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新舊城之前的牆,是學城等級製度的象征。新城擁有者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而舊城,僅僅隻是新城的從屬而已。新城有廣大的學徒,還有站在這個巨大基數之上的學士群體,但在舊城,那裏的人們沒有求學的權力,甚至新城的學徒到了那,都會成為地位尊貴的人。這是武鬆來到學城的那天就被告知的。
現在,新舊城之間的牆倒了,真是不知道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做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武鬆在心裏對這個破牆者,生出了好感,畢竟也是因為這個莽撞人拚死的行動,才讓玻璃蠟燭自我消失,在這個時候,武鬆很想看的,就是學士們的反應。
張學士很明顯已經顧不得武鬆的名字問題,他也快步的走了上去,同其他學士來進行商議,他們商議的聲音很大,在這個時候,那種屬於學士的風度已經消失了。
“怎麽可能,牆是從舊城那邊被撞倒的?那座牆是用的什麽工藝修建而成的,你們都清楚,甚至用那個人所發現的‘惡魔吐息’的方式都無法破開,舊城裏怎麽會誕生這樣的人物,我看你們是昏了頭吧!”一個長得有些胖的學士大叫道。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事實就是如此,牆倒了。要不了多長時間,舊城裏的那些螻蟻,就會認清楚狀況,然後為了食物和學習的權力,跑到新城來,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麽辦?”一個瘦高的學士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那有什麽?!直接把他們都殺了就是。”說話者留著連鬢落腮的胡子,學士中少有這種凶悍的人,看來屬於極其稀少的“以武入道”。
“那怎麽可能!”張學士也參加了討論。“你不可能殺掉所有舊城的湧入者,隻有學徒和學士的話,學城將無法維持。必須要有相對多的被統治者,就好像是寶塔的底座夠寬,上麵的塔尖才會牢固,你們這些富有學識的人,不可能會弄不清這個問題吧。”
“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就使用那個吧?”一個長著小胡子的人說道,他的個子矮小,在人群中本來並不起眼,可他所說的這句話,卻讓場麵上安靜了下來。
“還是等等吧。”張學士很顯然在這群學士中有著相當的話語權,他回應著小胡子。“真的要使用那個的話,就代表著學城在百年中的第二次涅槃,躁動的靈魂好不容易才收斂了下來,我覺得現在的情況還沒有那麽糟。當務之急,我想知道,到底是誰用了什麽手段,把牆弄倒了,在未來發生的事件中,這個人很有可能會成為舊城的領袖,明白他的態度拉攏他的支持,才是我們必須要做的。如果這個人所想要的隻是一些個人的優厚條件的話,可以滿足他。除了授予他學士的頭銜,其他的條件都好商量。我想各位也同意這個做法吧?”張學士站在人群中間,向四周問道。
眾學士沉默了片刻,然後幾乎是一起回答:“同意。”
“可有人繼續去探查情況?”張學士重新操著莊嚴的口氣,質問著前來報訊的學徒。
“有的,有人越過了牆的缺口,到那邊去探查情況,應該一會就會回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報信的學徒想了想,又在後麵加上了個條件。
張學士麵色一沉,怒斥道:“什麽叫一切順利?”
“牆開的裂縫相當大,我來的時候,那裂縫大概就有一百多尺,而且……而且那牆好像是活著的一般,以看得見的速度在不斷的枯萎,裂縫越來越大。盡管在牆靠舊城的那側,沒有什麽居住者,可這麽大的響動,我想,他們知道,隻是個時間問題。”報信的學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下去吧。”張學士的憤怒變成了頹然,他好像也意識到,無論怎麽刁難這個報信者,對於事情的實際情況,都是於事無補的。
“牆已經開始枯萎了,新舊城的界限徹底的崩塌了,那一天還是來了。”在報信的學徒走遠之後,學士的陣營中發出了驚呼。
武鬆一開始還琢磨,一定是這個學徒看錯了,牆又沒有生命,又怎麽會枯萎。可看到眾學士的反應之後,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至於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一天”什麽的,武鬆揣測,一定是預言一類的玩意。其實這也是武鬆到達學城之後的一個困惑,在他看來,研習知識,本身就是為了讓神秘的事不在神秘,把鬼神拉平到凡人的程度。可是張學士卻一遍一遍的告訴他,研習知識,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保持對於神秘的敬畏,明白鬼神們所做的事情是多麽的偉大。武鬆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總會覺得越來越混亂,好在在這方麵,他並不是一個苛求的人,他知道,在他身體強壯的時候,也會有某一天的早晨,突然感覺肩膀不是那麽有力,可是精通武道的他,並不會感覺到奇怪,雖然那無法解釋,但他卻知道,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退的……
隻是這一次,武鬆真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樣的好運。
“各位!”張學士伸開雙臂,大喊道:“各位不要慌張,我不相信,審判日真的已經來臨,雖然千年之前,學城的典籍上就已經預見了這一天的到來,那個人把這預言的時間也具體化了,但我始終認為,學城在大漠中稱雄千年,絕對不是什麽災難可以抹平的。在場的各位很多都精通占卜之道,不用我說,大家也明白,所有的占卜,所有的預言,都是可以被打破的,占卜和預言隻是說出了事情的一種可能,而對於我們這些強者來說,完全可以把結果轉化到對我們有力的方向上來。”
“對,張學士,我們也相信這一點。不管是不是審判日,今天的情況都會非常嚴重,不要猶豫,馬上使用那個就對了。”小胡子耐不住寂寞,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