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如果丈夫不與她同房,今後她在韓家就很難做人,那一刻蕭宸的心沉到了湖底,仿佛剛剛他的溫柔體貼都是錯覺。

蕭宸也是個很驕傲的女子,她暗暗咬著牙,任淚水滑出眼眶,她怕韓彥筠聽到自己的哭聲,稍稍往裏頭側去,閉上了眼。

帷帳裏靜悄悄的,甚至都聽不到呼吸聲。

然而恰在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摟住她的腰身,緊接著一個身子靠了過來,將她抱在懷中。

蕭宸猛然睜開眼,有些不可置信,淚珠還在眼睫上打轉,她遮了遮眼,將放心和欣喜掩於眉睫之下。

她感受到身後那溫暖的胸膛,身子微微緊張,她想轉身去麵對他,可發現自己僵硬得一動都不敢動。

“別怕….”似乎感受到她身體的訊息,韓彥筠在她耳邊低聲撫慰,

蕭宸睜著眸子有些不知所措,而身子已經被他翻轉過來,他溫柔的吻落在她臉頰上。

知道他近在咫尺,她忙閉上眼,心跳得很快,快要蹦出來一樣,指甲陷入被褥裏。

而這時那個吻輕輕在她唇瓣滑過,如清羽般撓著她的心窩,一路向下,落在她灼熱的頸間上。

她狠狠閉上眼,隻覺得體內有一股完全控製不了的情緒在肆意奔騰,隻聽到他呼吸聲越來越重,帷帳內氣息翻騰。

不知何時,他的吻越來越深入,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覺得喉嚨裏都在發癢。

她漸漸意亂情迷,直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毫無預兆地襲來,她腦門一黑,全身冒出一股冷汗。

韓彥筠見她十分痛苦,不敢再動,安撫她緊張的身子。他也很辛苦,額頭的汗都滴在了她臉頰上。

等到她漸漸緩過來,耳邊又想起韓彥筠低啞的嗓音,“宸兒…”

這一聲溫柔的呼喚將蕭宸所有的青澀和羞赧褪去,她全心全意地彌漫在他的氣息中。

紅帳飄香,一夜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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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衡並沒有跟著韓婉茹回端王府,半路楊清遠給她遞出了一個極為震撼的消息,她便借口蘇家有急事,讓韓婉茹先行回去,她下了馬車後,立即飛上了臨街一酒樓的屋頂。

楊清遠朝她走了過來,沉聲道:“小姐,大事不好,褚孝仁自見到司馬南屍體上的銀片後,心裏惶惶不安,今夜讓陸少安嚴審大公子,大公子已經被打得暈過去!”

“……..”蘇玉衡聞言臉色霎時慘白,牙齒咬得嘶嘶作響。

一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可終究被她吞了下去。

必須營救哥哥!

“你通知囹之,讓她想辦法弄到天牢地圖,了解各段時間人員交換情況,整理好給我!”蘇玉衡沉眉跟楊清遠交待道。

“好!”

“另外召集杜家暗衛,隨時待命!”

“杜家暗衛不夠吧?”

“我會找安老爺子借人!”蘇玉衡吸了吸鼻子道。

楊清遠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冷風裏橫眉冷對的蘇玉衡,斟酌道:“小姐是否該將此事跟殿下說一聲!”

蘇玉衡聞言目光一怔,旋即點頭,“好,我現在就去找他!”

北境烽煙驟起,哥哥命在旦夕,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待蘇玉衡腳步開邁,楊清遠忽然在她身後說道:“殿

下好像受了點小傷!”

蘇玉衡眼睫一顫,不再猶疑,身輕如燕直奔蕭府。

蕭翎回到明悟閣後,發現他屋子內蕭衍正和一個人下棋。

隻見那人葛巾束發,身形偏矮,麵容紅潤有光,明明已五十多歲卻保養得極好,一言一笑皆是個很討喜的老頭兒。

原本已十分疲憊的蕭翎,看到他後,眼眸一亮,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他來不及退下披風,便朝他拱手一拜,“桑先生!”

此人正是四國名醫,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桑明。

桑明因沉浸在棋局裏,一時沒注意,這會看見蕭翎在給自己行禮時,嚇得矯健起身,立馬轉過身來,朝蕭翎恭敬地行禮,“殿下大禮,老臣萬萬不敢當!”

說著他便跪下給蕭翎行了叩拜之禮,蕭翎神色一凝,擰著眉頭立即去扶他,“老先生切莫如此,折煞淳風也!”

桑明被他攙扶起來時,已是老淚縱橫,“兩年不見,殿下風采更勝當年!”

一旁的蕭衍也唏噓不已,望著二人激動不言。

蕭翎含笑打量著桑明,見他氣息似有似無,全身通泰,方道:“先生才是極會保養之人。”

桑明也仔細瞧了一下蕭翎的神色,見他眼底有些黑色,十分心疼,連忙拉著他坐在一旁的榻上。

“殿下風塵仆仆趕回來,想是累了,快快歇回吧!”桑明眉頭擰得緊緊的,他怕蕭翎的痼疾複發。

這麽說時,蕭衍對著慶之道:“剛剛桑先生給翎兒準備了一碗清心粥,你去端來!”

