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陽光不是很灼熱,而是溫暖怡人,天亮得很早,早晨小鳥嘰嘰喳喳在窗外樹枝上盤旋個不停,想是要喚醒那貪睡的人兒。

韓彥筠聽到隔壁房間小孩子的哭聲後,準備起床,卻不曉蕭宸突然從被子裏爬出來抱住他,像賴床一樣就是抱著他的腰不肯放。

韓彥筠失笑,見她身子露出了大半在外頭,怕她冷著,他又重新躺回去,轉身過來,抱著她,“你怎麽了?”

蕭宸狠狠地埋在他懷裏,蹭著他的下顎,聲音有些模糊道:“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韓彥筠聞言一怔,腦子裏不禁回想起上次那事後,自己對蕭宸的允諾。

那次蕭宸在蕭家住了五日,原本還想再住一陣子,可一邊韓彥筠來接她,一邊她又怕老夫人看出端倪,便跟著韓彥筠回韓家了。

隻是開始兩日她還不肯跟韓彥筠說話,韓彥筠也沒有半分解釋,依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似乎那事不曾發生。

終於有一夜蕭宸忍不住了,把孩子交給奶媽去帶,她來到了韓彥筠的書房。

發現韓彥筠在燈下雕刻著什麽,

“你來了?”他聽到腳步聲,聲音依舊溫和。

蕭宸穿著睡衣,披著一件外衫走過去,暈黃的燈光灑在他如玉的麵龐上,那麽柔和,他整個人就像畫出來的一般,笑容在燈下越發溫暖迷人。

“你在做什麽?”她有些心悸。

韓彥筠伸手將她拉過來,把手中雕的差不多的一件小玩意給她看,“你瞧,這是一匹小馬,給毓兒的,你喜不喜歡?”

蕭宸目光觸及那匹嬌憨可愛的小馬時,淚珠忍不住滾了下來,開始抽泣。

韓彥筠見狀,眉頭一凝,連忙用濕布巾擦幹手上的木屑,起身問道,“你怎麽了?”

他目光融融地望著她,見她隻是捂著嘴低泣,他又補充問道:“還在生氣嗎?”聲音低淺如雁過留痕。

蕭宸哭得更凶了,韓彥筠眸色一痛,歎了一口氣,抱住她,“傻丫頭,都過去了!”

蕭宸狠狠箍在他懷裏,越發哭得放肆,“我知道你喜歡她,我不求代替她,可是你也讓我住進你心裏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被你拒在心房之外,你開心或不開心我都不知道….你以後都告訴我好不好….”

“……”韓彥筠抱著她久久沒有回話,等到蕭宸要放棄時,他沙啞開口,“好!”

隨即他打橫抱起蕭宸,朝臥房走去。

後來幾個月二人算是過了一段其樂融融的生活,蕭宸越發嬌慣起來,經常纏著他,國子監並沒有很忙,韓彥筠偶爾帶著愛妻逗著嬌兒在院子玩。

隻是近日蕭宸也不知道怎麽的,很依戀韓彥筠。以前她事事以孩子為先,現在她最先考慮的是韓彥筠。

聽到蕭宸這麽一說,韓彥筠拍著她的背安撫,“當然記得,我說過,你是我的妻,會是陪著我一生的人,我以後事事以你和孩子為先!”

蕭宸這才滿意地笑了,然後纏著韓彥筠,吻住了他的脖子,一路向上,等到她吻上他的唇瓣時,無聲呢喃道:“彥筠,我還想要個孩子….要個女兒好不好…”

她眼神迷離而又朦朧,看得韓彥筠眉心一顫,翻身過去,又是一番雲雨。

蕭宸也不知道怎麽,總覺得不夠,糾纏一次還不肯放手,直到第二次,韓彥筠褪去平日那溫潤的氣質,動作猛烈起來,再一次傾瀉她的身心,把她治的服服帖帖,她才求饒。

韓彥筠抱著她去淨房沐浴時,她還歪在他懷裏,甜甜地笑著:“彥筠,明日是你的生辰,你去給陛下賀宴後,早些回來,夜裏我親自

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她溫柔繾綣的聲音在他耳畔縈繞,他心窩裏都在癢,他腳步頓在屏風處,定定地望著她,隻覺得歡愛過後她的眼眸跟泉水一樣明淨,那裏倒映著他的麵容,呼吸似乎也重了幾分,

這難道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起白首的心意嗎?

