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節 秘辛

如花沒有出聲並非像葉雲嶸所想的那樣,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重了,而是在想別的事。

看到一向老成持重的大哥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就知道事情可能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麻煩。隻是在她還沒有弄明白一隻“冰語”能讓他神情大變的原因之前並不想告訴他“冰語”是秦沐陽所贈。

在葉雲嶸急切的目光下,如花回想了半天,確定她在鳳崇業的船上得到“冰語”後也隻吹奏過幾回,每次幾乎都是晚上,除了那個人並沒有別人見過她拿著的是隻白玉笛。為了怕有所遺漏,她一次又一次的回憶在船上每次吹奏的情形,反複確定後才慎重道:“除了那個送笛子給我的人,應該沒有別人知道我有冰語。”

葉雲嶸見如花的語氣如此慎重也明白這是她仔細回想後的答案,先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如此一來現在的問題就隻剩下了那個送玉笛的人了。雖然依舊麻煩不小,但相比這前擔憂這事件知道的人太多會不好收拾起來,現在的問題看來好像要簡單一些。

不過葉雲嶸也知道現在不放心的時候,既然有人會想到把“冰語”送給妹妹,那就算不是“那家人”也必定與“那一家人”有脫不開的關係,至少也會是當年那些事的知情人。否則怎麽好巧不巧的“冰語”會再次回到葉家人的手上?如果真是與當年那一家人有關的話,隻怕葉家從此就會多事了,雖然葉家現在的事貌似也不少。現在的局勢已經夠亂的了,實在不想再被那麽久之前的事拖進去了。所以,現在一定得知道“冰語”是怎麽落到妹妹手中的,那個送笛人到底有什麽企圖。

葉雲嶸深吸了一口氣道:“妹妹,告訴大哥那個送冰玉給你的人到底是誰?還有你先前到底把冰玉落在哪裏了?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除了送玉笛的人沒有人知道你手中有冰語地話,那這個還笛的人怕就是送笛的人吧。”

葉雲嶸邊說邊小心的觀察妹妹的表情,這件事實在是事關重大。他真的不想自己這個心愛地妹妹卷到這些無謂的事中間。

如花在心中掙紮了半天,見大哥這般的心焦她不是想告訴他送“冰語”給她的人是秦沐陽。可如果真要說出秦沐陽的話少不得大哥又會問她與秦沐陽之間到底有什麽事,這讓她又如何回答應?最主的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個聲音在她心底裏告訴她,不要說出來,所以如花一時有些覺得左右為難。

如花思忖了半天也沒想好要怎麽說,於是反問道:“大哥你怎麽隻消一眼就認識這是冰語?還有為什麽你這麽關心是誰將冰語送給我的?還那麽緊張有誰知道冰語在我手中?到底冰語是怎麽一回事。讓你這般的失態,甚至說出事關葉家的話來?”

葉雲嶸讓妹妹這一連串地問題問得一時語塞起來,這關係到葉家的秘辛。如果他不是內定的未來葉家族長,如果不是一次偶然,他也不會知道“冰語”地事。

葉雲嶸雖然在容貌上酷肖其母,但在性情上無一不與其父相同。在對待美人兒娘親和如花的態度上更是驚人的一致,那就是關懷倍致體貼入微,卻絕對不會與她們商量什麽重大的事情。這並不是因為看不起她們是女人,而是因為出於關愛。不想讓她們陷入煩惱,或者遇到危險。

即使近來如花在各方麵地不俗地表現。已然證明了她地聰慧與能力。可無論她怎麽樣出色。也不能改變在她葉雲嶸眼中依然還是當年那個需要他悉心嗬護地妹妹。就像那年在神女廟外他說地那樣。無論怎樣也不會改變如花今生都是他珍貴地妹妹。他不想讓她有丁點暴露在危險中。也加不想這樣美好地她卷入那些可憎地陰謀裏。即使他知道如花既身為葉家地女兒在她地一生中就難免會有這些麻煩。他隻是衷心地希望能在她還在葉家做女兒地這些日子裏盡量讓她能有單純快樂地生活。

葉雲嶸眼光複雜地看著已然有絕代風華之姿地妹妹。半晌才移開眼眼看著小幾上躺在木盒中地“冰語”。然後將它從木盒中取了出來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心下歎惜道。罷了。看樣子不透露一些事情出來。這個外柔內剛地妹妹怕是死活不會對自己說實語地。

他一隻手撫著通體潔白地“冰語”。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地那些疑問。隻是道:“妹妹。你可知道這冰語最初就是葉家地?冰語這兩個字都是出自葉家一位先人地手?”

