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家狗和野狼

吳煜以前跟在父皇身旁,看到的盡是各個臣子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模樣,就是後來遭到那等變故,對親情失望,也是沒有對官員有太多不好的印象,隨著姐姐住的這一年,也沒碰到什麽官家之人作惡的事情,心裏多少還為武國的臣子如此嚴於律己而驕傲,如今突然瞧得這麽貌醜如鬼的官家子弟,光天化日強搶百姓財物,還要顛倒黑白,傷人下大獄,簡直徹底顛覆了他的信賴。

不等兩方人馬打鬥起來,就已是暴跳起來,怒罵道,“你們是個什麽東西,眼裏還有王法嗎,難道不怕我們告去武都?當今陛下最是聖明…”

不等他說完,那醜公子和一眾手下已經是哈哈大笑,看得吳煜的模樣猶如瞧著天下最滑稽的小醜一般,醜公子拍著車廂,恨不得直抹眼淚,半晌突然冷了臉,說道,“小兔崽子,本公子今日得了好馬,心裏華西,就同你多說兩句。這淩風城就是我們金家的,本公子要你們的馬,是你們的榮幸,識相的,就乖乖趴下自己打折一條腿,再扣上一百個響頭,本公子就饒了你們,否則下了大獄,可沒人保證你們活著回來。”

“放屁!靈風城是武國的,是劉家江山,什麽時候姓金了,你們這是謀逆!大不敬!”吳煜氣得眼睛都紅了,渾身都在哆嗦,捏緊了手裏的刀柄,恨不得上前一刀把這口出狂言的醜鬼砍成兩半。

醜公子輕蔑的掃了他一眼,笑得更是猖狂,“我就謀逆了怎麽著,我就一手遮天了,你能如何?天高皇帝遠,這就是我金家的天下!”

“哦,本將軍真是孤陋寡聞了,原來皇上把淩風城封給金家了,隻是不知金府尹立下了何等蓋世功勳,才獲此重賞?”

武烈帶著一種護衛,剛走到附近就聽得金公子的狂言,立時就沉了臉,哪裏來的蠢貨,都不必他費心找借口,就自己把滅門之災攬到自家身上了。

一眾護衛都是剛從戰場歸來的好漢,別的也許不行,圍殲可是好手,都不必少將軍吩咐立時就蜂擁而上,把一眾人等都圍在了裏麵,他們身上的鐵血肅殺,比之金家那些膿包,厲害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隻同他們一對峙,金家眾人就忍不住生生嚇得退後了一步,高下立判。

武烈冷哼,走到那醜公子跟前,上下打量他幾眼,眼裏的冷厲,惹得醜公子不自覺就挺直了脊背,惱怒道,“你是什麽人?不想活命了?敢管本公子的閑事?”

“我是誰?公子既然沒聽出來,我也不多說第二遍。因為你沒有幾日好活了,還是多聽歡喜之事,就不要多擔驚恐了,一會兒回去同你父親說,金家謀逆,擅奪一城,這消息不出十日就會出現在皇上的書案上,要他好好洗幹淨脖子,等著滅九族吧。”

醜公子聽得武烈這般說,就以為他是虛張聲勢,大怒,“你敢辱及我父親!今日本公子一定要活剮了你,讓你見識一下柳風劍法的厲害!來人,拿劍來!”

馬車一旁充當車夫的護衛,見得自家人手,躺在地上的都沒動,被圍在人群裏的出不來,就跳了下去,取了車廂暗格裏的長劍,諂媚的雙手捧到醜公子身前,想了想又小聲說道,“公子,剛才這人好像說他是將軍!”

醜公子“呸”的一口吐在地上,嗤笑道,“窮鄉僻壤,跳出個人來就喊著是將軍,唬誰呢,再說了,將軍不是該在戰場上殺敵,為國捐軀,跑回來做什麽,貪生怕死?”

他自以為戳破了武烈的牛皮,很是得意,拿過長劍,迅速拔出舞了個劍花,指向武烈說道,“你若是現在求饒,跪地磕頭,本公子還可以饒你不死…”

武烈哪裏有閑心聽得他聒噪,身下身側的長刀,連刀鞘都未除,就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醜公子恨極,“好,好,你絕對不會死得痛快!”