“好,宸兒,你等著我回來!”

他緊緊抱住她,將她放入了浴桶中。

初五午後,太子東宮的人開始往慶山別院趕去,為明日的壽宴做最後準備。這一次壽宴不僅邀請臣工,還邀請重臣的家眷,故而太子主持外事,獨孤霜兒帶著東宮的小妾主持內事。

慶山那邊大體已經妥當,獨孤霜兒還是準備帶著人先去把所有流程和一應器具都給過一遍,以防出差錯。

蘇玉錦自然也得跟著去,隻是她在昨夜收到了一封密信,那人約她今日在一個茶館見麵。故而出了東宮後,她在馬車內突然把她一頭麵給砸壞了,然後跟獨孤霜兒借口去商肆買一件。

獨孤霜兒怕節外生枝,便不肯,“妹妹,我那有多餘的頭麵,你隨便挑一件便好,現在整個宮裏的人都在這,你總不能讓我們等你吧!”

蘇玉錦討好地笑道:“姐姐,您的東西名貴,品級不一樣,妾身怎敢隨便戴,再說了,那頭麵早與明日的衣衫搭配好了的,所以想去挑一個差不多,要不這樣,姐姐您先去,我馬上就來!”

獨孤霜兒想了想作罷,吩咐幾個侍衛和嬤嬤跟著去,她便率先帶著人出城往京郊的別院去了。

蘇玉錦便帶著人趕去了洛河兩岸的商肆,進入一間珠寶店後,她拿著一些頭麵上了二樓,說是去雅間試戴,她讓自己貼身丫頭看著,想盡辦法脫身來到了隔壁酒樓。

蘇玉錦看清那人後,不由冷笑,“你找我何事?我們從未接觸過,你怎麽會想到找我?”

“找你,自然是你有利用的價值,你是個聰明人,我不多說,咱們做個交易!”那人言簡意賅。

“什麽交易?你能幫我帶來什麽?”蘇玉錦反問。

“你要什麽,我便能給你什麽!”對方挑了挑眉,“不是嗎?”

蘇玉錦盯了他一會,垂下了眸,確實如此,以對方的身份,她想要什麽,對方就能給什麽!

“你想要我做什麽?”蘇玉錦坐了下來,神情冰冷地問道,

“很簡單,你把這個東西帶過去!”那人把用白紙包裹著的一個東西推至她案前。

“這是什麽?”蘇玉錦奇怪道,

“藥,毒藥,吃了讓別人死的毒藥!”

那人的聲音比這句話還讓蘇玉錦覺得可怕,她的心抖了抖,眉心也跟著一顫望著他,“你讓我害人?這是殺頭的大罪!”

那人緩緩笑著搖搖頭,“放心,你不會有事,而且還會有功!”

蘇玉錦聽得雲裏霧裏,卻見那人攤出一個紙條,上麵寫著兩個名字,

蘇玉錦看清那人名時,更加不解。

那人笑了笑,把紙條收了回去,“明日的壽宴規格雖不大,但該來的人都會來,而且會非常嚴密,每個人吃食都有專人負責呈送,你隻負責帶進去,怎麽做,會有人來找你接手!”

“可是….”蘇玉錦忽然身子都抖了起來,麵色慘白慘白的,“可是殺了他們..”

“放心,”那人利落地截斷她的話,安撫道:“殺了他們,是太子想看到的,你就是功臣,而且我絕不會讓人查到你頭上,今後我還要跟你合作,我不會讓你有事,會有人來承擔後果!”

