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問到你,你老實閉嘴別出聲。
我向來膽子小,聽不得太嘈雜吵鬧,會心慌。”
孟嬌嬌覺得提著錘子太重,便鬆手立在地上,一手撐在木柄上,一手輕輕甩動緩解手腕上的酸軟。
此時的孟嬌嬌在眾人眼中猶如瘋魔一般,孟常氏他們是懼怕,柳成峰他們是擔心。
“弟妹,要不你歇著,大哥來審?”
他是真怕弟妹被嬸子的死給刺激的狠了,真要出了什麽問題他沒法兒跟崇霖交代。
嬸子和浩昌這個事他有責任也自責不已,他答應崇霖會顧著嬸子他們,還拍著胸膛說有他在嬸子他們不會有事,他已經沒臉跟崇霖和弟妹交代了。
孟嬌嬌也知道她現在的情緒應該是不正常,但她也清楚自己還沒有到真控製不住瘋的地步,最多算清醒著發瘋。
她站直了身體扭頭看向柳成峰,“大哥,我沒事。”
柳成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要勸說的話咽下,他覺得孟嬌嬌此時確實需要一個發泄口。
“二嫂在裏麵?”楊秋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是,二嫂和大哥在裏麵審問。”
楊秋娥推門進來先與孟嬌嬌四目相對,這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那日在金玉堂的場景,心中頓時就緊。
“二嫂。”
孟嬌嬌對她輕輕點頭,“都安排下去了?”
“嗯,大嫂來了,讓我過來問問你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
楊秋娥不自覺放輕了語調,連眼神都不敢稍微移開。
“我不懂,也沒有需要特別安排的,讓母親和大嫂拿主意就行,辛苦你們了。”
孟嬌嬌又衝她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向正齊刷刷驚恐望著她的孟家幾人。
自從孟嬌嬌砸碎了孟孝勝腳背後他們都安靜了下來,尤其是朱氏和汪氏。
“現在,繼續吧。”
她輕言細語地問朱氏,“然後呢?”
朱氏下意識張口,“然後……”
她咽了口唾沫才回神,“後來幸好有筱禾姑娘搭救。”
朱氏倒戈陣營,說話也變了味兒。
“死老太婆怕族裏看著你們夫妻倆的臉麵上偏袒梁氏,用浩昌的前途和自由逼死了梁氏。
老太婆根本就沒打算放梁氏跟你們去府城,都是為了在府城讀書的名額誆騙你們的。
我親耳聽她跟孟孝勝商量,一拿到進入正德書院的名額就反悔,她還說除非她死了,不然要綁著梁氏在她身邊折磨一輩子。”
因為說得太激動急切險些被口水嗆到,連著咽了幾次口水後又道。
“她活著的時候折磨梁氏,扣著梁氏做她兒子孫子永遠的墊腳石,你和趙崇霖還有浩昌永遠都要為她兒子孫子鋪路。
她就是死了也要拉著梁氏陪葬,再斷了浩昌的前途,要你們後半輩子都不得安生。
死老太婆瘋了,梁氏就是這樣被她逼得撞了柱子才死的。
你們有親娘護著,真好,我真羨慕你們。”
朱氏突然哀怨悲戚起來,她是想到了把她賣給人販子的親爹親娘。
她這輩子沒人護著她,唯一對她好過的孫郎也死了,再也沒有人對她好了。
想到此,朱氏心中一片悲涼,也沒有堅定要活下去的信念。
她恨孟嬌嬌,恨姓孟所有的人,包括那個流著孟家血脈的親生兒子。
要不是因為他們,她早已經跟孫郎過上了快活日子,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進孟家,她早就想擺脫孟孝勝。
她眼含無盡的怨恨瞪向人不人鬼不鬼的孟孝勝,“你不知道吧,孟孝勝肖想了你娘十幾年。”
她是背對著孟嬌嬌說話,但誰都清楚她是在對孟嬌嬌說話。
孟嬌嬌背對著柳成峰他們,隻有孟常氏看到了孟嬌嬌眼中陡然拔升的殺意。
“唔……唔……”
她一雙賊眼在孟嬌嬌和朱氏身上來回轉,堵著沒出口的話必然是咒罵。
孟常氏恨毒了梁氏,要不是梁氏那個狐媚子娼婦勾引她三兒子不聽她的話,老三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了,都是被梁氏給克死的。
娼婦克死了老三不夠,還生了兩個小畜生克他們全家,該死的是他們三個。
現在得知那該死的娼婦竟然還勾引老大,就這麽死太便宜她了。
孟嬌嬌扭頭與她對視,兩人眼中的恨意相當,都是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的程度。
在看到孟嬌嬌另一隻手握住錘子柄的時候孟常氏眼中的恨猛地轉變成慌亂,就算她用盡全身力氣掙紮嘶吼也無濟於事。
隻能眼睜睜看著孟嬌嬌舉起錘子重重砸在她兒子腳踝上,清脆的骨頭碎裂聲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忽略了孟孝勝的沉悶痛呼,就算孟孝勝痛昏過去他那條受傷的腿也還在止不住地顫抖抽搐。
心疼得孟常氏目眥欲裂,氣血上湧脹得臉和脖子通紅一片,身體也不住地顫抖,明顯是心疼得狠了,也是氣得狠了。
孟嬌嬌宛然一笑笑出聲,“心疼是應該的,刀子隻有落到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突然有一股尿臊味彌漫,是汪氏被嚇尿了,渾濁的尿液從她身下流出,
“不急。”孟嬌嬌輕聲安慰她。
汪氏的做過的惡事與姓孟的母子不相上下,孟嬌嬌甚至懷疑當初她和浩昌落水根本不是意外。
孟嬌嬌再轉身回來看向朱氏,這回不用她開口朱氏就知道該怎麽做。
“我說的如果有半句假話,叫我被天打雷劈。
以前孟孝勝跟我在外頭的時候就提過幾次梁氏,說梁氏生得花容月貌可惜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還說當初你爹領著梁氏回來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上了,還怪你爹不聽死老太婆的話不肯休了梁氏轉而入贅,不然他就能早早兒得了梁氏。
甚至好幾次在與我歡好情濃之時不自覺喚出梁氏的閨名,有幾次我親眼看到他看梁氏的眼神不清白,可見這麽多年他依舊賊心不死。”
朱氏說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孟孝勝的催命符,隻可惜他還陷在昏迷之中未能切身體會。
朱氏還覺不夠,“本來孟浩昌傷得也這麽重,都是後來梁氏死後被孟孝勝和死老婆子打的,死老婆子揪著孟浩昌的發髻按著他的頭往地上磕。
一邊磕一邊咒罵,要他去跟梁氏作伴,還是生怕你回來保下了他,日後他再壓得孟浩傑他們兄弟抬不起頭。”
突然朱氏哈哈大笑起來,轉頭一雙腥紅的眼盯向孟常氏,“老不死的,你既不喜你三兒子恨不得他死,怎麽他真死了你又要死要活折磨梁氏?
梁氏算是哪門子的克星,她該是你的得力助手才對,幫你除掉了礙眼幾十年的眼中釘肉中刺,免了你親自動手,你該對她好些才是。
要不是梁氏,你當你們能住得上這宅子,能過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你真以為那香料鋪子是你三兒子的本事,那都是梁氏的本事。
嘿嘿嘿……你還不知道吧,梁氏又做起了香料生意,隻是她這回學聰明了,沒讓你們知道再強搶霸占。
一家子蠢貨,我呸!
活該你們蠢死,一輩子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