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簽字離婚

日暮下。

程佳期獨自走在沙灘上,她脫了高跟鞋,拎在自己的手裏,任自己細白的腳踩在鬆軟的沙礫上。

耳畔是陣陣濤聲,沙沙沙,像是誰在輕聲地唱著童謠。

閉上眼睛,似乎還能看到很久以前,那樣晴光瀲灩的歲月裏,沈展銘從背後擁抱著她。

“你知道嗎?我一直活在黑暗裏,而你,讓我看到了陽光。”

他的聲音也輕輕軟軟地,伴著濤聲,那般溫柔:“佳期,等你再大一點,就來做我的新娘。我要你陪著我,永永遠遠地陪著我,我們要一起幸福,一起仰望那陽光……”

可睜開眼,什麽都沒有了。

隻有浪濤彼此拍打的聲音,沙,沙沙……

像是誰在哭泣。

程佳期彎腰,捧起一把沙子,麻木地看著它們從指縫中匆匆地滑過。

過了好久好久,直到海風吹得她有些冷了,她才抱著肩膀轉身。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直接僵在了那裏,隻因她的麵前正站著一個無比熟悉的人。

深邃的五官,麥色的皮膚,陽光下,他的麵容是如此的模糊而深刻。

路放看著她,看得那麽深,聲音卻聽不出語氣:“蘇拉找不到你,給我打了電話,我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這裏。”

程佳期看著他,張了張紅潤的唇,最終,卻把臉別開了:“你不是跟黎小姐在一起嗎?你們不是很開心嗎?你來找我做什麽?你不怕你的黎小姐不開心嗎?如果耽誤了你們交往,那該怎麽辦呢……”

她說不下去了,轉身快步地逃走。可他馬上跟上來,她怎麽可能快得過他,才幾米而已,她就被他一把從後頭摟住了:“對不起,昨晚我不該那麽對你。”

程佳期死死咬住唇,努力控製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可她的喉嚨裏卻像塞了一把稻草般,怎麽也說不出一句話。

“對不起……”路放的聲音忽然柔軟了下來,猶如低語,幾不可聞。

程佳期再也

受不了,她閉上眼睛,靜靜靠在他的胸膛裏,眼淚成串地落下:“路放,我覺得好累,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短短一句話,她說得聲淚俱下,幾次哽噎。

路放的心,像被什麽捶了一拳般,疼得難受,他閉了閉眼,更加用力地抱緊她:“以後我不會再對你說對不起,有什麽困難我會跟你一起承擔,我不會再給自己任何機會去對不起你。”

“路放……”程佳期回頭,一瞬間淚流滿麵。

在這種時候,還有什麽能比一句這樣的話更加暖人心窩?

路放拉起她的手,把手掌攤開了,說:“這個鑽戒,你說過,它曾經對你意義非凡,我現在把它還給你。你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而我無權幹涉你。”

程佳期怔怔地看著掌心的那枚鑽戒,夕陽下,它的光芒千變萬化,是如此璀璨,幾乎能耀傷她的眼睛。

這樣一個奢華的物件裏,承載了她過去幾年所有的愛戀和憧憬。隻可惜,這份愛也如同這鑽石一般,不過是徒有其表的浮華。

將鑽戒用力地攥緊在手中,她深深呼吸,忽然,像下了什麽決心般,她猛地轉身,把鑽戒用力地擲進了大海中。

洶湧的波濤很快吞噬了那片璀璨。

路放一怔,剛想拉住她,她卻衝著浪濤大聲嘶喊起來:“沈展銘,我不愛你了,我再也不愛你了!”

那一瞬間,路放隻覺得這聲音如同擂鼓般震響在自己胸臆。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最後她喊累了,筋疲力盡地靠進他的懷裏,他的心裏也跟著一痛。

“回去之後,幫我重新寫一份離婚協議吧。”程佳期突然說。

“好,你想要怎麽寫?”

程佳期輕聲笑了笑,抬頭,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我什麽都不要,隻要跟他離婚。”

“你確定?”路放的眼眸驀然間一縮。

程佳期深深呼吸,望著遠方的天空:“你說的對,我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婚姻、自己的

人生。我想徹底拋棄我軟弱的過去,我想要真正地重新開始。”

她說著,忽然回頭,深深地看住他:“路放哥哥,我想選擇你。”

胸口驀然一震,路放撐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想清楚了?上了我的船,就別想中途走下去。”

程佳期沒再說話,她微一傾身子,摟住他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黃昏日落裏,兩個人坐在細白如雪的沙灘上,輕而緩地纏吻起來,那是一種被人愛惜的感覺。

暮光凝結在他們交觸的睫毛上,又握進他們扣緊的掌心中,這樣的氣氛,這樣的景色,這樣的情誼,似乎什麽都不必說了。

遠處,翠綠的海灣漸漸變得暗沉,漆黑如墨的車裏,沈展銘慢慢搖上了車窗。

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已經永遠地從他的身體裏抽離,再也不會回來。

……

幾天後,程佳言輕輕敲開了沈展銘的門。

由於程占霆病重,這段時間裏,公司的事務便都積壓在沈展銘的肩膀上。他忙得不可開交,常常回了家依舊在書房裏辦公。

所有人都誇讚他孝順又能幹,是接替程氏的不二人選。

此刻,他正在伏案工作,見程佳言來了,他連頭也沒抬。

程佳言卻把一份文件無比規整地放在了他的麵前:“早知道這麽容易就能拿到這份離婚協議說,我就早點說服媽媽去砸她的店了。”

沈展銘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從來沒有讓你自作主張。”

“幹嘛發那麽大的火?”程佳言溫婉地笑了笑,“對她仁慈有什麽用?她才不會對你感激涕零,她隻會覺得你虛偽,然後更恨你。別忘了,她可是你仇人的女兒。”

沈展銘冷漠地看著她:“你也一樣。”

程佳言滿不在乎地笑著:“也許是吧,反正你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沒有你,我們就像那藤纏樹,樹纏藤,早就不可能分開了。”

“所以,你還等什麽?”她說著,把一根簽字筆遞給他,“簽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