他的眼神像有魔力一樣,吞噬著她的理智,

“真的嗎?”

“當然,這次合作成功,今後你就是我在東宮的棋子,我怎麽忍心讓你有事!”他的眼神十分真摯。

蘇玉錦依舊發抖地望著他,眼神帶著不可置信,帶著猶豫,帶著驚慌。

突然,她想起曾不小心在太子書房外聽到他的話,他好像確實很頭疼那兩個人。

“那我能得到什麽?”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如果交易劃得來,她才願意去做。

“你想要什麽?”對方唇角一勾,溢出一絲涼薄的笑意。

“我….我想生出太子的嫡長子,我不想讓獨孤霜兒騎在我頭上!”她緊張地說出了自己最大的心願。

那人笑了笑,似乎早有預料,“你這個目的,似乎與我一致,我不但不想獨孤霜兒騎在你頭上,我還不準備讓她生出孩子!”

“真的嗎?”蘇玉錦眼眸一亮,一下子整個人都鮮活了般。

“當然!”

蘇玉錦想了想,相信了他,以他身份確實如此。

那人滿意地點點頭,“那咱們交易達成?”

“等等!”沉浸在喜悅當中的蘇玉錦忽然想起了一事,“我還有個要求!”

“說!”對方開始有些不耐煩,

“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她眼中閃過一絲毒辣的光芒,

“誰?”

蘇玉錦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案幾上寫出了一個名字!

那人看清後,眉頭一皺,“為什麽要殺她?她整日待在府上,難度很大!”

蘇玉錦聞言立即板了臉色,“你別問為什麽,如果你不答應,我沒有理由與你合作,畢竟我就這兩個要求!”

對方苦笑一聲,點點頭,“我盡力而為!”

蘇玉錦搖搖頭,“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引誘她出來,你隻管派人殺了她就好!”

對方眉頭一展,煞有介事點頭,“可以!”

隨即那人告訴蘇玉錦他的細作會怎麽聯絡她,蘇玉錦也把自己引誘計劃跟他細說,二人達成一致便各自離去。

收到太子邀請的達官貴人不少,皇親國戚京城勳貴朝中重臣皆往。

炙手可熱的雲侯自然在相邀之列,就連蕭衍也得帶著蕭讕言和蕭澈參加。

原本不準備赴宴的端王,在韓婉茹勸說下也準備前往慶山。一來韓婉茹知道皇帝在忌憚端王,二來,慶山就在明泉寺不遠處,她去赴宴後正好去明泉寺給蘇玉衡求個平安符。

因慶山在京郊,又要趕著去用午宴,故而天蒙蒙亮蕭翎便起床了,他還想輕手輕腳不打擾蘇玉衡呢,偏偏蘇玉衡臨產在即,睡得很淺,他一起身她便醒了。

蕭翎下榻後見圓滾滾的她動了動,他又輕輕上塌,吻住她的眉心和眼角,“醒啦?再睡會,等我晚上回來….”

他的笑帶著醉人的疼惜和憐愛,生怕叫醒了蘇玉衡的瞌睡,蘇玉衡現在跟一個球一樣,很可愛,他滿心眼裏都是她嬌憨的身影。

結果今日這個圓滾滾的球不開心了,她嘟著俏嘴,撒了個嬌,賴著抱了他一會。

他都心都快化了,此刻他真想做一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癡情漢。

“我的心肝兒,你再睡會吧…”他很不舍地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抽掉,這是他第一次做出這樣的事,就跟上次在迎鳳坡趕她走一樣,他心火辣辣的疼,他再低頭啄了啄她尖尖的肚子,輕聲道:“小家夥,今日要乖乖地陪著你娘親,等爹爹晚上回來!”

他幫蘇玉衡把被子蓋上,放下帷帳離去。

隻是這一次,他不知道,他的這個願望並沒有實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