他說完,就一劍刺了出去,武烈神情凝重的閃避開去,順手回了一刀,刀劍相碰的一瞬間,那醜公子居然差點被勁力帶累的歪了身子,武烈止不住冷笑,狗屁的風柳劍法,這家夥的師傅若不是江湖騙子,就是他未曾下過一日苦功夫,下盤不穩,手下沒有勁力,隻有個招式的花架子而已。

武烈猜得不錯,那金公子三年雖是在山上,師傅因著他娘給的銀錢多,也不苛責他,照常與在家裏一般,吃喝玩樂,偶爾閑暇才習練幾下劍式,同門裏有同他混在一起的,拍拍馬屁,他就把自己真當了天下第一劍了。

武烈是戰場下來的,最是講究大開大合,直來直往,招式半點兒不帶花俏,勁力極大。

兩人交手不過三四回合,醜公子就被武烈一刀鞘砸在了腿彎上,哎呦跪倒,還要再掙紮,手臂上又挨了一下,長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接著,又是後背,頭臉,屁股,很快醜公子就變成了一個青腫的皮球,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嚎著,“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殺了你,趕緊給我動手,把他們統統殺了。”

一眾金家的護衛,原本還抱著些僥幸,以為站在靈風城的地盤上,哪裏就有人敢對他們下手,不過瞧著自家公子同那人說上兩句,嚇唬嚇唬,這事也就過去了。

哪曾想,那人不但動手了,還把自家公子打成了豬頭,都是嚇得發愣,不知如何是好,待聽得自家公子下令,想起回府之後,那凶悍的府尹夫人,立時就狠狠心,提刀與將軍府的護衛們打在了一處。

家養的看門狗同山林裏的野狼打鬥,怎麽會是對手?不過幾息功夫,金家之人統統被按在了地上,連踢帶踹,各個求饒哀號,聲傳四野。

那些原本想要爬起來幫手,爭搶個功勞,見此立時又躺倒裝死了,小眼睛半眯著滴溜亂轉,瞄著場中,生怕一個不好,自己也被拎去胖揍。

安伯和木三放了心,帶著幾個孩子和村民們出了戰圈兒,找了一處安全之地站好,當然,半路邁過某個曾經耀武揚威要打折他們大腿的護衛身上時,偶爾“不小心”踩兩腳拌一下也都不是“故意”的。

很快,戰鬥就結束了,一麵倒的勝利,除了那個車夫躲在馬車下,沒有挨打之外,其餘金府之人,再也沒有能爬得起來的。

醜公子就是再蠢,此時也明白今日碰到硬茬子了,心裏不管如何惱恨,都要服個軟,再者說,這些人下手真黑啊,他是全身上下無處不疼,若是真再惹怒了他們,怕是小命真要不保啊。

他掙紮著爬起來,哭著乞求道,“這位好漢饒命啊,本…不,小的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金鑲玉,小的愚笨,一時誤會,惹怒了好漢,求好漢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小的定然把好漢的大恩,記在心裏,求好漢高抬貴手啊,小的真是金家的人啊,若是我父親知道好漢教訓小的,定然會親自上門道謝…”

武烈冷哼,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材,喊著求饒,出口的話還是帶著三分威脅,難道他真以為自己不敢殺他不成?

他伸出一腳重重踢在醜公子的下巴上,瞧著他摔出幾步遠,半晌沒爬來,冷笑道,“沒骨頭的廢材,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別忘了把我的話帶回去給你父親!若是再有下次,哼!”

他的話聲落地,醜公子還是趴著沒有動靜,顯見是真暈過去了,武烈又罵了一句廢物。

但是一眾趴在地上裝死的金家護衛卻是聽清楚了,不管傷的輕重,都立時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跑向馬車和那些散放在外麵的馬匹,那車夫還算又良心,爬出來,上前拖了醜公子扔上了馬車。

安伯掃了一眼,那些臉色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驚懼的村民,高聲喊道,“把馬匹留下!”

金家眾人立時就苦了臉,有那偷偷去瞧武烈臉色,見他並沒有反駁之意,就暗自咒罵著下了馬,互相攙扶著隨在馬車後麵,逃命一般往官路奔去。

將軍府眾人重新集結在武烈身後,晃晃脖子,動動手腕,一臉的無趣模樣,笑道,“這些廢材,連半刻鍾都沒挺過,若是上了戰場,怕是一照麵就下黃泉了。”

“可不是,跟少將軍動手那蠢豬更是可笑,他若是將軍手下殺了多少蠻人,怕是立時就尿了褲子了。”

“總又不怕死的…”

武烈伸手止了眾人的議論,上前抱拳給安伯行禮,說道,“安伯,孩子和鄉親們怕是受驚了,還是先回村裏去吧。”

安伯點頭,捋著胡子掃了一眼那些遠去的金家人,微微皺了眉頭,“這些人,怕是還會再來尋仇。”

木三也道,“多謝少將軍援手,我們倒是不懼爭鬥,一走了之就無事了,怕是連累鄉親們…”

武烈見得那十幾個村名都是臉色不好,就擺手道,“放心,一個小小府尹之子,我還應付得了,況且有他那幾句犯忌諱的話,就足夠治他一家的罪了。”

眾人這才稍稍放了心,安伯適時指了那二十幾匹馬說道,“他們本是來搶馬的,卻不想少將軍一出手,居然反倒把他們的馬匹留下了,鄉親們家裏不是正缺馬匹使用,每人挑一匹牽回去吧,就當為剛才之事壓驚了。”