蕭翎失笑一邊將披風脫下,一邊坐了下來。

蕭衍坐在一旁暗暗歎氣,跟桑明道:“他在前線不眠不休幾日,又匆匆忙忙趕回來參加蕭宸的婚宴,鐵打的身子也經不得這麽熬!”蕭衍說完已經紅了眼眶,除了他沒有人知道蕭翎費了多少心血。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人人以為隱逸閑散的蕭七公子暗地裏已布局天下。

他所謂的遊山玩水不過是了解各地民情軍報,勘探地形,謀篇布局而已,

蕭翎知道他擔心自己,忙笑著寬慰:“爺爺,我還好啦,少遊抵達雲州後,我便回來了。大致方略已經定下,我布了幾隻奇兵,任慕容玦先折騰一陣子。”

慶之恰好把那碗粥已經端來,伸手遞給蕭翎,蕭翎接過後,吹了吹熱氣一勺一勺喝著。

慶之黑著個臉看了一眼蕭翎,有些欲言又止,桑明是穆仁皇帝的遠親,也算是蕭翎的長輩,蕭翎十分尊敬他,一旁他的話蕭翎總要聽幾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桑明告狀,“先生,你得好好勸勸公子,他在前線有三日三夜沒合眼,還受了傷,好不容易等到秦世子過去,他稍作休息又風塵仆仆趕了回來,剛剛還沒來得及回府,便直接去了韓家,您說說,可不能這麽熬!”

蕭翎聞言臉色一沉,放下粥碗,“哪有你插嘴的份,退下!”

這還是蕭翎第一次斥責他,慶之紅了臉,不服氣地站在了一邊。東成乖巧地眨眨眼從蕭翎手中接過粥碗,也退了開來。

桑明聞言眼睛立即瞪圓了,“受了傷?傷在何處?”

蕭衍也神色凝重地盯著他,二人似乎要把蕭翎給盯出一個洞來。

蕭翎受不了他二人灼灼的視線,微笑道:“隻是箭羽擦傷了一點,不算什麽,以後我注

意就是!”慕容鉞和慕容玦箭羽猛攻河狸鎮,為的就是一舉拿下,蕭翎親自督戰差點受重傷。

桑明和蕭衍見狀對視了一眼,兩個老狐狸交換了一下眼神,桑明摸了摸那一撮極黑濃密的胡子,十分嚴肅道:“殿下,你切不可再親身涉險,否則我們這麽多年的心血白熬了!”

蕭翎搖頭一笑,真摯地看著他,語氣極為和緩道:“先生切莫擔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絕不會讓自己有事,就算我不為自己著想,也會十三騎保重的。”

蕭翎說起這話時,眸色一痛,想起了司馬南,他癡癡望著窗欞,開口道:“我看到司馬南垂死時,心裏很痛,他為了保守秘密把玉佩和地圖藏在自己的血肉之軀裏…”

蕭翎閉著眼垂下了眼眸,哽咽道:“又為了把這些東西送出來,放出他是十三騎的信號,引得我們去接應他….他這樣赴死,這樣犧牲,實讓人撼動….”

蕭衍和桑明聽著,均酸了眼眶,隱隱含有淚水,這些都是戰鬥在黑暗裏的戰士,是他們最親密的同袍。

“我不想他死不瞑目,我要讓他知道他的付出是值得的,我要告訴他大唐江山將會永遠銘記他司馬南!”蕭翎難掩悸動,神色依舊有些悲蒼。

桑明聞言沉沉籲了一口氣,“所以殿下告訴了他您的真實身份?”

“是!”蕭翎淡淡點頭。

桑明朝他拱手一拜,“有名主在此,司馬兄定然泯笑九泉!”

蕭翎苦笑,又道:“褚孝仁知道十三騎的事後,十分憤怒,讓陸少安務必盡快找到十三騎,處之而後快。”

“哼,他估計慌了吧!”蕭衍嗤之以鼻。

“先不管他,尋找十三騎的事霄雲在負責,至於父皇那張圖到底是什麽意思,也悉數交給霄雲,她會做好的。”蕭翎提到蘇玉衡眉宇裏都柔和了幾分,隨即他慨然一笑,對桑明道:“這次讓先生過來,有一事相托。”

“還請吩咐!”桑明忙問。

“七日前,褚孝仁已下旨發兵雲州,慕容玦心思詭異十分狡猾,鮮卑內部不穩,他估摸想速戰速決,而我想打持久戰,等到他們撐不下去時,我再奮力一擊,故而在此之前,還望先生替我去北境,給少遊出謀劃策!”蕭翎含笑道。

桑明摸了摸胡子,心下了然,“自當如此!”

蕭衍看了一眼剛剛的棋局,笑著道:“桑老弟善守城,穩得住,我怕年輕人銳氣太盛,你去協助秦世子,翎兒便可高枕無憂!”

“正是,先生的陣法已出神入化,正好給慕容鉞和慕容玦一點教訓,另外先生的身份我會讓人保密,切莫煩憂!”蕭翎道。

“哈哈,一切聽從殿下吩咐!”

蕭翎敬了二老一杯酒,抿酒時,想起一件事,目光淩淩對慶之吩咐道:“慶之,準備下去,我要營救杜笙!”

“是!”

“趕緊給嶽母送一份禮吧,省得高洋尾巴都要翹上天了!”蕭翎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三人聊得很開心,蕭翎喝了幾口酒後,他的疲憊也一掃而空。他原想陪著桑明好好聊聊,結果蕭衍板著臉讓他必須去休息。

蕭翎無奈,自己也確實累了,心力交瘁,便不再推辭,回到了自己起居的屋子。

隻是待他在淨房洗漱好,穿著白色中衣披著外衫準備歇息時,屋子內閃進來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