如花想了千萬種答案。卻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一說。心下雖然更加疑惑卻沒有打斷他地話。

“我葉家原籍並不是蕪州人氏。而是在大魏立國之初從聖祖爺那裏分封而來地。”葉雲嶸還是沒有看如花:“在大魏立國之前。我們葉家原本是盛產白玉地穎州大戶。雖然因為玉石生意在銀錢上十分富有。可那時商賈地地位十分低下。遠遠不如現在風光。後來在前朝末年。天下大亂時當時地葉家家主結識了還隻是雍州世家子弟地聖祖。並慧眼識英雄地傾盡全族之財力支持聖祖逐鹿天下。你應該也有聽說聖祖在葉家及其他七家地支持下終於平定山河成就了今天地大魏江山。在封賞天下功臣地時候。就將相對富庶地蕪州封給了我們葉家。並立了葉家家主地女兒為後。這位皇後就是月神廟裏貢奉地那位月神娘娘葉夕月。”

葉雲嶸這一番不著邊際地說史。讓如花一頭霧水。有越來越迷惘地趨勢。見大哥好像陷入了當年那波瀾壯闊地臆想。心想吊人胃口也不是這麽個吊法吧。隻得出言提醒他不要跑題:“大哥。我們現在說地是冰語。你說地這些我除了不知道葉家早先是經營玉石地以外。全都聽說過。你現在說地這些與冰語又有什麽關係呢?”

葉雲嶸讓如花這一打斷,不由提瞪了她一眼。剛想著她長大了穩重了。怎麽一會又這樣孩子氣的沒有耐心了。便沒好氣的道:“當然有關係,你還要不要聽?”

大有一副你不想聽就算了的架勢。如花看著他的樣子不由的心中有些好笑,真不知道這到底牽著什麽天大的事,讓自己這個穩重的大哥今天失了常性。不想與他在這點小事上爭辯,隻得一副乖乖的樣子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冰語據說是葉家很早的時候得到的一塊上好的溫玉。這塊溫玉最大的特點就是質純塊大,冬暖夏涼。葉家得到這塊玉後因考慮到懷璧其罪的道理並沒有宣諸於世,當時的葉家隻是普通的商賈之家自然明白沒有絕對的力量是留不住這種至寶的,一個不好甚至有可能為其滅族。於是收藏在家主的私庫中沒有雕琢,直到葉家出了一位酷愛絲竹的家主,才用其製了這隻冰語,並一直在葉家傳承了下來。它在葉家的最後一位主人,就是葉夕月。”

終於在葉雲嶸的故事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隻是不知道這位早就作古的先人與現又有什麽關係。她實在想不出來一個做古兩百多年的人能搞出什麽新鮮事來。

“後麵的話你今天聽過了就要忘記,絕對不能再說出一個與此有關的事來。也不能去問祖父或者父親,不然的話他們是饒不了我的。而且我不會承認有說過這些。”葉雲嶸用雙手用力的抓著如花的小胳膊,嚴肅道。

如花見他說得鄭重,也鄭重的發了個誓言,葉雲嶸才鬆開她的手臂。再走門前看了看外邊,又凝神聽了聽外邊的動靜,才道:“冰語本身並沒有什麽,隻是外邊有傳言、隻是傳言冰語關係到一大批寶藏,夏氏寶藏!”

這句話終於讓如花驚得從榻上坐了起來,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恒古不變的道理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天下人。夏氏是前朝皇家的姓氏,既是“寶藏”,又被冠予了前朝皇家的姓氏,“夏氏寶藏”這四個字絕對能讓天下人為之瘋狂。那大哥先前所說的關係到家族存亡大局的事也就確有可能了,無論這是不是事實,隻要有這樣的傳言,那這“冰語”就絕對是個燙手的山芋。

葉雲嶸沒心情取笑妹妹的失態,也憂心道:“這天下間最能讓人瘋狂的就莫過於利益,這傳說中聚集了夏烈帝大半生收藏的寶藏就更是禍源了。你現在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了吧,我最後還能告訴你的一點,大魏開功勳最著的並不是隻有我們八大家,還有一家甚至功勞更大。最後就就是為了這所謂的夏氏寶藏,落得個九族全滅,在大魏的曆史上連個漣漪也沒有能留下。”

如花動容了,壓低了嗓音問道:“大哥說的難道是建業元年因謀反被滅族的英憲侯泰家?”

“沒想到你也知道泰家,”葉雲嶸一臉物傷其類的表情,道:“就是那個泰家。”

“可是這又怎麽會和冰語扯上關係的?怎麽又會涉及到葉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