫發無傷，打擊敵人士氣和信心。
艾薇正要這麽做的時候。卻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淤血。
“原來如此，雖然全身細胞分擔傷害不會出現局部器官被肢解或癱瘓的情況，可是一旦造成了實際傷害，為了恢複再生時不受到殘破細胞影響，這一部分壞死細胞還會以淤血形式被身體所排除。”
與這口淤血一同清理出體外的，還有大量鐵屑碎石。所以吐血這種事看起來淒慘，實際上卻是值得高興的現象。
“你的鬥氣已經達到五階了啊，居然可以破我的防。”艾薇擦擦嘴角：“鬥氣斬的確是最簡單實用的技法，以這種粗淺法門凝練到五階的鬥氣質量，你究竟是練了這招多久......或者說，你用這招殺了多少人啊！”
雖然這個蠻獸人首領態度比一般的山賊流氓還略顯通達世故些，但是接觸過他的鬥氣後艾薇確信，這位山賊老大絕對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強者，不然不可能把殺戮這種單純的意誌灌輸進鬥氣，並且達到五階的境界。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強敵，跟你說過一樣的話。”聽到艾薇自以為磚家似地品頭論足，哈格也不氣惱，而是一點都不霸氣地慢悠悠滑下坐騎，彎腰撿起武器：“那個叫瓦雷恩的家夥，也和你一樣喜歡分析別人的鬥氣，然後開始又臭又長地說教。”
艾薇恍然大悟：“原來是瓦雷恩啊，話說那位大叔還指點過我不少呢，算是武技方麵的啟蒙老師......這麽一說就不奇怪了，烈陽學院出身的人多少都有點喜歡講大道理。”
艾薇活動一下關節，再次助跑襲來：“我沒猜錯的話，瓦雷恩一定也跟你你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你的武功太差了，隻揚起一些灰塵！”
“哼，哪又怎麽樣！”哈格挺斧迎擊，跳下坐騎的他舞動起長斧頭更加靈活快速，對全身三百六十度展開攻防一體的斧刃覆蓋。
蠻獸人在體力基礎上的確得天獨厚，連帶的鬥氣生成量也讓其他生命望塵莫及，但是這天性魯莽嗜血的家夥從來不會考慮細致地琢磨鬥氣運使方法，所以招數十分粗鄙。
哪怕是半獸人，同樣在沒有經過任何學院理論指導的前提下也會根據自身血脈運行規律，或多或少體悟一下自然。
但是對蠻獸人來講，掠奪、殺戮、吞食，這就是生命存在的全部意義，他們才沒功夫去觀賞大自然的風花雪月。
所以了。鬥氣能殺人，那鬥氣就應該殺人。能殺人的鬥氣就是是好鬥氣。
不斷地讓能殺人的鬥氣變得更能殺人，就是所謂的內功心法。
而外門武技的修煉更是簡單，什麽招數都不用練，隻需要繼續燒殺搶掠就行了。
並且，蠻獸人的武力也不用分什麽特點，什麽個性，所有人都是一個模子，看誰殺得多，誰就強大。
這種簡單粗暴的邏輯，當然會被學院派的武技修煉者看不順眼。再加上蠻獸人的燒殺搶掠絕大多數都是針對人類。這種看不順眼很快就變成了不共戴天。
“用鬥氣引發飛沙走石，乃至火光爆響之類，並不能說明武技高明，相反，那是把生命能浪費在無用的地方了。”艾薇對著自己豎起大拇指：“真正的高手就應該像我這樣。低調！”
“大言不慚！”哈格腳步前移，斧刃的風暴向艾薇逼近。
“隻是被動挨打，都會被我把斧頭彈飛，那麽我若是剛硬對擊呢？”
艾薇立姿抬腳，竟是要以小腿脛骨直接對上鋼鐵的斧頭。
這可是非常挑戰勇氣的行為，光是用腦子想想平時走路用小腳趾踢到門檻的感覺，再瞧瞧眼前旋轉得比風扇快十倍的鋼鐵大斧，骨頭都會鑽心的痛。
但是艾薇在脖子吃過一斧後，臨敵的經驗卻陡然發生了變化。她在腦海中告訴自己：“不要再被以往的常識所束縛，自己現在已經是非正常人類了！”
比鬥氣質量？艾薇現在可是常時維持六階量子領域形態的高端鬥氣存在模式啊，蠻獸人那種粗放大條的鬥氣運行方式怎麽和自己比？
至於蠻獸人那得天獨厚，堪稱揮霍無度的鬥氣總量，和天生具備殺戮屬性的強悍攻擊力嘛，艾薇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構想。她打算賭一賭......
全身細胞共同承受傷害，所帶來的影響並不僅僅是不存在弱點判定這一條而已。
把人的全身細胞單層鋪開，那得是多大的一塊表麵積？
這就像圖釘的原理，同樣的作用力下，一方麵是圓蓋的廣泛受力麵積，一方麵是針尖的集中受力麵積，哪怕手指的皮膚比木板柔軟十倍，摁釘用力之下被穿透的也隻會是木板，而手指甚至連疼都不會疼一下。
哪怕艾薇不是絕對的所有細胞都承擔傷害，哪怕把這個理論值減小千倍萬倍，哈格受到的反震之力也絕對超過雙手能承受的極限。
“反正全身承擔傷害的話，我挨打最多是難受嘔吐一陣，腿別說不會斷掉，連疼也不會很嚴重！反倒是這家夥鬥氣總量多得嚇人，質量又足以破我的防來造成實質傷害，拖延下去絕對不妙。”
小腿脛骨，是全身表露在外最堅硬，麵積也相對最大的部位，相比之下第二順位的額頭與手肘都因受力麵積小且呈現圓形而不適用於艾薇的戰術設想。
所以雖然在印象中會覺得很痛，但是要剛正麵的話，最好的選擇也隻有小腿脛骨了。
呼嘯旋轉的斧刃近在眼前，艾薇剛剛平複的心情竟又生起漣漪，小腿居然略微發抖，果然人類最難戰勝的還是自己，記憶中的經驗、本能不停阻止她的冒險。
“貌似我的身體，不受到真正威脅的話不會的退縮的吧？當初流落在冰雪苔原時都沒有心虛過，現在開始膽怯了是怎麽回事？”
艾薇有些猶豫，不過現在斧頭已經輪在眼前，不執行計劃的話也要白吃一擊，下場估計又要和脖子被斬的情形類似。
“不能再等了，拚了！”
當艾薇線條完美，不多一分贅肉也不過分纖細，修長結實的**橫欄、就要抬起迎上無情的鋼鐵戰斧時，時間仿佛停止。
所有人腦海裏都出現這樣一幅形象：晶瑩剔透的無瑕白璧，就要被不解風情的粗黑大棒砸得粉碎了。
這場力與美（咦？）的碰撞，究竟會迎來什麽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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